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溫柔鄉，英雄冢

  傳聞中的星辰空境一直不曾出現。

  守陣人也不見現身。

  蘇禾打敗屠麗升到翹楚級，進入翹楚級後，她一直在等星辰空境開啟。

  這一等就是一年，星辰空境卻一點出現的跡象都沒有。

  比蘇禾更沉不住氣的是九凜，這一年裡，他一直在雲舒學院守著蘇禾，哪裡都沒去。

  星辰空境不開，但是屬於高級修仙學院的「群下鬼境」卻要開啟了。

  蘇禾等不到星辰空境，便打算先跟著高級修仙學院的人去闖群下鬼境。

  可是群下鬼境裡面有什麼，大家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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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面沒有任何危險，只有迷人的魅妖，去到裡面的人，好多連性命都不顧，只想跟魅妖痴纏。

  魅妖不會掠奪任何東西，只會變幻成你喜歡的形態，跟你談一場夢想中的戀愛。

  凡是你想對戀人做的事，他都可以陪著你做，無論男女，只要去到裡面，就等於是去見自己的夢中情人。

  以前蘇禾在雲舒學院呆著，九凜尚能忍受，耐心的陪在她身邊，悉心的照顧她。

  但是現在蘇禾要去群下鬼境，裡面等著蘇禾的是五大上古殺陣里，最誘惑人的魅妖。

  他們會做什麼，九凜想想就嫉妒。

  明明是他先來的，熹禾神君應該屬於他才對，不能讓魅妖先得手。

  這樣的想法，有異於常人，但是他卻並未察覺。

  他沒有正常男子的獨占欲，這正是他不對勁的地方。如果他沒有身在神域，而是在凡塵中長大，一定會察覺到，自己有多奇怪。

  群下鬼境以前也是不會傷人性命的，學子們跟魅妖相處的過程中，修為會慢慢被魅妖吸走。跟魅妖相處的時間越長，修為消失的越多。

  但是現在的群下鬼境變成了什麼樣，蘇禾也不知道。

  她這一次，不想再帶上胖丫他們。

  群下鬼境，是目前看來，最正常的殺陣，開啟的時間和範圍還跟以前一樣，沒有變。

  這一次蘇禾做足了充分的準備，她在太無天尊那裡問出魅妖的弱點。

  連對付魅妖的方法都想好了。

  魅妖能變幻出各種形態，跟人曖昧、談情說愛、親吻上床。

  可說來可笑，他本身卻是聖靈之體，如果他心甘情願跟人上床，就會境毀人亡。

  蘇禾問天無天尊：「怎麼才能知道，他是不是心甘情願？」

  「人都有心，如果他守不住道心，在跟人談戀愛的時候動心了，上床的時候動情了，那就是心甘情願。他的道心跟你的無情道很像，道心一破，境就毀了。」太無天尊說。

  聽起來這個任務倒是不難，不用打打殺殺。

  但是魅妖能一人應付那麼多學子，幻化成各種形態，跟各式各樣的學子談戀愛。

  他的定力有多強可想而知。

  太無天尊擔憂的囑咐蘇禾：「魅妖和九凜，可比前兩個守陣人難纏多了，你一定要小心了。」

  胖丫聽說蘇禾要去群下鬼境，這一次她不但沒有擔心蘇禾，反而用羨慕的口吻問：「真的嗎？你要去群下鬼境？聽說那裡是所有學子的終極夢想，裡面有每個人的夢中情人，進去的學子，不但可以跟夢中情人談戀愛，還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啊，光是想想就好興奮！」

  冬葉在一旁聽得一臉黑線，兩隻手扯住胖丫肥嘟嘟的臉頰：「你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胖丫推他：「我什麼也沒想。」

