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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你護佑蒼生,為何我在蒼生之外

2024-05-30 15:54:22 作者: 美其

  蘇禾的擔憂並沒有成真,那天過後,大家的口風突然又變了,他們不再提神璽的事,也不再跟蘇禾對著幹。

  而是盡心盡力地替蘇禾籌備新婚事宜,又變回了蘇禾熟悉的樣子。

  胖丫甚至還特意來向蘇禾道歉:「你要體諒你哥,拿到神璽才能保證三界太平,他也是擔心天魔騙你。」

  蘇禾:「我沒那麼好騙。」

  胖丫卻質疑道:「你對他深信不疑,難道不是已經上當的表現?」

  蘇禾:「你真是來替我哥道歉的?」

  正在這時,熹天成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後傳來:「我沒什麼好向你道歉的,你既然已經知道你的身世不止熹禾戰神那麼簡單。你就沒想過,天魔如此用盡手段的接近你,是另有所圖?該信任他,還是信我們,你自己權衡。」

  蘇禾回頭看向熹天成,意味深長的說:「哥,我已經決定嫁給他了。以後,他就是我最重要最親近的人。」

  熹天成聞言,沉默不語地轉身離開,胖丫立刻追了上去。

  他們一路相伴,時至今日,卻選擇了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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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婚前一天晚上,蘇禾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裡場景單一,只有一片走不到頭的迷霧。她彷徨無依地在迷霧裡走了一夜。

  第二天,蘇寶珍為她穿上鮮紅的嫁衣,親自為她梳洗打扮。

  她看到蘇寶珍紅了眼眶,卻始終一言不發。

  「娘親,晨夕他會對我好的。」蘇禾終是不忍心,拉著蘇寶珍的手,柔聲對她說。

  蘇寶珍一低頭,滾出兩行熱淚:「禾兒,你心疼天魔,覺得他至情至性,對你用情至深。可他在我的眼裡,始終是一個用盡手段騙你動情,不惜利用孩子綁架你的險惡之人。娘親寧願你嫁給一個平庸之輩,平平凡凡地度過一生。娘親怕他……終會讓你背上辜負蒼生的罵名。」

  辜負蒼生……

  蘇寶珍不愧是蘇禾的娘親,她太過了解蘇禾。如果她用蘇禾自己的幸福規勸於她,蘇禾肯定聽不進去。

  但是她以蒼生為藉口,蘇禾立刻警惕起來。

  「娘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蘇禾縱使願意用百年時間,補償天魔的深情。她也不願這份補償里,需要蒼生付出任何代價。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這些話娘親本不該再提。只是你跟天魔的緣分,從一開始就是他在強求。他一步步引誘你掉進他的陷阱。禾兒,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如果這一切都是他的計謀,是他裝的?目的就是為了毀了你的道心,毀了神域的熹禾戰神。你卻對他毫不設防……那這場博弈,輸的是誰?」蘇寶珍的話,直戳蘇禾的要害。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道理,天魔設下五大上古殺陣是為了破她的道心。可不知從何時起,她就把這些疑慮全都拋諸腦後了。

  沒等蘇禾開口,蘇寶珍又接著說道:「如果他的深情是最後的陣法,你已經被困死了。如果天魔贏了熹禾戰神,那三界百姓該由誰來守護?如果因為你的錯信,三界被天魔屠戮殆盡,這場悲劇又該由誰來承擔責任?」

  「娘……他不是……他不會的。」蘇禾本能的出聲否認蘇寶珍的話。蘇寶珍卻繼續抓著她內心的憂患痛擊她。

  「你見過哪個凡人如他那般深愛別人?極致的愛,如果不是演的就是裝的。天下哪有什麼非你不可的愛情?你不懂感情,娘親卻是懂的。你出嫁娘親當然高興,只是該有的警惕我們一刻也不能放鬆,你別忘了,你除了是蘇禾,還是熹禾戰神。三界百姓還需要你去守護,你不能被感情迷失了心智。」

