第五十章 身份
2024-05-30 16:06:49
作者: 尚淺w
金光漫天,金絲飛舞,半柱香過去,韓榮依舊無法向前踏出一步,而他已經退到了擂台的邊緣——無庸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笑意,手指微動,那金線就逼近一分;韓榮用劍劈,金線便如真金般堅硬,他用法術毀,金線又如水般流過,他也算見識不少法器,卻從未見過這扇子這般靈性的。
咔。金線釘在大理石地面中,無庸看了看被鎖住的韓榮,搖了搖手中扇子:「韓掌門,你輸了。」不如沈長歌和夏菡那般劍拔弩張,無庸從頭到尾都是淡漠從容的姿態,卻生生把韓榮逼到了擂台邊上。而那金線也讓在座眾人開了眼,除了幾個有特殊手段的人,都不敢說能比韓榮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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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將那些人的臉色收在眼底,輕輕一笑,就聽身旁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我看無庸兄的法器頗有佛力,莫非二位和佛家有什麼淵源?」女子回頭,只見是坐在身旁的虞天和。她下意識往擂台上瞥了一眼,這一眼還掃過和夏菡坐在一起的君落,兄長那一日的囑咐猶在耳邊,她心裡糾結了一下,看向那紫袍男子,在無風微微震驚的目光的輕輕點了點頭:「我與兄長的法力,確實和佛家有些許淵源。」
鍾離明月看著韓榮一拱手下了擂台,輕聲罵了句『廢物』。夏平崖卻未曾在意,反而是看著無庸,似笑非笑:「無庸公子施法處處透著佛力,莫非......」他話未說完,君落卻心裡一顫,果然,那白衣男子笑意如舊,淡聲道:「夏家主好眼力,眾生扇的靈力確是源自佛法。不知夏家主可曾聽說過東海蓬萊?」
「什麼?」
「他們竟然是蓬萊島......」
席間瞬間炸開了鍋,君落心中嘆息,卻也裝出吃驚的樣子,倒是夏菡不那麼驚訝:「我就說誰人有這般手段,能悄無聲息崛起一個生死台,若是東海蓬萊島,那便說得過去了。只是蓬萊不問世事千年之久,他們為何要來陸上?」
「大抵是蓬萊有了什麼變故吧。」君落搖了搖頭,猜測道。她這話實在有些多餘,人家守著蓬萊島好好的,沒變故何必跑來陸上蹚渾水?看這無庸公子也不像是狼子野心的人,斷不會做什麼一統仙門的春秋大夢。
夏平崖亦是個會演戲的,激動的握起了拳,臉上神情像是撞了天仙一般又驚訝又疑惑:「蓬萊避世千年之久,只存在於傳說中;既然無庸公子說自己出身蓬萊,那又為何到陸上來?」
那便要問問你了。白衣男子心中暗道,苦澀一笑:「實不相瞞,我與小妹乃是蓬萊無爭山莊最後兩人了。我等本恪守祖訓,鮮少踏足陸上,卻因為祖傳的蓬萊金蓮一夜家破人亡。那伙黑衣人劍法超然,仙法頗精妙,除了陸上仙門無庸再想不到其他。而最後那黑衣人搶奪金蓮,我不肯放手,金蓮被扯成了兩半。我也小妹借密道脫身,心有恨而不能平,故此來到陸上;恰逢生死台黑先生頗為投緣,故此加入生死台,尋覓那滅族之人。」無庸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眾人,最後停在了夏平崖身上,淡淡道:「不知夏家主還有什麼疑問?」
