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捉姦
2024-05-30 13:19:39
作者: 圓不破
劉側妃一直等著消息。
這次的賞茶宴雖未開始,但她已受到了京中命婦貴女們的一致追捧,雖然以前她在貴胄圈子裡也是長袖善舞交了不少的朋友,但沒有一次像今天一樣,那些人除了友善、討好、尊重之外,又隱添了三分敬畏。
在她面前,那些上流貴婦淑女名媛們都變得謹慎而小心,從前對她側妃身份頗不以為然的幾個王妃世子妃都一反常態地陪在跟前說話,絲毫沒有不耐之意,這空前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對待她們也愈加客氣,她明白,想要籠絡人,就不能讓人覺得你高人一等,定要放平姿態,這才有融入感。而適才幾位公侯夫人向她介紹了一些族內未出嫁的姑娘,有些竟還是嫡親直系,這裡的用意不言而喻,她想,或許袁攝和她的身價比他們自己想得更高。
以前她就算有扳倒袁授的心思,但總是沒有十足信心,對太子之位的歸屬決心也只是五五之數,可今天這些貴婦們的行為舉動讓她信心倍增。她想,旁人的眼睛也許更亮,知道何為大樹何是枯枝,雖然現在袁攝在京袁授被委以重任,但明白的人心裡都了解袁授宣城之行的風險性,派世子去執行將來必有爭議的任務,這還不是王爺對袁攝另眼相看麼?
這麼一想,劉側妃近來緊繃的心情終於好了許多,被顧晚晴頂撞後的怒意也在不知不覺間地消散,哼!強弩之末,不過是一個仗著世子王妃便目中無人的蠢婦罷了,待過了今天,看這仗勢欺人的潑婦還有何顏面存於世上,若真如袁攝所說,這潑婦對袁授意義不同,那麼,今日一舉對袁授也是一次極佳的打擊機會!
思及至此,劉側妃的心情舒暢得難以言喻,對著面前極力推銷自己庶出侄女的武安侯夫人臉上笑容都親切了幾分。
「什麼時辰了?」雖然心情上佳,但劉側妃對時間的關注更勝從前,自得到顧晚晴出門的消息也有段時間了,她要什麼時候帶這些女眷們去看場好戲,也是要事先規劃好的。
季氏正在一旁喝茶,聞言雙手微不可查地輕顫了一下。
她自然也在算計著時間,按照計劃,她們要在顧晚晴好事已成之時闖入,這樣才能無可辯解,才能給袁授一黨重重的一擊。
「母妃,午後暖陽正好,寂園中紅梅未落,不如我們前去觀賞一番?」
劉側妃聞言一笑,輕輕舒展了一下久坐的身體,「你這提議不錯,不過我與眾位夫人聊得正好,現在退席未免掃興,還是不去了。」
一旁的武安侯夫人聞言忙道:「久坐於身體無益,我也正想去園中一游,王妃若不嫌棄,可否同行?」
她這麼一說,在場的幾位夫人紛紛開口表示願意同去,這正對劉側妃的心思,可面上卻露出遲疑之色,「寂園紅梅雖好,但為表虔誠之心不宜暢談,不知這裡還有什麼適合觀賞之處,我們一同前往便罷了。」
當即有一位夫人道:「水月庵以梅、竹聞名,不能賞梅,便去觀竹如何?」
劉側妃有心詢問了幾位王侯夫人的意思,自然得到附和,劉側妃便從善如流,又命人請來庵中女尼充當嚮導。
她們要出行,一些沒在跟前的貴女們聽說了也都坐不住,於是幾乎所有來參加賞茶宴的名媛淑女全部出動,光主子便有二十幾位,加上一些下人婢女,浩浩蕩蕩地走了一大群。
劉側妃沒料到自己的影響力會這麼大,當下更為欣喜,只是暗中特別囑咐了季氏,要她待會小心行事,莫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這一大群人跟著引導的女尼轉過水月庵的右翼跨院,經由大殿進了左翼的角門,水月庵竹左梅右,左側的聽竹園與寂園布置相若,但庭中不見一株梅花,只有一些綠竹點綴其中,可終究是少了些,在這冬意未褪的早春時節,又憑添幾分蕭瑟。
「園中本多植紫竹與羅漢竹,俱是由南方移植而來,因竹生性喜濕,需要大量水溉,所以現下不是最好的時候,以往聽竹園都要到夏至時分才會正式開放。」
聽著女尼的介紹,許多人都瞭然點頭,一些喜好逢迎的已對劉側妃道:「這麼說來今日倒是沾了王妃的光,雖然園中少竹,但勝在清淨,也是一景。」
劉側妃聽著順耳,不免多看了說話人兩眼,卻又是那武安侯夫人,又沿她身後看去,站著一位嬌弱靦腆的姑娘,便笑了笑,朝武安侯夫人略一點頭,繼續行了開去。