  蘇寶珍確實會抓蘇禾的軟肋,她以三界蒼生為由。蘇禾又感情欠缺,並不知道深情是最辜負不得的。

  她聽蘇寶珍沒有再提及神璽的事,便以為她的這些話,真的只是在警醒她不可忘了守護三界的本分。

  基於大義為先的行為原則,蘇禾接受了她的勸告。

  所以當蘇寶珍把一個長方形錦盒遞給蘇禾的時候,蘇禾猶豫過後,接過了錦盒。

  「把它放在床頭,一定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安全。」蘇寶珍說。

  「嗯,我會的。」蘇禾大致能猜到錦盒裡是什麼。她有情感障礙,感性不足,卻理性的過了頭。她想著,不管錦盒裡是什麼東西,只要天魔心裡沒鬼,就不用擔心她會用錦盒裡的東西對付他。

  她想著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並不會對她的婚後生活有任何影響。

  當天的婚禮,並沒有她想像的冷清,也沒有她想像的熱鬧。

  那天來了很多人,可他們都不是來恭賀蘇禾和百里晨夕的。

  他們靜默地站立著,比起參加婚禮,他們更像是在參加一場抗議。

  可迫於天魔的威壓,沒有一個人敢出言不遜。

  蘇禾穿著嫁衣,頭戴紅紗,乘坐鳳鸞金轎,從神都學院一路出發,帶著愉生一起出嫁。

  她的婚禮成了三界最盛大的事,關注度前所未有的高。

  從神都學院到天魔的魔血森林,一路上,全是圍觀的百姓,大家站立在大路兩旁,只給喜轎留出了剛好能通過的位置。

  因為距離百姓的位置太近,蘇禾能清晰地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天神嫁天魔,簡直聞所未聞。」

  「天魔狡詐,這擺明了是想毀了神域戰神。他便能輕鬆顛覆三界。」

  「熹禾戰神終歸是女子,女子都容易落入深情的陷阱。」

  「三界危矣……」

  蘇禾的心情一路下跌,到了魔血森林的時候,雖然裡面的魔霧已經被天魔清理乾淨了。他還特意用法術,為大家鋪好了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前往。

  跟外面人滿為患的盛況截然相反。當喜轎行至魔血森林裡,就連轎夫也不願再往裡走,而是將喜轎放在天魔備好的馬車上,剩下的路就只剩下蘇禾母子和八匹天魔為她準備的駿馬。

  蘇禾孤孤單單地跟隨馬車,嫁進天魔為她準備的新家。

  那是一棟跟羲和宮一模一樣的房子,就連裡面栽種的樹木,也跟羲和宮裡的一樣。

  天魔又變回了他原本的樣子,穿著喜服形單影隻地等在大門口。

  聽到馬車的車轍聲,蘇禾看到他凝重的面容上,立馬湧現出喜出望外的笑意。

  突然綻放的笑容,明明白白地告訴蘇禾,他等待自己的時間有多漫長又有多煎熬。

  當他牽起蘇禾的手,他說的第一句話不是『你來了』,也不是『我等了好久。』

  而是:「我以為你不會出現。」

  蘇禾望著他霧蒙蒙的雙眸,不明白這大喜的日子,他的心情為何會低落至此,連本來面目都出現了。

  不過也好,蘇禾最喜歡的就是他原本的樣子。

  他今天換上了喜服,原本就充滿邪性的妖魅模樣,被襯托的更添了幾分妖孽,就像無法觸及的艷鬼,俊美的不真實。

  蘇禾和孩子都不怕他,愉生也穿著紅色的小喜服。蘇禾先把孩子交給他,她則從喜轎上拿上那個長方形的錦盒,一路跟隨天魔,往新房走去。

  天地為大,父母為尊。可天地大不過天魔,他又沒有父母,這拜堂的事自然也免了。

  不過天魔也不能免俗,他帶著蘇禾進入新房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索著剪下蘇禾的一縷頭髮跟他的頭髮綁在一起。

  接著他還跟蘇禾喝了合卺酒。

  在他忙東忙西的時候,蘇禾把她手上的錦盒放到了床頭的暗格里。

  她一直覺得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

  天魔高興的時候,喜歡點蠟燭,他喜歡光亮,越亮越喜歡。

  這個習慣已經持續了幾千年。

  蘇禾看到他因為高興的過了頭,竟不自覺地從他本來的樣子,變幻成百里楓的樣子。他的眼睛也跟著變得清明起來。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學來的,為了逗蘇禾開心。他竟用紅色的喜燭在新房的地上擺出了一個心型。