  冬葉：「你就在中級學院呆著吧，這輩子都不准去高級學院。」

  蘇禾聽他們吵吵鬧鬧，心裡卻格外的平靜。這種簡單、舒心的日子，不知什麼時候，竟成了她的奢望。

  幾天後，也就是群下鬼境開啟的前一天。她連去群下鬼境這件事也成了泡影。

  九凜回到神域，逼問天無天尊。天無天尊在灰飛煙滅的威脅下，不得不將魅妖有聖靈之體的事告訴了他。

  這件事聽在九凜的耳里，被他自動解讀成，魅妖在群下鬼境裡等著蘇禾去臨幸他。

  因為蘇禾想破他的陣，必須跟他發生關係。

  這種事九凜如何能忍？

  在群下鬼境開啟的前一天，他突然不再裝乖順，變回了陰鷙的偏執狂。

  沒有經過蘇禾的同意，就將蘇禾擄到了神域。

  熹禾宮，蘇禾以前的宮殿。

  現在成了九凜的寢宮。

  這裡什麼都沒變，就連僕役也還是以前那些人。

  蘇禾當然不能讓九凜打斷她的計劃，她憤怒的打罵九凜，讓他將自己放回人界。

  「九凜！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早就瘋了，你要去群下鬼境會那個魅妖，我死都不會讓你去！」九凜抓著蘇禾的雙手，怎麼都不願鬆開。

  蘇禾用力掙扎了好久，也沒能掙脫他的桎梏。

  盛怒之下，蘇禾放出了盛陽之火。

  她的盛陽之火能燒毀萬物，是連太無天尊看了都會害怕的存在。

  燎人的大火竄到九凜的手背上，他竟沒有讓開。

  蘇禾終是心軟了，在大火快燒傷九凜的時候，撤回了神力。

  「再不放手，我就殺了你！」蘇禾怒視著九凜威脅道。

  九凜：「那你就殺了吧！」

  蘇禾氣急，掙脫開一隻手，一耳光扇在了他的臉上。

  九凜被打的一怔，目光幽暗的轉頭看著蘇禾。

  「我就這麼讓你討厭？」

  蘇禾威嚴盡顯，用長輩的口吻訓斥九凜：「我把你從戰場上救回來，將你養在身邊，教你功法，不是讓你這麼對我的。」

  九凜紅著眼哭訴：「你對我這麼好，就沒想過，我會愛上你？你自己沒有心，就當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斷了情根？我愛上你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我沒有錯！」

  這次換蘇禾怔住了，她怎麼會覺得九凜錯了呢？

  就因為他不是天魔化身，卻愛上了自己？

  他就罪不可恕？

  「你明知道我沒有心，還愛？你明知道我永遠不會回應你，還愛？」蘇禾皺眉，恨鐵不成鋼的問。

  九凜跪在蘇禾腳邊，哭著抱住她的腰：「我愛。」

  蘇禾仰頭閉眼，長嘆一聲，神情悲傷。

  在九凜的阻止下，蘇禾錯過了群下鬼境的開啟時間。不過群下鬼境時不時就會自動開啟，吸收一些經不住誘惑的凡人進入殺陣，錯過這次的開啟時機，還有下次。

  蘇禾現在最憂心的，就是該如何逃出九凜的掌控。

  神域是她的地盤，就算她現在不是九凜的對手，她也能想到別的辦法逃出去。

  熹禾宮的僕役見蘇禾回來了，都暗自高興。

  九凜每天盯著蘇禾，吃飯要跟蘇禾一起吃，睡覺要睡在蘇禾的旁邊，不讓任何人接近蘇禾。

  蘇禾相當於是被他軟禁了。

  熹禾宮的僕役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們以前都是在三界內受苦的眾生，是熹禾神君救了他們，將他們帶回神域。

  現在見蘇禾被九凜軟禁，以夢回為首的僕役，全都在暗中幫助蘇禾。

  九凜有一個習慣，喜歡嘗蘇禾的飯菜。

  夢回趁著給蘇禾洗漱的時候，將她的計劃告訴蘇禾。

  第二天，夢回將蘇禾的飯菜端上來後，蘇禾主動給九凜餵飯夾菜，並柔聲對他說：「你嘗嘗，這都是我讓他們特意給你做的，都是你愛吃的，」

  自從九凜下界尋她以來，她從未如此溫柔的對待過九凜。九凜高興的忍不住傻笑，全都來者不拒的吃了。

  半刻鐘後，九凜趴在桌上睡著了。

  蘇禾面色如常的起身，夢回立刻給她披上狐裘。

  「神君，你終於回來了，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們可難熬了。」夢回從小就在蘇禾身邊伺候，對蘇禾忠心耿耿，長像甜美可人，蘇禾跟她很親近。