聽出了無庸話里的意味,夏平崖反而一笑:「那按照無庸公子的說法,在座用劍的仙門都有嫌疑咯?」
無庸尚未說話,坐在一旁的三百卻開了口:「夏家主此言差矣。我與兄長再不濟,仇人使的什麼劍法還是看得出的,只是來陸上半年之久,見識了不少在蓬萊沒見識到的,按理說那些人也不會如此有自信一律用自己的人來搶奪金蓮;我看仙門中頗有宿敵、針鋒相對者,說不定就是有人嫁禍。所以在真正拿到證據之前,我與兄長不會指認。」
如此有自信,他夏平崖可不就如此有自信。他當時只道東海茫茫,只要全都葬身海里,無人會知道發生了什麼,可誰知道跑出一個黑衣人來奪走了金蓮,還放跑了這三人......若是可以回去,夏平崖絕對不會大意,哪怕親自前往,也要斬草除根。
「東海蓬萊避世已久,怎可只聽你一人之言便相信你說的?依我看。生死台勢力遍布各家屬地,無庸公子知道自己積怨已深,這才出來賣慘博取同情吧?」鍾離明月諷刺道。
「確實,千年來無人得知蓬萊消息,他一面之詞,實在......」
「可若真是如此,生死台會在這麼多地方設置分堂,那倒是也說得過去,只是——」
「無庸公子不是說他手上還有一半金蓮嗎?拿出來看看,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對啊,無庸公子,你把金蓮拿出來看看!」
聽著此起彼伏的聲音,三百微微皺眉,看向兄長。無庸向她微微頷首,示意她拿出來,一時所有目光都落在了那白衣女子身上。三百袖中的手捏了個法訣,另只手輕輕抹過身前,只見空氣一陣扭曲,接著金光四射,一瓣金蓮花瓣靜靜漂浮在她手中;雖然只是一瓣,但其中蘊含的靈力依舊讓人動容,不知多少人心中默默想著這一瓣蓮花能帶來多少修為的進步,若是整朵金蓮,直接突破天仙都說不定......
掃過那些或垂涎三尺或裝作正人君子的臉,三百輕扯唇角,笑意嘲諷,素手一揮收回了金蓮:「如此,你們還有什麼不信?」
鍾離明月本還想槓一句,卻被夏平崖用眼色制止,他向沈岩一拱手,道:「沈掌門,無爭山莊被滅門既然是陸上仙門所為,咱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應該幫助無庸公子報仇。一己貪念奪一島人的性命,這種人,應該以捆仙鎖鎖了扔進鎖妖塔任眾妖分食才對。」
「平崖說的是,仙門皆以除魔衛道為己任,小人不除,遲早也會禍害蒼生。此事既是陸上仙門中的小人作孽在先,無庸公子若有需要,大可與本座說,蜀山義不容辭。」白袍老人緩緩道,其他對生死台中立態度的家族立時跟著表態,唯獨鍾離明月幾人並未出聲。無庸向眾人作了一揖:「如此,便多謝諸位了。之前生死台多有得罪,還望諸位海涵,此後齊心協力,衛我正道。」
那白衣男子回到座位,君落收回了目光,看向夏菡,她臉色已經紅潤了許多,沒什麼大礙,睡一覺便能恢復過來。她好似看著無庸有些出神,一邊碰了碰君落:「君落,你有沒有覺得無庸公子和上官莊主很像?」
「像麼?」君落輕輕一笑,垂眸撥了撥耳邊碎發:「我倒沒覺得像。」
「嗯......是有些相像,卻又不是那麼像,我也說不上來。許是都穿白衣的緣故吧。」夏菡笑道,往嘴裡送了塊茶點。她對上官霖的記憶也很少,只知道這個和哥哥同樣年紀的人,卻把哥哥遠遠甩在身後;她之前一直想和君落比試,就是因為都說君落得了上官霖的真傳,可惜君落封劍已久,就連那次鎖妖塔里兇險異常都沒見她使用龍泉。
