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劍靈的恨

  光影交錯，兩人你來我往，誰也沒有討到便宜。

  林臨在交戰中一直在關注著深紅的威能，確實每次攻擊之後深紅便會弱上一分，尤其是在釋放強力技能時會更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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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翳也發現了這一點，深紅的威力他是極其滿意的，就算是現在威力也不低，但是如果深紅的威力一直下降下去，那則是他不能接受的，他想要速戰速決，然後去研究一下這是為什麼。

  深紅劍身本就是鮮艷的血紅色，在雲翳的的催使下，那血紅色更加妖艷，也更讓人膽寒。深紅的劍身都在抖動，那是深紅威能發揮到極致的表現，強到雲翳自己都有些掌控不住，而在雲翳的頭頂上方，一柄巨劍幻影顯現，散發著睥睨之勢，巨大的威壓之下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林臨面色凝重，汗珠從額頭滑落，他知道雲翳也發現了深紅的問題，想要速戰速決，這是他的蓄勢一擊，林臨沒有完全的把握擋住這一擊，只是如果擋不住，自己就危險了。

  林臨轉作防守，一道金色光幕出現在他的身前，擋在了他的身體前面，這是羅天宗最負盛名的防禦武技：星輝聖幕。

  沒有絲毫猶豫，雲翳催動自己的攻擊，剎那間便落在了星輝聖幕之上，兩者相抗，竟是摩擦出了火花。

  雲翳極盡全力想要破開眼前這道屏障，但是在林臨的不斷加持之下，雖然看似岌岌可危，卻一直穩穩的堅守著，並沒有破裂。

  這種僵持並沒有持續多久，在深紅的劍身之中，一團紅色的光芒逐漸展開，最終竟是成了一個巴掌大的小人，甚至還有著眼睛嘴唇的輪廓。

  「星輝聖幕！」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這幾個字，深紅的劍靈從沉睡中完全醒來，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的他不顧虛弱強行醒來，那個小人正是深紅的劍靈所幻化而成。

  一段讓他刻骨銘心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

  大約在一萬年前，那時他遇到了他認為最合適的主人：帝默！那是一個極其殘忍嗜殺之人，出身於帝族，卻由於天賦平平未能受到宗族的重視，在宗族之中受盡凌辱，而他的父親身為帝族族長因為覺得他沒有價值也不待見他，明明沒有威脅，卻還是遭到自己兄弟的各種迫害，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他，內心極其扭曲，甚至連變態也不足以用來形容他。

  最終，在他一次外出的時候，遭到自己的親生弟弟的襲擊，命懸一線，在那種情況下他與他相遇，最終帝默憑藉深紅反殺了自己的親弟弟，在殺死他的弟弟之後，他對其屍體進行了慘無人道的鞭笞，足足用了一天一夜才稍稍發泄了自己內心的恨意，而他弟弟的靈魂，被他囚禁起來足足虐待了百年。

  深紅渴望鮮血，渴望殺戮，帝默又何嘗不是？唯一讓兩者遺憾的便是，帝默的天賦太過於平庸，於是兩人合力，竟真的被他們創造出了一篇可以彌補這個缺陷的武技：血色嫁衣。

  完成這一切，兩人便需要一個來實施血色嫁衣的載體，或許上天也在幫助他們，在他們在需要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一個人：何肅為！一個舉世罕見的天才，兩百歲不到便已經是法境修為，要知道在帝族，最年輕的法境也不過是三百歲，而像帝默這種天賦平庸的，哪怕已經八百歲，也才堪堪觸摸到法境的門檻，如果沒有機遇，可能他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畢竟涅境的壽命也就一千年。

  了解到帝默的身世，何肅為便生起了同情心，帶著帝默四處闖蕩，在他的幫助下，帝默成功突破到了法境。而就在突破的那一晚，帝默被帝族之人發現，以嗜殺親弟之罪要抓帝默回帝族治罪，何肅為當然不會任由帝族之人將帝默帶走，雙方大戰，最終何肅為憑藉著高深的修為以及精湛的武技豐富的實戰經驗以一人之力斬殺帝族四名法境，十餘名涅境。但他為此付出的代價便是身受重傷。

  在這個時候，帝默全然沒有顧及何肅為的恩情，竟然出手殺死了何肅為並借用他的身體施展了「血色嫁衣」，並且最終成功。

  之後帝默四處屠殺，中途他也遭遇過他人的追殺，但一一被他斬殺，甚至那些人身後的宗族、宗門他也不曾放過，一一屠滅，遇到打不過的他就逃之夭夭，等到修為提升之後再找之報仇，就這樣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他的修為飆升到域境。

  而到了域境之後他們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在屠滅數個用著域境輕者坐鎮的宗族、宗門之後，帝默的修為已經到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地步，這個時候他選擇回到帝族報仇。

  那一日，整個帝族血流成河，暗無天日，身為族長的帝無絕被自己天賦最低的兒子虐殺，在這這之後他又殺死了自己的七個哥哥，一個弟弟，做完這一切，帝默的修為突破到了人至尊之境，那一刻，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狂風呼嘯，大雨傾盆，似乎整個天地都在為此哀鳴。

  也正是在那時候，他們才知道何肅為的來歷，之前何肅為的記憶一直被保護著，直到帝默修為到達人尊，才打破那層禁制，從何肅為的記憶中，他們了解到了世界上還有羅天宗這種存在，也正是在那時候，他們內心才真正的感到恐慌。

