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再相見

  第二天，方有量母子倆起了個大早。

  方有量得了母親的承諾，興奮得一夜沒有睡著。

  早上雞剛叫過一遍，他就翻身起床了。他只想早點吃過飯，早點去接媳婦兒回家。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雖說一夜未睡，他臉上卻不見半絲的疲憊。

  整個人神采奕奕，紅光滿面。竟是比平日看起來更加精神抖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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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院子裡走動的聲音，方母也從熟睡中醒來。

  昨天解開了兒子的心結，也解開了自己的心結。她竟然比任何時候，都睡得踏實，睡得滿足。

  她能想像出，在門外忙活著的兒子，臉上是怎樣的一副急切表情。

  她不由得啞然失笑。她搖搖頭，也趕緊穿衣服起床了。

  自己也去幫著干點活吧，早些出發，早些接著媳婦兒回來。

  今天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把媳婦兒接回來。

  吃過早飯，飼弄好家裡的雞鴨，天光就已經大亮。

  母子倆給房門落上鎖，一前一後往吳軍家走去。

  方有量左手提一籃子雞鴨蛋。背上的背簍里，背著一隻被綁了雙腳的大公雞。

  這是家裡特意留著過年拜神用的大公雞。

  可是為了顯示這次去接媳婦兒的誠心，以及吳軍家這段時間，對媳婦兒的照顧，表示感謝。他特意挑了這隻最大，最壯的。

  方母對兒子的安排也表示贊同，認錯嘛就得有個認錯的態度。

  兩人急匆匆的趕到吳軍家，推開虛掩著的籬笆門，直接傻了眼。

  院子裡，大門緊鎖。家裡沒人！

  母子倆只顧著來接吳麗麗回家，完全忘了吳軍每天要去鎮上做廚這件事！

  怎麼辦？只有等唄！

  方有量放下手裡的籃子，把背上的背簍放在房檐下陰涼處，免得背簍里的大公雞被曬壞了。

  母子倆分坐在門口的石凳上，眼巴巴的望著院門口，焦急的等待著。

  等待的時間是如此漫長，如此熬人。

  背簍里的大公雞在背簍里憋屈了一上午，不停的啼叫著。

  方有量聽得心煩，走到院門口關好籬笆門，再返回來提起公雞的腳，解了綁著的繩子。

  一把把它扔在院子裡。

  沒有了繩子的束縛，公雞不停的撲騰著翅膀在院子裡踱來踱去。用尖尖的嘴巴在沙地里刨東西吃。

  好在它沒有繼續啼叫，繼續煩人。

  方有量母子倆就這樣看著面前的公雞，望著頭頂的太陽。

  看著太陽從東邊慢慢爬上正空，再從正空慢慢向西邊傾斜。

  終於，院門外響起了說話聲。

  方有量仔細一聽。其中一個就是媳婦兒的聲音！

  他猛的從石凳上蹦起來，一下子衝到籬笆門邊。

  聽著媳婦兒越來越近的聲音，他心裡似乎有隻小鼓不停的在捶擊。

  咚……咚咚……咚

  他的心跳越來越快，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騰了，握緊的雙拳不停冒著冷汗。

  他瞪大雙眼，死死的看著門口。

  終於，籬笆門外出現了自己熟悉的身影。

  方有量激動的渾身顫抖，在心裡喊了無數遍的「媳婦兒」，卡在喉嚨里就是喊不出來。

  他有些著急，雙手微微往前伸，似乎想去拉吳麗麗的手。

  吳麗麗一邊推開籬笆門，一邊回頭開心的和翠華聊天。

  她還沒有發覺，木楞愣站在院門口的方有量。

  翠華卻早就知道家裡來了「客人」，她留在房檐下看家的幾隻蚊子，早就跑來給她做了匯報了。

  所以看見貿然出現在門口的方有量，她沒有表現出一點吃驚。

  吳麗麗使勁兒推了推籬笆門，今天咋的了，怎麼推不動啊？是不是被石頭卡住了？

  吳麗麗這才回頭朝院裡看，結果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籬笆後的方有量。

  於是，兩人就這樣站在門口對上眼了。

  兩人互相望著對方，眼睛裡流露出的都是對彼此深深的思念。

  要是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那該多好！

  但是……

  咯……咯咯咯……

  院子裡的大公雞來到兩人中間不停的叫著，為了顯示自己的存在感，還衝吳麗麗腳上踩了兩下。

  吳麗麗這才回過神來。

  對於自己的失態，她有些尷尬。

  她偏偏頭，假意把耳邊的頭髮別到腦後，這才再次抬頭看向方有量。

  「有量，你來啦？來了多久了，快進來，我去開門。」

  吳麗麗說著摸出兜里的鑰匙就去開門。

  雙腳踏進院子，她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大門口的方母。

  方母的突然出現讓她愣了一瞬，她有些激動，有些吃驚。

  方母望著院門口，她一會兒看吳麗麗一眼，一會兒又低下頭，不停的扯著自己的衣角，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樣。

  吳麗麗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甜甜的笑起來，臉上的兩個酒窩若隱若現。

  「媽，您也來啦？你們什麼時候來的？今天生意好，我們就多忙了一會。你們等久了吧？快，進屋裡坐。」

  吳麗麗幾步走到大門前，麻利的開了門。

  翠華推著自行車也進了院子，看著院子裡陌生的大公雞，知道這應該是方家帶來的。

  她滿意的點點頭，雖說她並不在乎這一隻雞，但是，這是最起碼的態度問題。

  要擱以前，這不得比挖了方母的肉還難受，看來這次是真心的了。

  方母看著進門的吳麗麗，心裡有些打退堂鼓，站在門口不肯進去。

  今天的吳麗麗穿了一件酒紅色的長裙，過膝的大裙擺，隨著吳麗麗的步子不停翻飛。

  簡單大方的款式，襯得吳麗麗更加端莊秀麗，讓人挪不開眼。

  吳麗麗進門後，看婆婆站在門口躊躇不前，直接出門拉著她的手。

  「媽，快進來坐呀。站門口做什麼。」

  吳麗麗拉著方母在堂屋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給方母倒了杯茶水。

  方有量提起放在門口的滿籃子蛋，也跟在後面進了屋。

  其實，吳麗麗沒想到方母真的能主動來接自己，而且把姿態放得這麼低。

  她也看見了方有量提的東西，以及院子裡那隻自己不認識的雞。

  每天她都會幫忙飼弄家裡的家禽，家裡的小動物們，她是再熟悉不過了。

  對於吝嗇的婆婆能做到今天這一步，她已經覺得很滿意了。

  方有量把籃子放在桌上，然後默默的站在吳麗麗身後，看著吳麗麗的背影出神。

  方母端起手上的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口腔里馬上茶香四溢。

  自己家平時能有茶水喝，就算條件不錯了。

  結果吳軍家裡不僅有茶，而且還是上好的，從這香濃的茶香里就可以品出來。

  如此大的差距，媳婦兒還能跟自己回去嗎？

  方母的心裡不停的打起了小鼓。

  她的手指圍著茶杯，不停的攪來攪去，心裡七上八下沒了主意。

  她抬頭看看兒子，想從兒子那兒尋求一些幫助，結果只看到兒子看著媳婦兒在發呆。

  又是那副丟了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