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小白鼠

  吳軍雖說嘴上說著很相信，心裡卻還是有些沒底。一路上翠華和他說話，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翠華忍著笑，沒有拆穿他強自鎮定的面具。只是不再和他搭話，讓他獨自去慢慢思量。

  話說得如此懇切的吳軍，心裡其實有些糾結。一會左邊出來一個聲音說：「去吧，去找找。萬一真回去了呢？」

  另一邊馬上又一個聲音跑出來，大聲反擊：「男子漢大丈夫，說了的話不能反悔！你還能管別人一輩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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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浸在自己思想鬥爭里的吳軍，絲毫沒有發現翠華領著自己走的根本不是去田埂的路。而是繞著路到了池塘邊。

  原來，剛才出去尋人的鳥兒早回來復命了，大姐正在池塘邊洗衣服呢！

  直到翠華滿意的點點頭，鳥兒才感覺自己脖子上那涼嗖嗖的感覺沒有了。

  這個年頭，辦點差事可不容易呀！

  得到釋放的鳥兒，撲騰下翅膀趕緊飛走了。

  所以，翠華看吳軍魂不附體的樣子，直接把人往池塘領了。

  讓你好好看看大姐，把你那心放回肚子裡去吧！

  吳軍心裡的小人還在你一句我一句的爭執不休的時候，翠華拉拉吳軍的手。

  「阿軍，你看。那不是大姐嗎？原來大姐來池塘洗衣服了。」

  吳軍這才朝池塘邊張望，看見大姐拿著自己的衣服不停的在水裡上下擺動。這心終於落回了實處。

  吳軍拍拍心口，沒回去就好，沒回去就好……

  吳軍本想悄悄從大姐身後繞著走的。結果吳麗麗聽見背後的腳步聲，一轉身就看見了吳軍和翠華。

  「小軍，翠華。你們咋在這兒呢？今天不是去東田那邊抓田蝦嗎？咋跑這兒來了？」吳麗麗說著用手攏了攏耳邊滑落的碎發。

  吳軍一愣，對呀。這不是去東田埂的路呀，自己咋繞到這兒來了？難道是自己剛才想得太入神了？

  吳軍拍拍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不過，正好！歪打正著！

  「哦，我們看田蝦快捉好了，就四處逛逛，就逛逛。」

  翠華抿抿嘴，這藉口可不怎麼樣。

  吳軍看大姐一副我怎麼就不太信的表情，趕緊把翠華也拉上。

  「翠華，你說是吧？」

  好小子，還知道把自己也墊上。

  「嗯，是呀。剛才王大嬸去蓄水田，她說看你端著衣服出來了。我們想著田蝦反正都差不多了，就來看看你這兒還要不要幫忙。這不就過來了。」

  翠華這話半真半假，倒是合情合理。吳麗麗也就信以為真。

  吳軍抹抹頭上的汗珠，還是媳婦兒會說話，連說謊都這麼有水平。牛！

  「就這麼幾身衣服，幫啥忙啊。你們忙完了就回去休息會吧。我洗完衣服就回來。」吳麗麗笑著沖翠華擺擺手。

  翠華再走近一些，看盆里還有好些衣服沒有洗。

  於是直接蹲下來，朝吳軍囑咐到：「阿軍，你一人去把田蝦那兒收拾一下吧。大姐這兒衣服還挺多的，我幫著洗洗。」

  吳軍得了翠華的話，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拔腿就跑。看得吳麗麗直愣神，怎麼感覺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

  翠華也拿起未洗的衣服，使勁揉搓起來。多個人多份力，木盆里的衣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洗滌乾淨重回木盆。

  洗好了衣服，吳麗麗端起木盆，兩人有說有笑的回家了。

  到家的時候，吳軍正坐在院子裡編著竹籠。

  家裡的幾隻母兔懷孕了，上次編的兔籠已經不夠用了。吳軍得趕在兔子產仔前，多編幾個，以作備用。

  吳麗麗在院子裡曬衣服，翠華則到廚房裡，拿起裝田蝦的竹簍，倒了一部分出來。

  之前答應了陳老闆自己走的時候會給他找一個接班人，現在的大姐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希望自己做的這一切，能幫到她。

