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血染東海

  「你覺得你走得掉麼？」

  血紅色魔劍散發著銳利的氣息，輕輕架在雲天淵漸漸僵硬的脖子上，時界眼眸淡泊，左手卻是提著一道渾身血污的人影，那道人影臉龐枯瘦，鬍鬚頗長，長相與雲天淵極為相似，正是其孿生弟弟，雲氏老二雲天辰，不過此刻那張平時囂張不可一世的臉龐卻是靜靜垂著，一雙眼睛恐怖而又無力地睜著，氣息全無，明顯已經死去。

  「閣下究竟是什麼人，也不必掖著藏著了，夢月帝國玄王境強者中根本沒有你這麼一號人物，先是火燒我東海六郡總部，誘我二人千里追趕，接著又故意隱藏實力，殺我二弟，不知究竟又什麼目的？」

  看到二弟死於非命，雲天淵頓時明白他們今天被面前這個青衣人陰了，或者說，這個人要陰的是天冥宮，他們不過是這場陰謀里的犧牲品罷了。面對死亡的威脅，雲天淵反而冷靜下來，他自知今日難逃一死，眼神灼灼看向時界，他明白，這張陰冷暴戾的臉龐不過是敵人的偽裝而已，他此刻只想知道，那張偽裝下面，究竟是怎樣一張面容，究竟是誰，居然敢和他們天冥宮公然作對。

  時界並不回答，左手一松，雲天辰的屍體頓時無力向下墜去，落在洶洶波濤中，頃刻就消失不見，化為大海的養料。

  雲天淵枯老的臉龐一陣抽動，痛苦地閉上了雙眼，父母早逝，他們兄弟二人一路相互扶持，艱難修行，在夢月帝國玄者界闖出偌大的名聲，當年雲氏雙煞之名可止小兒夜啼，最後由於樹敵過多，為了保命，不得已歸順天冥宮，做了兩名客卿長老。

  想當年他們二人結伴闖蕩時，不知遇到過多少大風大浪，都一一扛過來了，沒想到今日竟會陰溝裡翻船，葬身在這茫茫無際的東海深處，實在是造化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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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年前，東海之濱，靈凰現世，不死不休！」

  聽到這句話，原本閉上眼睛準備等死的雲天淵陡然睜開雙目，似是想起了什麼恐怖的往事，時界手指在臉龐上輕輕抹動，一道人皮面具頓時撕下，露出一張雖飽經滄桑卻不掩其俊朗的面容。

  「你想起來了嗎？」

  雲天淵大叫一聲，似是突然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張臉上儘是駭異。

  「雪山劍派時界！你…你…怎麼可能還活著？你不是和那小雜種一起捲入空間裂縫中了嗎？」

  雲天淵手指定定指著時界，身體劇烈的顫抖，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托你們天冥宮的福啊。」

  時界眼神冷漠，也不急著殺這已是砧板上的魚肉，冷聲道，「當年我和星兒東海遇襲，寡不敵眾，危難之際星兒使用禁術破開虛空想要送我和小夜離開，是你們天冥宮，欲要趕盡殺絕。天冥宮主那老匹夫更是不要老臉破壞了虛空通道，想要把我和小夜永遠困在無盡虛空中，無法出來，這些事你都還記得吧？」

  雲天淵臉色變幻不定，他們雲氏二老當年親身參與了那場圍剿，又如何不知？十多年前，他們剛剛加入四大勢力之首天冥宮，就奉命參與了一場對天妖餘孽和人族叛徒的追殺。那一戰讓他至今記憶猶新，數十名玄王境強者，以及數名玄皇境存在，甚至還有宮主這樣半隻腳踏入玄帝境的可怕存在一起出手竟都未能將那星空七靈凰活捉，反而自身折損了不少強者，最後還是宮主動用鎮宮之寶才將其鎮壓。而另一名青年，也就是雪山劍派的一代天驕時界，也讓他記憶深刻，明明只是一名普通玄王境，竟在他們近十名長老的圍攻下拼死反抗，還反殺了好幾個。