不多時,眾人途經一條石子小路,小路蜒蜒轉至假石之後,鋪就小路的五色石子排列出多種竹子形態,看起來十分别致。
「這是何處?」季氏好奇地問。
引路女尼笑道:「這條小路通往苦竹大師的故居,苦竹大師於年前坐化,庵中正準備陳列當年她的一些理竹工具,以表懷念。」
「苦竹大師是水月庵最高輩份的長者了吧?據說聽竹園的竹林便是由苦竹大師一手打理,竟不知大師已逝,萬物皆有靈性,想來今年竹林凋零,也是對大師的一種牽掛不舍……」劉側妃的聲音幽幽而起,飽含了無數的唏噓之意,末了輕嘆一聲,與那女尼道:「我等可否有幸前去大師故居緬懷?如有可能,我願供奉大師的一件工具,以表思懷。」
眾人是不知道劉側妃和這位苦竹大師有什麼過往,不過苦竹大師的名氣也的確不小,京中許多風雅人家的竹林竹園都不免請苦竹大師相看,只盼得她一句誇讚,在士族間便是極為榮耀之事。現在有劉側妃領頭,又有幾位說得上話的公侯夫人表達了相同的意思,那女尼謝過眾人後,便帶領眾人轉上那石子小路。
小路通幽,轉過幾處假山,便見小路盡頭那座孤單小院,不過那女尼之前已說過此處鮮有人至,可此時,小路之上竟也站著一個女尼,素衣緇帽,面上還隱有憂色。
見了這麼一大群人突然轉出來,小路上的女尼猛然色變,幾步迎上來,「淨心師姐……」
淨心訝道:「淨雲師妹?你不在殿前侍佛,為何會來這裡?」
淨雲面無血色地慌亂不已,季氏適時道:「我們晚些時候還有賞茶宴要參加,可否先帶我們前往苦竹大師故居?」
淨心雙手合十道了聲歉,便不理會淨雲,引著眾人繼續前行。淨雲緊咬著下唇,美麗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快步跟至小院門前,不理眾人錯愕大聲道:「師姐慢著!苦竹師祖的住處尚未整理完畢,現在不宜入內。」
淨心面色舒緩地道:「無妨,都是師祖的舊友,此番前來只為緬懷。」說著已越過淨雲,推開了小院院門。
院門一開,一股淡淡的香味便飄了出來,淨心嗅了嗅,眉頭微皺,想到淨雲之前的焦急神態,入院的腳步便多了幾分遲疑。
她這一緩,在她身後的劉側妃朝身邊丫頭暖香看了一眼,暖香便一個趔趄低頭撞上淨雲,又手忙腳亂地擁著她進了院中,口中連連道歉,又向劉側妃請罪。
劉側妃假意怪責了兩句,盯著緊閉門扉的堂屋微微眯了眯眼,想要即將發生的,豐唇的紅唇畫出一個愉悅的弧度。
「這便是大師故居?」劉側妃看向淨心,「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吧?」
淨心低頭做了個請的手勢,劉側妃站定了身子,淡淡道:「暖香,開門吧。」
暖香早得了劉側妃吩咐,進屋無論見到什麼,一定要立時衝出來大喊,務必要所有人都聽到,她久在劉側妃身邊,齷齪事也見過不少,今天這架式擺明了是有好戲開鑼的,當下利落地衝進屋去。才進了屋子,便覺一股嗆人的甜香直灌口鼻,她不加防備狠吸了一大口,腦子登時便有些迷糊,再見屋內情景,卻是血液上涌寒毛倒豎,驚不自禁地退了一步,抓著一扇房門猛然尖叫!
聽到這叫聲,所有人都怔住了,劉側妃的眼角淺淺地抽搐一下,這丫頭,也太過了些,聲音刺耳得嚇人。
劉側妃故做沉穩地道:「暖香,何事如此失禮!」
她等著暖香出來陳述「事實」,可等了半晌,暖香仍是尖叫,劉側妃惱怒不已,一眼掃向季氏,凌厲的目光使得季氏驚恐得連丫頭都忘了使喚,自己跑上石階去到門前,才探頭看了一眼,竟也是尖叫一聲倒退著出來,又一腳踩空了石階,身子一歪跌了下來。
「到底何事!」
先後兩人如此,眾人面面相覷皆不敢上前,劉側妃咬牙切齒,恨不能在渾身發抖說不出話的季氏身上踹上幾腳解氣,季氏哆嗦著好不容易順過了氣,卻仍能聽到牙齒相碰的「咯咯」聲,「死、死了……」
死了?劉側妃先是臉色一變,繼而心中一喜,難道顧晚晴醒來發現木已成舟,自盡當場了麼?
這倒便宜了她!
劉側妃喜不勝收地幾步跨上石階,淨心也緊緊跟上,二人到門前佇足一瞧,淨心驚呼一聲繼而低頭連喧佛號,劉側妃的目光在掃過屋內地上那脖頸扭轉口吐鮮血的赤身男子後,又急著四處巡視,可直到嚇得失了魂的暖香移開了屋內屏風,看清後面並沒有人的時候,劉側妃才驚怒交加地倒退幾步。
顧晚晴呢?竟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