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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榮華

2024-05-30 13:20:04 作者: 圓不破

  大雍泰康三十二年春,泰康帝駕崩,留遺詔傳位於鎮北王世子袁授,鎮北王昏迷不醒,疑為其二子袁攝毒害。

  「袁攝給王爺下毒?」顧晚晴到現在也還很難接受這件事情。

  半日前,顧晚晴睜眼醒來便見了許久未曾謀面的袁授坐在床前,沒有想像中的激動難捺,顧晚晴十分冷靜地向他打聽了外面的局勢,不可避免地聽到了這件事。

  「只是懷疑。」袁授神態自若地挾了一筷子醋溜筍絲回自己碗中,「太醫探父王的脈象,斷出父王曾中過毒,參考父王突然放逐袁攝這件事來看,上次的事和他大抵脫不了干係,那麼此次下毒他便有很大嫌疑,可能是不滿父王的決斷,蓄意報復。」

  這也太扯了,顧晚晴自然知道上次的毒和袁攝一點關係也沒有,不過她可不願意給袁攝澄清,加上這次鎮北王中毒來得蹊蹺,她也不能肯定一定不是袁攝所為。

  「那袁攝現在在哪裡?沒有去邊關?」

  袁授專心吃著飯,平靜應道:「嗯,父王放他出京後就將他羈押起來,不過……在父王中毒前幾日他逃脫了,至今不知所蹤。」

  太妙了。顧晚晴滿眼懷疑地盯著袁授,袁授在這樣充滿了強烈懷疑的目光中沒堅持多久,終於敗下陣來,放下碗投降道:「袁攝……是我弄走的,父王中的毒和我也有一點關係,不過,也不會毒死他,等大局一定,他的毒自然會不藥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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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顧晚晴一手支在桌上托著下頷,「沒人會反對你做皇帝了?」

  「怎麼沒有?」袁授索性不吃了,學著顧晚晴的樣子也支著腮幫子,「不反對,也不代表會支持,朝中那些見風使舵的就不說了,當初被聶世成強行帶走的一些老臣重臣,他們可都是堅持皇室正統的,劉光印就不用說了,肯定不會擁立我的,唯一能同那幫老臣抗衡的范敏之……」

  聽到這個名字,顧晚晴抿了抿唇,收了手,拿起碗筷吃飯。

  袁授沒有說完,馬上轉了話題,「不過不用理他們,先帝遺詔最大嘛,不管他們支不支持,這皇位我先登了再說,實在降不住他們,大不了我帶你回千雲山,再當野人去。」

  「好啊好啊。」顧晚晴白他一眼,「只要你能舍下這繁華紅塵,我又有什麼舍不下的?就怕你心有所想,走也走得不清靜。」

  「我有什麼所想……」袁授一早就發現了,這次見面顧晚晴對他的態度很有問題,不驚喜也就算了,竟連親昵都淡了幾分,從見面到現在,就只拉拉小手,想抱一下都被她躲了過去。

  「你自己想去!」顧晚晴氣鼓鼓地說完就不再理他,快速解決掉自己的飯菜後,出了門說是要去找金氏小聚。

  袁授苦笑,心想著范九小姐那事看來是把她惹得不輕,不過他一早就與王妃表明了態度,也沒料到王妃想來個先斬後奏,要不是他及時得到消息後加速回京,這事還指不定怎麼麻煩呢。

  「青桐,去陪著夫人。」眼下時局緊張,他總是擔心一些。

  青桐輕輕一福,卻沒有即時跟出去,「世子既擔心夫人的安危,何不找個會武藝的人來陪在夫人身邊?」青桐雖然大門不出,但連日來從府內拘謹的氛圍也能察覺到一些什麼,「之前夫人派了一個叫阿影的過來保護夫人,不過她家裡有事……」

  袁授臉色一沉,輕輕一擺手,「我知道,我會再物色人的,這段時間我不會有太多時間,你多看著夫人,儘量不要出府。」

  青桐低聲應是,正要出去,想了想又停下,笑道:「世子,還有一件事,夫人許是為了范家花會的事情不快,但更多的,卻是因為那碧璽手串。」說完抿著唇邊的笑意,轉身出去了。

  袁授先前只想到了范家的事,現下稍一聯想,指尖不自覺地敲了硬梨木的桌面一下,這麼說,還真是他的錯了。

  再說顧晚晴,出了院子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立於院外,腳下一滯,「左東權?」語氣十分的不太好。

  左東權身上穿著正式的五品武官官服,站在那裡看不出腳上的缺陷,臉上的傷疤顯得他嚴肅威武,一般人不敢惹。

  不過,顧晚晴是一般人麼?

  因為上次進勸聯姻一事,顧晚晴對左東權的好感急轉直下,再加上王妃這次的事,她不能怪王妃,於是都算到了左東權的頭上。

  左東權見了她倒還恭敬,稍一見禮後道:「葉夫人已在回程路上,不出一月側妃就可與葉夫人團聚了。」

  這事顧晚晴早聽袁授說了,走得慢些也是袁授有意安排的,雖說袁授現下占了上風,但京中局勢總是不穩,讓葉顧氏走慢些,等她回來大局已定,總好過跟著擔驚受怕強得多。

  對於袁授的體貼,顧晚晴還是給予肯定的,不過對於他的錯誤也必須加以處罰!不能輕饒!