  此後他們意欲隱秘行事，為的就是防止被羅天宗的人找到，然而好景不長，那一日還是到來。

  那人，是何肅為生前認識之人，名叫何足道，是何肅為的親生爺爺，兩人自知逃不過，拼死一戰，但奈何何足道修為之精湛，以帝默人尊之力配合處於全盛時期的深紅竟被何足道赤手空拳碾壓。

  那一戰，帝默被何足道直接抹殺，深紅劍身被何足道硬生生以人尊之力崩碎，而劍靈在危機之下分化出一絲極小的分魂逃過一劫。

  之後劍靈花費了一千年的時間才稍微恢復過來，之後的時間他一直在收集材料重塑劍身，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哪怕走錯一步對他來說都是致命的，作為一個靈魂體不斷遊走於時間，期間數次遭受生死危機，歷盡千難萬險終於重塑劍身，他也因耗盡力量陷入沉睡。

  直到他被靈血宗所得，他決定利用這些人，要再次讓自己強大起來。於是他傳授了血色嫁衣，也告知了自身的一些信息，之後再次沉睡。

  但是在剛剛，當深紅劍身接觸到星輝聖幕的那一刻，他就被驚醒了，他難以想像在這種地方會遇到羅天宗的人，他很清楚一靈血宗這太上長老的實力想要接觸到羅天宗是不可能的，他很不理解發生了什麼。

  在這裡遇到羅天宗的他很驚慌，因為只要是羅天宗的人必定知道自己的事，就必定不會放過自己。他恨羅天宗，當初要不是何足道那一擊差點打得自己形神俱滅，他也不會遭受這萬年的苦楚，但是他更害怕，他當初竊取了何肅為所有的記憶，知道了太多的事，其中最深刻就是羅天宗的強大，強到他完全不敢報復，強到他只能把滔天恨意都隱藏起來，強到他萬年來都只敢苟活在世上偷偷恢復自身。

  見到星輝聖幕，劍靈又恨又怕，但是當看到林臨的那一刻，看清楚了林臨的修為，劍靈笑了，笑的很張狂，如果他有實體，他一定眼淚都會笑出來。他要將萬年的憋屈都給笑出來，蒼天並沒有拋棄自己，給了自己一個報仇的機會。

  林臨的年齡和境界以及這招星輝聖幕讓他清楚了林臨在羅天宗之中處於一個什麼地位，必是傳奇弟子一流，只要殺了他，自己萬年來所遭受的苦難也值得了，只要能讓羅天宗痛，他就值。

  劍靈一咬牙，直接往深紅劍身之中注入了自己的力量，陡然增加的力量幾乎在瞬間就擊潰了力量的星輝聖幕，宛如玻璃般碎裂，剩下的力量全部傾瀉在了林臨的身上，一大口鮮血噴出，林臨身體倒飛，直接摔在地上，一時之間竟起不來。

  這突如其來的勝利讓雲翳竟有點不知所措，明明剛才還是勢均力敵，林臨瞬間的潰敗讓他難以置信，不過總歸是好的，是他贏了。

  但還不等他享受勝利的果實，他就發現自己竟然不能掌控自己的身體了，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直接將他的靈魂擠開，掌控了這具身體，這讓他無比驚慌，卻又對此無能為力。

  摔在地上的林臨再次突出一口鮮血，艱難的想要從地上站起來，但是剛剛那一擊是實打實的，劇烈的疼痛讓林臨根本沒有力量去站起來。

  就在這時，林臨吐在地上的鮮血竟然自己動了，全部湧向了深紅：「羅天宗之人的鮮血就是美味啊，真的是這個世上最令人喜歡的鮮血呢，實在是太美味了。」

  林臨如遭雷擊，「雲翳」為什麼會知道羅天宗。

  「雲翳」再次開口：「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知道羅天宗？」

  林臨艱難的抬起頭看著「雲翳」，很明顯，他在要答案。

  「身為羅天宗之人，必定知道我吧，但是你是否知道當初我雖然劍身被毀，靈魂也近乎破滅，卻沒有完全湮滅，花了近萬年，才終於重塑劍身，這萬年來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少苦難嗎，你知道我多少次在生死的邊緣徘徊嗎？你知道嗎？」劍靈控制著身體走到林臨的身邊，一腳又一腳的踹在林臨身上，每一腳都包含著他無盡的恨意。

  當時何足道抹殺帝默的那一掌還歷歷在目，而崩碎劍身的那一指更是如夢魘一般折磨著他，何足道在他面前，就是天，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天的意志。他怕，哪怕受盡這萬年的苦楚，他也不敢有報復的念頭，哪怕萬年後的今天何足道早已身死道消。

  但他遇到了林臨，他不敢找何足道，但是他不怕林臨，他要折磨林臨，一直要折磨到自己把恨意完全發泄為止。

  林臨此時正承受著巨大痛苦，身上的傷勢再加上此時劍靈慘無人道的折磨，痛得他想要大叫，但是他忍住了，他還沒有放棄，在尋找轉機。

  而在「雲翳」身體內部，此刻血炎也就是最開始奪舍雲翳身體的靈血宗太上長老正不可思議的看著一幕，儘管自己也在這幅身體之中，但是卻對這身體毫無掌控可言，作為旁觀者看著「自己的身體」在行動真的覺得荒唐。

  同時他也想起了林臨之前所說的話「我知道，深紅，這名字如雷貫耳，但你卻不了解他的過去。」原來他說的竟然是真的，可笑的還是自己什麼都不了解，只是被利用而已，只要到了人家有需要的時候自己就會被捨棄，就好像現在這樣。

  他想起了被自己煉死的數萬靈血宗宗眾，他忽然覺得無比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