  「怎麼？九凜欺負你們了？」蘇禾疑惑的問。

  夢回：「雖然沒有欺負，可他性格陰影不定，還……還……總是看著你的神體發呆，摟著你的神體睡覺，我們……都很膈應。」

  在熹禾宮的眾人眼裡，蘇禾是神聖的，她的神體被九凜糟踐，熹禾宮的人，誰看了都會生氣。

  神體？

  蘇禾的魂魄被太無天尊從神體裡抽離，太無天尊卻沒有告訴她回去的方法。

  如果回到神體內，她就能變得無敵。

  但是這樣，天魔的化身就會在第一時間認出她不是凡人，他們肯定會對蘇禾生出戒備之心，這樣會增加她完成任務的難度。

  蘇禾猶豫過後，放棄了回到神體的打算。獨自一人回到人界，她回去的時候，群下鬼境剛好第二次開啟。

  這一次，蘇禾順利進入群下鬼境。

  因為她進去的比較晚，前面進去的高級修仙學子，這會大部分已經淪陷在魅妖的溫柔鄉里了。

  蘇禾進去後，發現這個群下鬼境，當真是什麼危險都沒有。

  裡面有很多小境界，鄉村、城鎮、學院、街道、舞樓、客棧……

  或熱鬧的，或安靜的，或激情的，或夢幻的，只要是你喜歡的場景，裡面都有。

  最離譜的是，就算你什麼都不選，堅決不打算迷失在這些小境界裡，那些小境界也會自動幫你選出你喜歡的場景。

  那些場景，大多數都是最令你嚮往的地方，或者有很多讓你遺憾的地方。

  那些小境界看起來人畜無害，草綠花紅，忍不住踏足裡面的人，一開始的想法都是：「我只是進去看看，不做什麼。」

  小境界裡有你最憧憬的一切，有你最熟悉最喜歡的親人、愛人、朋友。

  有你最喜歡的衣物、美食。

  他們都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跟你說話，打鬧。

  裡面沒有煩惱，沒有爭吵，只有寬容和愛。

  沒有人能經得住誘惑，大家都會忍不住一步接著一步的往前走。

  蘇禾用神識可以看到凡人看不到的東西。她從外面看，那些小境界都很小，裡面就一個學子和一個魅妖。但是被迷失在裡面的人，卻不停的在裡面循環轉圈，走不出來。在他們看來，小境界裡就是一整個世界，大的沒有邊際。

  蘇禾看到他們被魅妖耍得團團轉，他們想母親的時候，魅妖會變幻成他們的母親，他們想孩子的時候，魅妖也會變成可愛的小孩。

  最讓那些人迷戀的是，魅妖會變成他們的理想型，牢牢的把他們困在小境界中。

  每個人都有理想型，只要他們進入小境界，魅妖就能知道，他們喜歡什麼樣子的人。

  這種一對一的夢幻戀愛，是個人都拒絕不了。

  到了蘇禾這，這一切卻都被打破了。

  她沒有選小境界，她的面前也沒有自動出現小境界。因為魅妖第一次看不透一個人。

  蘇禾的心……是空的。

  在群下鬼境遊走了很久，蘇禾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諸多小境界。看著那些人在小境界裡醉生夢死、被翻紅浪，她仿佛在看一群沒有靈魂的傀儡在表演。

  她眉頭緊緊的皺著，再沒舒展過。在看過無數小境界後，又一次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情愛就是最腐蝕人心的東西，那些人會變成行屍走肉，被魅妖蠱惑的沒了自我，都是因為情愛。

  這一刻，她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心。

  那些人醜態畢露、邪念重生。看著像人，卻如獸類一般被獸性驅使著，做著不堪入目的事。

  他們以光陰為媒，獻出骨血，醉臥美人膝。

  他們的丑，點綴著美人的美。形成了一幅幅古怪的畫，旁觀著，只覺得渾身彆扭。

  蘇禾就是唯一的旁觀者。

  只有她，沒有被任何小境界吸引。

  在群下鬼境遊走了三天三夜，幾乎看遍了所有小境界，看遍了所有境中人，蘇禾累得走不動了，也沒有見到任何除了鏡中人以外的人。

  她此刻才明白，太無天尊說群下鬼境的守陣人難以對付是怎麼回事。

  如果他只對小境界內的人下蠱，蘇禾豈不是連遇上他的機會都沒有？

  蘇禾休息好後，想著自己不能繼續這樣走下去。

  她決定選一個小境界進入。

  一路走來，她仿佛記得，自己見過一個海邊破敗漁村的小境界，裡面光線黯淡，四處晾曬著小魚乾，腥臭味站在外面都聞得到。還有佝僂的老漁民在海里打魚。

  它跟別的小境界不同，裡面沒有醉生夢死的一切，入眼皆是破敗和辛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