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從天降
2024-05-30 12:26:22
作者: 頁瑟
楊氏輕輕掙離了男子的懷抱,難以置信的望著他:「你與我這樣不聲不響地走了,那你的妻子該如何?還有你的爹娘,他們回因此痛心,你不可如此莽撞行事。」
男子閒適淡定地再一次攬住了楊氏,毫不在意的說道:「他休妻妾,我也休。只是我無妻可休,這麼久以來,我欺騙了你。其實我並未成親,身邊不過有個妾而已,我給了她足夠的銀財,以後要怎樣,隨她去。」
頓了頓,他執起了楊氏的手,握在手裡輕撫,語氣不再似剛才這般輕飄飄,而是認真了許多:「至於爹娘,家裡萬事還有兩個兄長,你不必擔憂自責。我走時給他們留了書信,待到晚上,自然有小廝交於他們。你如今只管安心隨我去江南便好,迎接我們的孩子出生。」
男子都這樣說了,將一切事情都已安排的周全妥當,楊氏也就安下了心。她安靜地靠在了他懷裡,心中是從未有過的踏實與興奮。這麼多年了,終於盼到了與心愛人的長相廝守,她很期待江南的新生活,期待腹中孩子的到來。
夜裡,風遙玦房裡只亮了一盞燭火。光線昏暗迷離的羅帳內,兩人的歡愉正濃。
在這時,李翩兒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了今日中午時與楊氏的對話。這使她從歡愉中掙脫出了一抹清醒的意識,睜開了那雙迷離的眸子望著身上之人,疲倦的話語中含著期待:「你承諾過我的事,如今過去了這麼久,你可做到了?現在你愛我嗎?」
風遙玦聞言,動作一滯,抬頭望著李翩兒的臉,卻遲遲答不上話來,張了幾次嘴就是不發聲。他不曾想李翩兒會在這個時候問他這個問題,他不想說假話騙她,卻又不忍用真話來傷她的心,因此只能這樣僵持著。
李翩兒知道自己的問題已經在風遙玦的欲言又止中有了答案。她心中一痛,淚水頓時從兩隻眼角滾落而出,一把便推開了風遙玦,翻身坐起後沖他嚷道:「騙子!你就是一個言而無信的混蛋!玩弄別人感情的渣男!都這麼久了,你對我說過的話何曾兌現過!你既然不喜歡我,那為什麼還要三翻四次的來招惹我?!當初你就不該對我這樣好,那樣我就不會愛上你這混蛋了!」
風遙玦也翻身坐了起來,伸手去攬她,眼中卻飽含著無奈的哀傷:「我會全心全意對你好,這難道不夠?為何非得要得到那顆不屬於你的心呢?如果可以,我何嘗不希望能夠愛上你,可是我卻做不到。」
「不夠!是你做不到,還是你壓根就不想做?你就是全宇宙第一渣男!」李翩兒哭得歇斯底里,果斷地擋去了風遙玦那雙伸過來擁她的手,掀開被子便出了羅帳,撿起地上的衣服快速穿了起來。
風遙玦本想拉住李翩兒,卻不及李翩兒的速度,只能快速跟著出了羅帳,阻止道:「翩兒,別這樣好嗎?天氣這樣冷,小心染了風寒,聽話。」
「你別管!我要出去靜靜,今晚你一人睡吧!我去細釵那裡擠一擠!」李翩兒狠狠的拍開了握住她藕臂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待衣服穿好,一個轉身便向外跑了去。
兩人這次只僵持了兩日,李翩兒就因風遙玦在那晚染上了風寒而軟下了心,消了心中的氣,從而想開了許多。意識到自己終究還是放不下風遙玦,只要他一有事,她便會牽腸掛肚,滿心滿腦都是對他的擔憂。如此,她也便認了,不愛她就不愛吧,只要她愛他就夠了,況且這個心愛之人還是屬於她的,對她也不錯。
風遙玦這次染上風寒,不得不在床上靜臥了兩日,之後又加上天下起了雪,這幾日李翩兒便一直陪在他身邊,收了好動的天性,不曾出屋子。
有時風遙玦在書桌上讀書寫字,李翩兒就在一旁幫他磨墨或是端茶遞水,為了彌補因為自己的莽撞而使他生了病的過失,她對他的照顧算是無微不至了,甚至還想到了餵他吃飯,最後被他笑著拒絕了。
午後,屋外細雪紛飛,屋內溫暖寧和。兩人正坐在炭火前私語,外面便響起了一段斷斷續續的敲門聲。
李翩兒跑去打開門,原來是剛做好的狐裘被下人送了過來。寒冬不知不覺就來了,這狐裘是他們剛從錢塘回來時命人去做的,由於為了追求工藝方面的精巧,這耗時自然也就久了些,這都快三個月了,才完成。