  那顆紅心很大,眼看著快要擺好的時候,蠟燭不夠了,心的邊緣缺了一塊。

  天魔開始翻箱倒櫃的找紅燭。

  蘇禾卻滿不在乎的勸他:「不用找了,這樣就行的。」

  天魔卻堅持聲稱:「這樣不行,心一定要完完整整地交付給對方。」

  蘇禾只覺得他幼稚,坐在床頭看著他一個柜子一個柜子地找喜燭。最後打開了床頭的暗格。

  「這是什麼?」他拿出了蘇寶珍給蘇禾的那個長方形錦盒。

  蘇禾突然有些緊張:「我娘給我的,沒什麼。」

  錦盒的形狀,讓天魔樂淘淘的心,瞬間跌入谷底。

  他沒有跟蘇禾商量,直接打開了錦盒。

  錦盒裡面躺著一柄鋒芒畢露的長劍。

  正是三千年前殺了天魔的……問情。

  『哐啷』一聲,錦盒落地,問情也跟著摔了出來。

  滿屋的紅色,喜慶的紅燭,在這一刻,都無法點亮天魔的眼眸。

  他的雙目迅速暗淡下去,身形又跟著變回他原本消瘦的模樣。

  蘇禾不懂他這是怎麼了?

  剛要起身向他走過去。

  卻聽見天魔說:「你是來殺我的?」

  蘇禾驚訝得瞪大雙眼,矢口否認:「不是,你誤會了,這劍只是我娘親拿給我……拿給我防身用的。」

  「防身?防誰?防我對不對?你覺得我會對你不利?」天魔仍不肯罷休。

  蘇禾不明白,以前他對自己千依百順,為何現在突然變得如此斤斤計較。難道真像他們說的,男人一旦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

  「一把劍而已,你何必如此在意?」蘇禾皺眉反問天魔,她想不通,好好的新婚之夜,他為何非要因為這點小事把氣氛鬧得如此僵硬。

  可天魔這次,真就好像魔怔了一般,不但一直揪著這件事不放,反而變本加厲地質問起蘇禾:「熹禾戰神?你當真是沒有心,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你竟然帶著一把曾經殺過我的劍嫁給我?」

  蘇禾被他問得羞愧無比,她猜到裡面可能是劍。但是就因為害怕自己心軟,她並沒有打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劍。

  一路上,她都假裝不知道錦盒裡面是什麼,故意選擇忽略這件事,誰能想到,天魔卻如此在意這件事。

  「我不知道裡面放的是問情,我沒有看。」蘇禾坦誠道。

  她到了此時此刻,仍舊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對天魔的傷害有多大。

  當她抬眼看去,發現天魔的雙眼竟淌出了血淚,她才知道,事情大條了。

  天魔哭出了血淚,顫聲問她:「你沒看?如果看了,你就不會帶了嗎?」

  蘇禾沒有第一時間否認他的話,她的猶豫,就是最清楚的回答。

  看了也會帶地,因為她不止是蘇禾,她還是熹禾戰神。她要守護三界,佩劍怎麼能離身?

  「哈哈……我到底在奢望什麼?奢望你也有心?奢望你能真心愛我一次?我他媽就是個傻子!」天魔越說越悲憤,眼裡的血淚也越涌越多,很快,他的臉頰上,便布滿了血色的淚痕。

  蘇禾這會才開始慌了,站起身朝他走了過去:「晨夕,它只是一把劍而已。」

  天魔聽到她的腳步聲後,卻踉蹌著往後退去:「你別過來,別再可憐我了。對你來說,那只是一把劍而已。對我來說,那是你殺我飛升證道的法器。你還想……再來一次?」

  蘇禾眉頭深鎖,她還是不懂,一把劍而已,怎麼就觸及到他最脆弱的一面了?

  「我不想!但是……」蘇禾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想說的是,這劍承載著母親的擔憂,也承載著她的憂患。她並沒有殺天魔的意思,只是防範。

  「但是我只要敢對蒼生不利,你就會用這把劍殺我?對吧?」

  天魔把蘇禾的話補充完整。

  蘇禾竟無法反駁。

  「你要明白,蒼生不容踐踏!」蘇禾確實不是一個合格的情人。都這時候了,她不但體會不到天魔的難過,還由衷的說道。

  天魔失魂落魄地不停後退,直到撞上了門板他才停下來。

  蘇禾的話,看似大義凜然,其實是在他的心口扎刀子。他滿目淒楚,痛不欲生地開口,問出了上千年的疑惑:「熹禾神君,你護佑蒼生,為何我在蒼生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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