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治臉治心病

  「為什麼不是呢？尚大人高風亮節，就算退出朝堂多年，皇上也依舊念念不忘，忠臣們也依舊敬佩不已，你應該為他感到驕傲。」

  雲念笑說了句。

  又忽然皺了皺眉，「其實我剛開始也挺討厭他的，就像你說的，他就是個固執的糟老頭子，可時間長了，發現他還挺可愛。」

  雲念的嘀咕讓尚惜愣了好半天。

  她試探著問了句，「你當真覺得他可愛？」

  雲念手托著下巴，仔細回想自己與尚夫子之間發生的事情，沒過一會兒便笑得眉眼彎彎。

  

  「對啊，你別看我長得人模人樣的，實際上琴棋書畫樣樣不行，特別是字，可丑了！而且，我還有許多字不會寫，而尚夫子就是教我們書法的，你想想看，他必然是不喜歡我。」

  雲念把在書院發生的事情都一一與尚惜說了，甚至告訴她自己的一些醜事。

  漸漸地，尚惜心房打開了些。

  她時不時還能笑上一笑，補充上一句，「對，他就是這樣的人。」

  雲念瞧著她那雙眼睛裡的光亮，心底偷偷吐出口氣，「你看，事實上你也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也清楚這件事他是無辜的。」

  尚惜愣了一下。

  她臉上的笑容消失，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仿佛又變成剛開始的樣子。

  但云念知道，她已經在動搖了。

  「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幸運，有些人可能生來就沒有父母家人，從未感受過親情，也從來不知道世上還有人永遠不會放棄自己。」

  「對那些人來說，你的生活簡直是天堂。」

  雲念聲音幽幽地說著。

  「真的有這樣的人嗎？」

  「有啊。世上什麼樣的人都有，你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走出去看看。」

  「我的臉……」

  「你臉上的疤痕可以去掉，就算真去不掉，那也是榮譽的勳章，怕什麼？」

  雲念笑得真誠開朗，目光溫柔。

  尚惜愣了愣，發現自己好像沒那麼牴觸臉上的傷疤了。

  「可是王媽說，不會有人喜歡殘缺的人，我……」

  「你也知道王媽對你不好，她故意這樣說，為的是讓你自卑，只有你依賴並且需要她了，她就能讓尚夫子對她沒辦法。」

  「……」

  尚惜猛地紅了眼眶。

  許多事情她不是不懂，只是沒去想過。

  王媽到底對她好不好，她心裡自然有數，只是她懶得計較，也沒有心力去想這些。

  雲念的話卻像是一個巴掌，讓她頓時清醒過來。

  王媽對尚上的不恭敬她都看在眼裡，雖然偶爾也不爽她這樣，但大部分時候，她也是幫凶。

  「你真的能治好我的臉嗎？」

  尚惜又問了句。

  「你先把臉洗乾淨，讓我檢查一下傷疤的情況才能知道能不能，但你放心，就算不能也肯定會變淡。你這傷有些年份，祛除起來比較費時間。」

  雲念的話仿佛一顆定心丸，讓尚惜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她點了點頭，當即帶著雲念到了自己房間。

  把臉上的粉擦掉後，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來。

  尚惜緊張地抓著衣角，雲念卻把銅鏡直直地放在她面前。

  她猛地閉上眼睛，「你快拿開！」

  雲念卻固執地放在那裡，「你睜開眼睛看看，其實沒那麼恐怖的。」

  「而且這個傷疤是粉色的呢。」

  女孩臉上出現一絲動容，她猶豫了許久，才緩慢睜開雙眼。

  尚惜太久沒照鏡子了，甚至都忘了鏡子裡的自己是什麼樣的。

  乍一見到鏡子裡的面容時，她首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就仔細看起來。

  那是一張很標準的瓜子臉，從太陽穴到鼻子的地方一條橫著的長長的猙獰的疤痕，一瞬間就把這張臉一分為二，像是個惡作劇一般，透著噁心。

  看著看著，她就哭了起來。

  「等你塗了藥膏一個月後，這條疤痕會慢慢變得更加粉，再過幾個月時間，就會變成淺粉色，像是畫上去的蝴蝶一樣。如果堅持擦了藥膏一年以上時間，疤痕就會慢慢消失。」

  雲念輕柔卻帶著力量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尚惜幻想著這張臉變好的樣子，眼睛裡逐漸恢復了神采。

  她伸手撫上去，「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比起你臉上的疤痕，我更擔心的是你的身體，可以讓我把脈嗎？」

  雲念低聲說了句。

  尚惜一愣，當即伸出手來。

  她現在對雲念已經十分信任了。

  果真與雲念猜測的差不多，尚惜的體質很差，妥妥的溫室里的嬌花，經受不得任何風吹雨打。

  「我一會兒給你開藥，等過段時間再來看你，藥膏我帶了十瓶過來，你每日早晚擦一遍，若是用完了，就讓人去給我送信，我再給你送過來。」

  雲念把白色瓷瓶的藥膏一瓶瓶拿出來，放在桌上。

  又拿了紙和筆寫了方子。

  好在在國子監那段時間她還算用功，如今大部分繁體字她都能寫上。

  雖不至於每個字都寫對，但對方也能認出來是什麼。

  尚惜看著雲念遞過來的方子終於明白過來她所說的在國子監的生活，沒有半句虛言。

  「字是丑了點，但內容有用就行。」

  雲念大大方方地說了句。

  又補充道，「沒有人能是完美的，要接受自己的缺陷。你現在只是看到了我的字，等你看到我的文章的時候，你肯定要笑掉大牙。」

  「撲哧！」

  尚惜捂著嘴巴笑了，笑得眉眼彎彎。

  對啊，沒有必要是完美的。

  所以臉上有傷疤也不算什麼。

  尚上萬萬沒想到不過半個時辰時間，自己這幾年來的心頭病都被雲念給化解了。

  他瞧著尚惜臉上難得的笑容，恍如做夢一樣。

  雲念把方子遞到尚上手上，又笑嘻嘻道，「那我就先走啦。」

  「你就走了嗎？」

  尚惜忙問了句。

  「嗯，家中還有事情。你若是想找我，找你爺爺，他知道該怎麼找到我。歡迎日後到京城去玩兒。」

  尚惜快速看了眼尚上，很快就收回目光。

  雲念看在眼裡，給了尚上一個鼓勵的眼神，緊接著就上了馬車。

  「小姐，不管王媽了嗎？」

  希悅想到那婦人囂張的樣子，忙問了句。

  雲念笑了笑，「尚夫子好歹也在朝堂混了這麼多年，怎麼可能真鬥不過一個婦人？不過是之前尚惜護著她罷了。」

  說完後，她又想到原主當初，不也是因為雲家人護著，才肆無忌憚嗎。

  「那是玫瑰麼？」

  雲念聞著一股淺淡花香撲鼻而來，掀開車簾看了眼，發現路邊種滿了紅玫瑰，頓時愣住。

  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