  這一個月前面大部分時間，翠華都把大姐支使到前堂去幫忙。

  大姐太害羞了，毫無自我感。

  好像養在籠子裡的鳥兒，都快忘了應該怎樣煽動翅膀。

  做廚不僅是做菜，至少最基本的與人打交道的本事得有三分吧。

  前堂接觸的人是最多了，是個鍛鍊人的好地方。

  直到今天，翠華更加肯定自己的決定的正確性了。看，大姐也有了自己的原則，自己的堅持了呢！這就是進步！

  翠華很滿意。

  所以今天翠華要開始讓吳麗麗掌勺，學做乾鍋蝦。還特意讓吳軍多準備了一份田蝦。

  翠華準備好了田蝦，來到院子裡幫忙曬好了衣服。領著大姐進了廚房。

  「大姐，今天我要開始教你做乾鍋蝦了。那麼，你先把田蝦清理出來。」

  最近幾天，翠華把吳麗麗叫到了後廚。讓她仔細觀察吳軍怎麼處理田蝦，以及自己炒作的流程。

  今天還是吳麗麗第一次親自動手。她有些緊張，去抓田蝦的手有些哆嗦。

  「哎喲！」吳麗麗一個手不穩，手指放進了另外一隻田蝦的大夾子裡。田蝦反射性的一夾，吳麗麗的手指就破皮流血了。

  翠華一個眼刀子扔過去，盆里的田蝦們趕緊把罪魁禍首往盆外頂。

  都是它，都怪它！大神千萬不要殃及池蝦呀！

  被特別照顧的那隻田蝦，滿腹委屈。真不能怪我呀！是她自己把手指放進來的，我這是條件反射，條件反射呀！

  翠華拿起大姐的手指看了看，還好，只是破了點皮，傷口不深。

  翠華抓起罪魁禍首，示範給大姐看。

  「姐，抓田蝦得抓這兒，才不容易夾手。然後掐著尾巴這兒把蝦線去掉。這蝦殼也得剝掉，這泥沙才能清洗乾淨。」

  翠華的手指靈活，田蝦一隻只在她手裡被處理乾淨。

  吳麗麗看著翠華輕輕鬆鬆的一隻接一隻，心裡的緊張感有所緩解。

  終於，她也伸手抓起一隻田蝦，照著翠華的樣子處理起來。

  吳麗麗回憶著翠華的動作，雖然速度很慢，但是好歹是弄好了一隻。

  弄好了第一隻，吳麗麗心裡有了信心。接下來就是第二隻，第三隻。

  一次比一次熟練，一次比一次快。

  原來，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難，自己也是能做好的。吳麗麗不停的給自己打氣。

  處理好了田蝦，清洗乾淨之後，就該進行炒制了。

  這一次換翠華燒火，吳麗麗掌勺。

  翠華站在灶間，一步一步耐心地教吳麗麗。

  吳麗麗平時在家也是做慣了菜的人，結果還是被這複雜的流程弄得手忙腳亂。

  做好了乾鍋蝦，拿起盤子裝盤起鍋。

  吳麗麗雙手端著盤子遞到翠華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翠華。心裡既激動又緊張，不知道自己第一次做得怎麼樣。

  翠華看著大姐忐忑不安的模樣，好像等著老師公布成績的小孩子，嘴角不自覺的勾起笑容。

  翠華剝好一顆蝦仁放進嘴裡細細品味。

  嗯。油爆炒調料的火候不夠，有點嗆口。辣椒有點炒過了，連帶著蝦仁都有股糊味。鹽也有點多了，偏咸。

  吳麗麗看翠華吃了顆蝦仁就是不說話，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手心裡也開始冒汗。這到底怎麼樣？

  翠華不想打擊大姐的自信心，給出了比較高的評價，「大姐真厲害！第一次就能做出這樣的水平，只要再多練習練習，一定會更好的。加油！」

  得到了翠華的肯定，吳麗麗開心的笑起來。她也趕緊剝開一顆蝦仁放進嘴裡，確實沒有翠華做的好吃，不過，自己會努力的！

  於是從今天開始，吳軍家連著吃了一個星期的乾鍋蝦作晚餐。直到後來吳軍看到乾鍋蝦就想吐。

  自家實在吃不下，吳軍就開始端著菜四處送人。

  大伯家、王大嬸、老伍、老劉頭……只要是平時和吳軍沒有矛盾的，基本都送了個遍。

  這下不只是吳軍兩口子當了小白鼠，村里大部分人都成了吳麗麗的小白鼠咯！

  大家聽說這是鎮裡賣幾塊一份的招牌菜，都稀罕得不得了。嘗了過後對這美好的滋味更是留戀不已。

  偏偏自己學著炒的就是做不出來這味道，要不怎麼是招牌菜呢？

  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自從吳軍送了大傢伙吃乾鍋蝦後，村里對吳軍的風言風語一下少了許多。

  隨著一天天的田蝦往外送，吳麗麗的廚藝也在突飛猛進。好歹現在翠華吃著乾鍋蝦，也會對著她豎起大拇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