  「側妃還是堅持拒絕聯姻一事麼?」顧晚晴沒提,左東權倒先提起這茬,「下官奉勸側妃一句,莫要等到蛋破舟沉之時才去求人,與范家聯姻一事,給世子帶來的好處多得出乎側妃的想像。」

  危言聳聽!顧晚晴心裡回了他一句,又補了一句,不給你治腿了,哼!

  顧晚晴在門口和左東權大小瞪小眼的時候,青桐就追了出來,沒料到院外有人,被左東權臉上的長疤嚇了一跳,微微後退了一步。

  左東權立刻半轉過身子,遮去面上大半傷痕,顧晚晴心裡譏笑,他竟也會體貼人意?腦中突地又晃過一事,她似乎曾聽袁授說過,左東權心裡有人了,是不會再接受別人的,當下哼笑一聲,拉過青桐與左東權得意地道:「左將軍常年在外奔波,孤苦一人,我和世子都心疼得很,早想給你成個家呢!你看我這侍女怎麼樣?我這就去與世子說,把她許給你吧!」

  青桐猛地一慌,手卻被顧晚晴緊緊抓住,隱約覺得顧晚晴另有意圖,當下不好說什麼,但總是羞了個紅臉,低下頭去。

  左東權聽了顧晚晴的話也是僵了一陣子,不過目光轉到青桐身上轉了轉,當下單膝著地跪了下去,「屬下多謝側妃安排,這位姑娘入門後屬下定然誠心以待!」

  青桐一怔,顧晚晴也愣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沒一會反過味來,急急地把青桐扯到自己身後去,「呸呸呸!」連呸了數聲,「你想得美!」說罷拉著青桐一溜煙就不見了。

  看著她們的背影,左東權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轉頭便對上院門內袁授似笑非笑的模樣。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別把她惹急了,不然我不饒你。」

  左東權垂目,算是應了。

  袁授在王府用中飯也是忙裡偷閒,他剛剛抵京,急著處理的事情堆積如山,是不可能再耽擱下去的,當下離了王府入宮,不覺又是數日過去。

  因為鎮北王昏迷不醒,為表孝道,袁授沒有即時登基,不過百姓群臣紛紛上表言國不可一日無君,袁授連辭三次,但不抵民意如潮,終是順應天命,登基為帝,年號承治。尊鎮北王為父王太上皇,生母哈氏為母妃皇太后。

  此次袁授由入京至登基不過短短十餘日,雖然表象一片昌平之色,但內里危機四伏,重兵在外,老臣反對,甚至有多人未曾出席登基大典,當朝時局陷入了比鎮北王掌權時更為動盪的境地,而鎮北王一脈承襲皇位終歸不是名正言順,王妃也只能是母妃皇太后,想再進一步,只能等到王妃逝世,袁授才可以追思名義,追封為皇太后。

  連續半個月,袁授忙得未入後宮一步,這讓早已搬至甘泉宮居住的顧晚晴覺得……她是不是被忘記了?

  整個登基大典連帶著隨後的數項冊封,好像都跟她沒有半點關係,以致於她現在雖然在袁授的授意下住進了歷代皇后居住的甘泉宮,身份卻仍是尷尬的世子側妃。

  現在已經沒有世子了啊,她給誰做側妃去?

  不過她的鬱悶也沒有維持很久,王妃……哦,現在應該稱之為母妃皇太后,太后很快便將治理六宮之權交到了她的手中,雖然因為名分關係只是「暫時交付」,但她顧晚晴,也著著實實地體會到了當一把手的威風!整個後宮,除了太后,誰不得聽她的!但話說回來,除了太后,後宮還有誰啊?

  別說,還真有一個。

  真陽公主。

  顧晚晴在領了治理六宮之權過後就去見了真陽公主,她現在有權了啊!當然得去瞧瞧當初向她求救急著要出宮的公主大人,順便表達了一下慰問之情。公主見了她十分客氣,但有一條,細打聽的事一律不說,中心思想只有一條:還是出宮。

  其實出宮還不容易麼?顧晚晴倒也能理解她的想法,真陽公主本就是個寧折不彎之人,之前不知為何住進宮裡,但現在江山易主,雖然名義上還是親戚,實際上也多多少少有點血緣關係,但總不比之前泰康帝那時了,她要出宮,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因為大家都忙著,後宮的事被徹底忽略了,顧晚晴也就自行做主,送了真陽公主回她的長公主府。

  這本是一件小事,公主出宮的時候太后也不是不知情,不過身份尷尬,所以並未相送,但的確是知道的啊!就因為這事,以致於突然有一天真陽公主帶著她的干孫女樂果郡主突然從公主府消失,引發了一些可預知和不可預知的事情王妃推說不知時,顧晚晴十分詫異。

  怎麼能不知道呢?要知道她向來敬重太后,後宮一切大事小情雖然處理,但也都會向太后稟報,這太后怎麼能這麼不講義氣,犯了事就把責任都推到她的身上呢?

  再說起來,一個過氣公主,失蹤就失蹤了唄,能是什麼大事,可偏偏地,真陽公主失蹤的同時另一樣東西也遍尋不到,不僅在宣城沒找到、在皇宮裡也沒找到。

  於是就有傳言,說這公主啊,帶著那東西跑路了,那東西麼……一般人都管它叫「玉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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