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甦醒的眾神

  地底洞窟中，流淌著水銀的河流,銀色的光芒在靈石的映照下熠熠生輝。河流的某些部分流動得很快，而其他部分似乎幾乎沒有移動。海市蜃樓在銀水深處忽隱忽現：建築物、人、動物、星辰、各種風景；然而，它們只持續了片刻，就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不知過了多久，河流消失了，在被水剜出的峽谷中，只留下了一個赤裸的老人。他的皮膚皺巴巴的，全身的毛髮都是銀色的，眼睛裡沒有瞳孔或虹膜；它們完全是銀色的，表面有光澤但不反光。老者深吸一口氣，弓起背，雙臂伸向洞穴的頂部。一連串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老者吐了口氣，放下雙臂。他抬起頭,眯起眼睛看著上方的岩石。哼了一聲，右腳向地面一跺，洞穴頂部出現了一道裂痕。岩石裂開，露出掛著三輪月亮的天空，老人的身體騰空而起,穿過縫隙飛入了空中。

  這位老人是伴隨世界的誕生而從時間長河之中誕生的原始大神時間之神弗雷米亞，這位原始大神因一些原因從原始的蠻荒時代沉睡至今。

  弗雷米亞老人站在空中，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天空。一聲嚎叫從他口中逸出，地底洞窟中的塵土與身上的污垢似乎都被他甩掉了。嚎叫持續了一分鐘多才結束,弗雷米亞放下手臂，深吸了一口氣。

  多久了……

  」打擾一下！」

  

  弗雷米亞眨了眨眼睛，低下了頭，凝視著地面。在他下面，有一隻黑狗。它坐在臀部上，前爪遮住眼睛，但遮得很糟糕。弗雷米亞很清楚，那隻狗正盯著他的胯部。

  黑狗咳嗽了一聲，打破了寂靜，「如果你是來和我交易的，至少不能裸體吧?」

  弗雷米亞皺起了眉頭，這個生物在胡說些什麼?「你也沒穿衣服。」

  「這是我的家!」狗說，「而且我是一條狗！你見過狗穿衣服嗎?」

  「你的家?」弗雷米亞皺著眉頭，「我的家什麼時候變成你的家了?你到底是誰?」

  「我是卡塔，薯片之神，但你可以叫我卡塔，」狗說，「六千年前，我買下了這個小世界的契約。不要因為我是條狗就想騙我，不然我就上眾神法庭告你!」

  弗雷米亞的腦袋裡充滿了疑問，他皺起了眉頭。眾神法庭？那是什麼東西？然而，還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他不確定，「薯片是什麼鬼東西?」

  「你不知道薯片是什麼?」卡塔眨了眨眼睛，給了弗雷米亞一個奇怪的眼神，「那你總該知道土豆是什麼吧?」

  弗雷米亞的眼睛抽搐了一下，「你他媽的是個土豆?」

  「你不是認真的吧，」卡塔面無表情地說，「土豆是主食！每個人都知道土豆是什麼。」

  弗雷米亞撓了撓頭，落在了狗的面前，他深吸了一口氣，「人又是什麼東西?」

  狗盯著老人，儘量不盯著老人的褲襠看，因為褲襠和她的眼睛差不多高。

  卡塔清了清嗓子。「等我一下，」她說。一部手機出現在她的面前，她舉起一隻爪子輕觸屏幕。電話鈴響了，不到兩聲響，電話就接通了。

  「您好，我這邊是利卡斯醫院，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我想你們醫院有個精神病人逃走了...」

  「你才是精神病人!」弗雷米亞砸爛了電話，「我可能不知道什麼是精神病人，但是我可以從你的語氣中看出它不是什麼好詞意思!」

  「小心點，那可是很貴的!」卡塔叫了起來，沖向她掉落的手機，「這是最新款式!」她用兩隻爪子把它撿起來，看到破裂的屏幕，她的臉一下僵住了。她轉過頭，帶著憤憤不平的神情望著弗雷米亞。她做了什麼惹惱了這個老變態？「滾出我的家，否則我要叫執法者了!」

  「這是我的家!」弗雷米亞的血管在頭上鼓起，「我在睡覺前創造了這個世界!」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不會上當的!」卡塔露出尖牙問道，「這個世界的歷史就寫在這個契約上。這個世界是時間之神在四百多年前創造出來的，直到他消失。所以，用你撒謊的屁股，然後......」卡塔下巴的肌肉鬆弛下來，嘴唇低下來遮住牙齒，「等等。你是時間之神嗎?」

  弗雷米婭哼了一聲，雙臂交叉在胸前。「沒錯，我就是弗雷米婭。」

  卡塔的神情一僵，過了一會兒，她又露出了牙齒，「誰在乎你是不是時間之神？契約是我的。如果你不離開我的世界，我真的要叫執法者了!」

  弗雷米亞眯起眼睛。「這是威脅嗎?讓我們看看誰更強大:我，時間之神，還是你的執法者。」

  卡塔哼了一聲，另一部手機出現在她面前。它比上一個更笨重。她用爪子輕輕地拍了拍屏幕，電話鈴響了。不到一秒鐘，兩位神明身旁的空間出現了一道紅色的裂口，一個鋼球搖搖晃晃地滾了出來。虛空中的裂縫消失了，球的表面上出現了兩隻圓眼睛，「有人找我?」

