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

  無邊的夢境，層層疊疊，叫人翻不出那破碎的記憶。

  秦焰寧悠悠轉醒，甫一睜眼，紅透的楓葉就落在了她微張的眼睛上。

  「主人，您醒了。」語調冰冷的神仆為秦焰寧奉上一杯清茶，這是秦焰寧的習慣，每每從夢中醒來都會喝杯茶，說是提神醒腦。

  實際上秦焰寧就是這世間唯一的神，沒有人會比她更加清醒。

  秦焰寧這次沒有去接神仆手中的清茶，她呆呆地望著虛空，好似夢中的景象還在眼前，一切都真實得觸手可及。

  「主人？」神仆喚道。

  秦焰寧起身，火焰般的裙擺曳了滿地，和這片紅楓林相得益彰。

  「這一次我又睡了多久？」秦焰寧問神仆。

  神仆答：「回主人，不過三日。」

  比起秦焰寧動不動就睡個七八日，三日確實很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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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焰寧已經數不清楚自己這是第一次入夢了，自從大戰之後，這世間就只剩下了她一個神，她的愛人、家人、朋友，盡數隕落，而她，沒有死，也不能死，只能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苦苦煎熬。

  她的命和整個世界聯繫在一起，她若要自絕，便會拖著這個世界滅亡。

  忽的，起風了，紅葉沙沙作響。

  「楓哥？」秦焰寧恍惚間好像看見了她的愛人，就在紅葉的盡頭。

  唐楓在對她笑，也一如既往地伸出了手。

  秦焰寧控制不住地飛奔過去，裙擺翻飛，卻只抓住了一片幻影。

  這是她自己創造出來的幻影。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常枕著睡覺的一方玉榻上，重新躺了回去。

  既然現實無法得見，那她就繼續編織美夢。

  神仆欲言又止，他想勸他的主人不要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她會很傷心，會很難過，而能減輕她痛苦的人早已經不在了。

  可他也清楚，他勸不了，對於主人來說，現實是不必要的，只有夢境裡的，才是她真正需要的。

  秦焰寧躺下，這一次她沒有重頭再給自己編織一個夢了，她就接著上一個夢的內容編織了下去。

  冰雪城裡，東方雲白和賀昭琪的爭吵還沒有中斷，各方勢力各打著各的算盤。

  秦焰寧將臉上的面具扣得更緊了一些，迎著漫天的飛雪走向前方。

  她的楓哥還在等著與她匯合，他們會好好地在一起。

  一起修煉、學習、生活，等到他們長大了，就會結婚生子，相伴相隨，他們會擁有親朋好友的祝願，不會再被強制分離。

  這就是秦焰寧重複了無數次的夢境。

  哪怕只是夢境，對於秦焰寧來說也是極好的，總比每日枯坐在紅楓樹下，惦念著根本不會回來的人要強太多了。

  今日明日又一日，秦焰寧給自己編織了數不清的夢境，若不是現實太殘酷，她又怎麼會難過至此。

  這一日，秦焰寧又入夢了。

  她熟睡間，突然感到自己的身體被束縛住。

  她是世間唯一的神，誰能近她的身？

  秦焰寧警惕地睜開了眼睛，眼底是對自己好夢被打擾的不滿。

  呵斥的話語還沒有吐出，秦焰寧就失了魂。

  她在一個熟悉的懷抱里。

  她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