下人走後,關上門的她就興奮的忍不住將狐裘穿上了身,想要試一試合不合身。對著鏡子,她隨即就焉了下來,轉身哭喪著臉望著站在她不遠處的風遙玦:「相公,你看,我都長胖了,是不是我每天吃得太多了,肚子上都長贅肉了,醜死了,晚飯我不吃了。」
風遙玦聞言,神情變得嚴肅了些,不自覺便將視線落在了李翩兒的腹部,打量了片刻後,剛想開口說話,卻又忍不住咽喉的瘙癢,捂手輕咳了兩聲,才溫潤的笑問道:「翩兒,你可記得,自己有多久沒來月事了?你不懂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這事怨我,是我糊塗了。」
「我想想,好像還是那次在錢塘時,之後好像就一直沒來過了,不來正好,在你們古代來個大姨媽也太遭罪了。怎麼?這與我發胖有關係嗎?」李翩兒手杵著下巴,轉動著一雙眸子想了半晌,才意識到上次的時間,不知不覺竟然過去了這麼久,她都沒怎麼在意。
風遙玦徹底笑了,這次是笑進了眼裡,表現的輕鬆又愜意,走過去將手覆在了李翩兒的小腹上,在她耳邊低語道:「我想,翩兒又要做娘了。」
「啊?」李翩兒一聽,直接懵了,兩眼發直,過了好半晌才拼命的搖頭道:「不要啊,上次生質兒,差點要了我的命,我可不想再受那樣的罪,而且你們這裡醫療水平太差了,連個麻醉劑都沒有。都怪你啦!到底是哪一次出了問題?怎麼那麼不小心!」
「你不是想要一個女兒嗎?也許這一次就是一個女兒也未可知呢!這是一件喜事,笑一笑,別愁眉苦臉的。」風遙玦拉起李翩兒的手,輕輕放在了她的腹部,讓她自己也摸了摸。
李翩兒撫摸了片刻,突然就展開了那張哭喪的臉,欣喜一笑,她覺得這是一件神奇的事,自己腹中竟然長出了一個小生命,這個孩子對她的意義與質兒相比是完全不同的。她仰起頭來看風遙玦,問道:「你能確定嗎?那為什麼我的反應與楊姐姐的不一樣?懷孕不是會嘔吐嗎?可我什麼反應都沒有,胃口也好得很呢。」
「興許是每個人的反應都不同。」風遙玦攬著李翩兒的肩向炭火處走去,擔心她凍著。
為了確定李翩兒是真的懷孕了,風遙玦隨後便命小廝叫來了劉大夫。經過一番診脈,果真如風遙玦所想的那樣,孩子是他們還在錢塘時懷上的。切確的說應該是在回開封的船上,但劉大夫診脈也只能推算出一個大概的時間來。
李翩兒懷孕的消息很快便在府里傳開了,這可算是這段時間裡唯一值得府里人高興的事。風老太太聽說後欣喜壞了,一時之間,李翩兒便成了這府里最尊貴的人,事事都順著她的意,想玩什麼,吃什麼,只要是她開口,其他人就一定會滿足於她。
風隅玿知道這件事後,其實心中是說不出的複雜。他應該為此感到高興的,不是嗎?然而,他的高興中卻夾雜著酸澀,莫名感到心中隱隱作痛。這是他心愛的女人啊,卻與他那心愛的弟弟有了孩子,這個孩子與質兒的出生終究是不同的,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也因此心中更是五味雜陳,說不出的難受。
府內的喜悅氣氛並未持續多久,便被金人兵臨開封城下所帶來的恐懼所代替了。開封城內人人惶恐難安,風府自然也不例外。
這一切來得太快,快到令風隅玿措手不及,他的計劃不得不加快進度,想要儘快處理完北方的產業,然後攜家人去往錢塘,為此,他每日待在府里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有時甚至徹夜不歸。
李翩兒也沒有想到金兵會來得這樣快,其實開封城破的過程,她並不是很清楚,只知一個羞恥的結果和一個不知是否準確的時間。
夜裡,憂心忡忡的兩人根本無法入眠。風遙玦知道李翩兒心中不安,他心中也是如此,然而卻不想在李翩兒面前表現出來。他將懷裡的人又摟緊了幾分,想要以此給她些安全感,這也是他唯一安撫她的辦法。
借著微弱的光暈,李翩兒抬頭去看風遙玦:「相公,你怕嗎?金人為什麼來得這樣快呢?我看過這段歷史的,上面明明是說一一二七年,也就是靖康二年初,金兵才到的,靖康之恥是在四月的。難道是我記錯了嗎?還是歷史記載本就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