  這時界明明在最後被宮主打入了那無盡虛空之中，竟然還活了下來，說明他和那隻星空七靈凰的小雜種也應該沒死。

  雲天淵念頭急轉，忽然想起一件極為重要的事來，當年外人或許不明白天冥宮為什麼要費力不討好的去追殺天妖一族王者血脈星空七靈凰，雖說那隻星空七靈凰因渡劫失敗而實力大降，但也絕不是好惹的。天冥宮真有那麼偉大，會為了人族的利益而犧牲自己去費盡手段去對付天妖一族麼？答案是否定的，只有雲天淵這些長老級以上的高層才知道，宮主只不過是為了修煉一門高深玄術，需要一些靈凰精血才貿然出手罷了。

  當年那隻星空七靈凰拼死抵抗，最後化作滿天星光，讓宮主一滴精血也沒撈著，現在既然時界都沒死，那個小雜種肯定也沒死，雖然其體內精血沒有正統星空七靈凰那麼精純，但想來也差不到哪兒去。若是自己能將這消息帶回去，宮主定會重重有賞，說不定還會賜下自己眼饞已久的皇級玄術！

  想到此處，雲天淵眼中貪慾大盛，頓時有了生的欲望，原本死寂的心又活躍起來。困獸猶鬥，況且他堂堂玄王境強者，可不是什麼束以待斃的困獸。

  黑暗領域再次憑空浮現，如同一片漆黑的夜空般籠罩向時界，雲天淵飛快一掌擊出，將架在脖子上的血色魔劍撥開，自己則趁勢逃離。

  「破！」

  時界早已收起了自身的極寒領域，那玩意威力雖大，但太消耗玄氣了，對付已是強弩之末的雲天淵，還不需要這樣的強力手段。一劍劈出，黑暗領域便已被破開，化作滿天光點消失不見。

  「噗……」

  領域被破，雲天淵頓時一口鮮血噴出，身體微僵，卻是不敢有絲毫停留，竭盡全力向前逃去。他心中也頗為無奈，時界先前動用極寒領域發出的一擊使他五臟六腑俱受重擊，根基受損，能勉強召喚出領域已是極限，此刻能做的，只有快速逃離好回宮報信。

  時界冷哼一聲，也不急著追趕，這老傢伙居然和他比速度，真的是自己找死！

  「小夜，看清楚了，這才是真正的天影九指。」

  時知夜還沒從先前極寒領域給他帶來的震撼中緩過神來，一道淡淡地聲音突然傳入腦海，正是時界。

  時知夜聞言，雙目發亮，連忙抬頭向空中望去。只見時界手中血色長劍緩緩刺出，在空氣中畫出一道道奇怪的法決，像是劍訣卻又不像。

  眉頭緊蹙，時知夜總覺得自己對這些劍訣十分熟悉，忽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天影九指的起手式嗎！

  原來時界竟是要以劍代指，以劍影代替指影來發出這一擊。

  「天影九指，九指滅滄海！」

  伴隨著一道恍若呢喃般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那柄血色巨劍也終於斬出，九道冰藍色的巨大指影瞬間成型，呼嘯而出。

  「不要，啊！」

  指影速度極快，快到只看得見一道道泛著寒氣的殘影，幾個呼吸過後，便抵達正在逃竄著的雲天淵身後，在悽厲的呼叫聲中，被指影生生捏碎，化作一道道血沫，飄灑而下，一陣狂風吹過，更是連一點渣都不剩，雲氏二老，自此永遠的消失在夢月帝國的舞台上。

  轉身飛下，將血紅色魔劍收回，時界永遠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仿佛剛才殺死的不是兩名威震一方的玄王境強者，而是兩隻臭蟲。

  這僅僅只是個開始，天冥宮，等著吧，總有一天，我會將你們連根拔起！

  站在海島上，在獵獵作響的風聲中，時界遙遙看向西方，眼中冷光閃爍。在其身旁，時知夜亦望著西方，因為那裡，是天冥宮的方向。

  在他們腳下，無盡的碧波隨風蕩漾，蔚藍的海水之中竟夾雜有一絲血紅色，也不知是誰的血，染紅了這片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