「師父待人溫和,無庸公子對待屬下,尊卑卻太過分明;這二人看著氣質相似,實則是完全不同的人。」紅衣女子看著桌角出神,喃喃道,也不知是說給誰聽。夏菡第一次見她如此失神,平日粲然的眸子忽然失了焦距,就像迎風展翅的鷹,忽然被射瞎了眼睛;疼痛,還有一些慌張,像霧一樣,浮在那漆黑的眸中。
她知道自己不該繼續問,可她還是問出了口:
「我曾聽兄長說,上官莊主本是——」
「水月閣,蘭舟勝。」白長空的聲音打斷了夏菡的話,這個頗為陌生的名字成功引起了眾人的注意,一時目光聚焦在那擂台上的藍衣女子身上,而最讓人意外的是,她的對手直接昏倒在了台上——
「阿青!」眼前紅影一閃,下一刻君落便出現在了擂台上,她抱起阿青,只見人臉色蒼白,七竅流血,顯然是中了幻術。紅衣女子封了阿青穴道,抬眸看向面前那藍衣女子,黑眸冰冷:「鬥法不得傷人性命,本座看你是忘了這規矩?」
蘭舟掩嘴一笑,手中的長簫打了個轉,聲音嬌柔:「君劍主真會說笑,他哪裡死了?不過是個小幻術,以岱宗劍莊七劍之一的本領,自然是可以掙脫出來的。」她樣貌不錯,狐狸眼吊梢眉,藍紗輕透,隱約可以窺見姣好身材,再加上這妖媚做派,肯定就是鍾離明月的新歡跑不了。
將阿青交給阿綠帶下去,君落心裡一直憋著的一股氣終於找到了發泄口,她看了看那藍衣女子,抬起了左手,五指張開,向蘭舟揚了揚下巴:「我讓你五招。」
「讓我五招?」蘭舟冷笑一聲,剛要諷刺,對上女子的雙眼,卻被其中的殺意震得心頭一顫。那不是錯覺,這個人真的想殺她。藍衣女子穩了穩心神,握緊了手中長簫:「好,君劍主,你可別後悔。」
蘭舟本以為自己的幻術控制一個中階地仙並非難事,只要君落被她控制住一秒,她就能把她拖進最恐怖的幻術里,讓她這個龍泉劍主當著所有人的面出醜。可是她錯了。君落就好像一面密不透風的鐵牆,她根本找不到任何縫隙,當簫音變了第六次時,君落動了。
回應她簫聲的,是血鳶刀破空的利嘯。
啪嚓。碧藍的長簫應聲而斷,一半還在蘭舟手裡,另一半則在落地之前碎成了幾瓣。藍衣女子臉上還保持著難以置信的神情,下一秒,她的七竅緩緩流出血來......
「啊啊啊啊啊啊!」
伴著尖利的悲鳴,鮮血順著刀刃一滴一滴落在潔白的大理石地面,君落抖了抖血鳶刀,剛剛一刀劈過長簫時也順帶劈傷了蘭舟的肩膀。只見鮮血在藍裳上暈開,剛剛還風情萬種的女子現在委頓在地上,雙眼瞪得老大,身體還在微微抽搐:法器被毀對於修士無異於丟了半條命。
「你後悔麼?」紅衣女子微勾唇角,低聲問。她又向前走了一步,身側忽然襲來一團紫光,君落側身一讓,看著暴怒上台的鐘離明月,嫣然一笑,動人心魂:「鍾離閣主,長空還未宣布鬥法結束,你現在上來,未免壞了規矩。」
「規矩個屁!」一邊穩定住蘭舟情況,鍾離明月衝著這紅衣美人,保留了最後一絲理智沒有破口大罵:「鬥法不得傷人性命,君落你——」
「她死了嗎?」紅衣女子淡淡問,仿佛在問;你吃了沒?但那閒散之下的怒意和殺氣,還有不自覺釋放出的仙力威壓,都讓人心驚。
鍾離明月狠狠啐了一口:「君落,你別欺人太甚!你打碎我愛徒法器,已經犯了鬥法的大忌!」
「本座欺人太甚?」君落憐憫地笑笑,好似看著個傻子:「本座學劍十二年,如今用把刀和她打,你說本座欺人太甚?我一未仗著修為欺她,二未偷襲陰她,我這一刀迎面劈過去,她躲也不躲,怪的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