  弗雷米亞盯著那個鋼球，這就是執法者嗎？在弗雷米亞沉睡之前，所有的神都被塑造成他的樣子。在他入睡之後，應該有一段時間已經過去了——根據薯片之神的說法，時間已經過去了400多萬年——但是，兩個由肉組成的人物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後裔呢？它甚至沒有胳膊和腿！薯片之神的形象就已經無法令神接受了，但這個呢？到底是什麼樣的變異產生了一個金屬球？

  「你在看什麼?」金屬球問道，「沒見過像我這麼漂亮的人嗎?」球的眼睛掃過它的身體，像冰上的兩個冰球一樣滑動，「誰給我打的電話？有什麼問題嗎?」

  「我給你打的電話，」卡塔說，「我在七千年前買下了這個小世界的契約，但顯然，時間之神」——她用爪子指著弗雷米亞——「在很久以前創造了這個小世界並一直沉睡在裡面直到現在，我現在想知道誰真正擁有這塊土地?」

  金屬球掃了一眼弗雷米亞，「一個原始的神？從沒想過我還能為他們的案子做出裁決。」如尼文的線條出現在球的表面上，它的眼睛在上面滾動，一路滾動著文字。根據眾神議會在文明時代開始時起草的法律，這個小世界屬於創造它的人，即時間之神弗雷米亞。」

  「什麼?」卡塔的眼睛睜大了，「但是我有契約!我有契約!」

  「是的，」金屬球說，「但弗雷米亞才是這個小世界的創造者和主人，你必須從你買地的那個傢伙那裡尋求補償，我帶你去找他，是誰?」

  「火神，」卡塔咕噥著，氣勢一落千丈！「煩死了，我的氣味才終於開始滲入這片土地呢!」

  弗雷米亞的鼻子不由得動了動，他希望自己沒有正確理解那個怪物的話，因為如果就如同他所理解的，他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想要回自己小世界。

  一個黑色的拉布拉多犬，一個用磁鐵做眼睛的金屬球，還有一個沒穿衣服的老人走進了一家酒吧。除了前面的木製櫃檯和五把凳子外，這間酒吧沒有其他家具。當弗雷米亞觀察著這個房間的時候，櫃檯後面火光四起，一個年輕的光頭出現了，他的袍子是火做的。

  「歡迎來到波扎爾酒吧!」光頭說著，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三個客人。他一看到那個金屬球臉就沉了下來，「執法之神？在過去的十年裡，我沒有違反任何規定，如果你想罰款，我發誓我會把你融化，把你的身體鍛造成便盆。」

  金屬球轉動著它的眼睛，「我今天不是來罰款的，是你把一個隱藏的小世界賣給了薯片之神吧，現在出現問題了。」

  「什麼問題?」這個光頭問道，緊盯著弗雷米亞，「這是誰?」

  「那是弗雷米亞，時間之神，」金屬球說。「他創造了你賣給薯片之神的隱秘世界。」球用眼睛看向波扎爾。「因此，他是那個隱藏世界的真正擁有者，你賣掉了一件偷來的商品。弗雷米亞要收回他的世界，卡托費爾想要回她的錢。」

  光頭一言不發，把手伸進長袍深處，拿出一個紅色的口袋。他把它放在櫃檯上，滑向拉布拉多犬。卡塔咬了一口袋子，吞了下去，回答了弗雷米亞未經詢問的問題:沒有大拇指，她怎麼撿東西。光頭瞥了一眼那個金屬球，「還有別的事嗎?」

  金色的線條出現在球的表面，它的眼睛發狂，沿著文字滑動。過了一會兒，線條消失了，球的眼睛停了下來，「是的，弗雷米亞想要回他的原始樹。」

  光頭嘆了口氣，坐了下來，示意客人們也坐下。

  「弗雷米亞，」光頭說著揮了揮手。一個裝滿紅色液體的透明瓶子從光頭身後的架子上飛了下來，落在了工作檯上。三位客人坐下後，光頭為他們每人倒了飲料，清了清嗓子，「關於那棵起源樹......，我沒有意識到它對生長環境如此挑剔，在移植後不久，它就死了。我用別的東西補償你怎麼樣?」

  弗雷米亞瞪大了眼睛，「你殺了斯蒂奇!?」

  光頭皺著眉頭說:「你給它起的名字?」

  「當然!」

  卡塔俯下身，對著那個金屬球耳語道:「什麼是起源樹?」

  那個金屬球也彎下身子，輕輕地把身子轉向那隻黑狗，「你知道什麼是起源果吧？就是起源樹結出來的果實。」

  卡塔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用爪子狠狠地抓著工作檯面，眼鏡里的液體都跳了起來，「你這個褻瀆神明的光頭！你竟然殺了一棵起源樹!？你知道起源樹有多金貴嗎？你為什麼不把你的靈魂石拿出來燒掉?」

  「看，」光頭說，一隻手扶著他的禿頭，「我也不想讓這棵樹死掉好嗎？只是有一天晚上我喝醉了，找不到廁所，就在樹上撒了泡尿。這是個意外，好嗎？這在任何人身上都可能發生。」

  弗雷米亞的眼睛抽搐了一下，在他誕生的第那二天，他就發現了棵起源樹，並且吃了它的一個果實。很好吃!從那天起，他發誓要永遠把這棵樹留在身邊，甚至經過深思熟慮後給它起了個名字。誰知道當他睡覺的時候，有人會在他身上撒尿殺死他呢？弗雷米亞深吸了一口氣，指著火神波扎爾，「我不喜歡暴力，但我現在別無選擇！我必須為史迪奇報仇。」

  弗雷米亞把神力集中在他的指尖上，舉起一根手指對著光頭，「神技-瞬滅！你個狗日的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