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相邀

2024-05-30 12:26:10 作者: 頁瑟

  李翩兒微眯著一雙眸子,仰面迎接著那一縷縷投過來的暖陽,隨口說道:「其實楊姐姐也挺可憐的,誰能忍受自己的相公三妻四妾的,她之所以這麼幫大公雞,估計也是因為愛他吧,只是沒有變現在嘴上而已,不像我,從不藏著掖著。這些日子,我發現楊姐姐人挺好的。你與大公雞感情不錯,不如找大公雞說道說道,讓他對楊姐姐好點,我們好歹也幫幫楊姐姐。」

  風遙玦端起石桌上的蓋碗輕抿了一口,應道:「好,找機會我提醒提醒他。大嫂出生書香之家,自是懂得女子該有的矜持,你的說法也不無道理,她對大哥是有意的,只是不願做逢迎之事而已。他們在成親之前曾是同窗,這也算是一種緣吧。」

  「同窗?是梁山伯與祝英台那種嗎?楊姐姐女扮男裝去讀書,然後就遇見了大公雞?」李翩兒突然就來了聽八卦的興致。

  

  風遙玦有些不解,望著李翩兒道:「讀書何須男扮女裝?你們未來世界需要如此?」

  「當然不是,別提了,我們那裡是不讀書都不行的,不分男女,綁也要綁著你去讀的。我可是聽說在你們古代,女子是不能進學堂的,你楊姐姐又是怎麼去的?」李翩兒搖了搖頭,否定了風遙玦的問題,後又有了新的疑問。

  風遙玦溫潤的望著李翩兒,突然嘴角浮起了一抹戲謔的笑來:「所以說,你會讀書識字,是被人綁去學堂的?以你的脾氣,拆了學堂都是有可能的吧?還有,誰說女子不可進學堂,大宋制度開明,崇尚文學,讀書亦是不分男女,但凡家境優越,都有機會進學堂。」

  「我這只是一個誇張的說法而已嘛,倒不至於真綁。那時是真的瀟灑,跟著一群哥們整日裡悠閒晃蕩,一言不合直接用拳頭解決問題,乾脆利落。我可是學校的混世魔王呢,我爹娘都拿我沒辦法。」李翩兒此刻回想起以前做的那些荒唐事,還感到有些懷念。

  風遙玦多少也從風隅玿那裡知道了李翩兒的一些事,不禁說道:「我聽大哥說,你是因為替人強出頭,打了衙門的官差,被抓進了大牢,在牢里與人打架才來到這裡的?」

  「其實那也不算什麼大牢,裡面關的都是像我這種,還沒有成年卻犯了事兒的少年。我如今才十六歲,所以如果在我們那個世界,我要與你成親,最少還要再等上四年時間呢。」太陽照著李翩兒眼睛睜不開,她望著風遙玦時只能半眯著眼。

  風遙玦當真是照著李翩兒的話去做了,第二天早上去見風隅玿的時候,話談到中途,他向風隅玿提到了楊氏。他讓風隅玿能夠多給楊氏一些體貼呵護,風隅玿也難得點頭應下了。

  風隅玿一番回想,最終意識到自己這些年來對楊氏的確有所虧欠,不曾盡到一個做丈夫應盡的責任,甚至對她很少過問。

  風遙玦見風隅玿久久沒有反應,隨口問了句:「大哥這是怎麼了?是我不該管大哥的事,大哥若是不願,就當我這話從未說過。」

  「沒事。你說的不無道理,我也是時候該秉著一種負責任的態度對一個女子好了,就像你。只是我的責任意識不如你,說來慚愧。對了,你與戀戀的婚事,我已經命人開始準備了,日子定在回錢塘後吧。官府方面,我已打點妥帖,戀戀將成為你名正言順的妻子。」風隅玿感慨了一番後,將話題轉移到了風遙玦身上。

  風遙玦一愣,隨後說道:「這樣快?已翩兒的身份,官府那裡應該不是輕易就可許可的吧?大哥是如何做到的,想必定是費了一番功夫。」

  風隅玿對風遙玦也不隱瞞,直接實話實說了:「如今戰事吃緊,朝廷正是用錢之時,需要大量銀財作為軍用。因此,我將風家在北方的一半產業貢獻了出去,換來了戀戀的一個名分。這畢竟是她第一次成親,不能倉促,這次婚事我定會為你們辦得風風光光,因此準備的時間也相對久一些。」

  「什麼?大哥你,此做法是否欠妥?爹如果泉下有知,豈不是會怪罪。況且娘如若知曉了此事,恐怕會責怪於你。」風遙玦滿臉的驚訝,望著風隅玿不曾移眼。他怎麼也沒想到,風隅玿為了李翩兒,能將事情做到這般地步。

  風隅玿顯得異常平靜,仿佛早已想到風遙玦會有如此反應。他是一個商人,很少會做虧本的生意,這件事,他早已胸有成竹,向風遙玦解釋道:「其實這樁生意並不虧。這些產業一時半會兒很難將它們全部轉移,在沒有任何辦法的情況下,到時恐怕只能捨棄。而如今這樣一來,事情反倒好辦了許多,減輕了不少負擔,就連回錢塘的日子都能提前半月有餘,逃生的機會又多了不少。錢財只不過是身外之物,沒了還可以再賺,待回了錢塘,一切都會更好的。」

  「還是大哥看得通透,論遠見,我著實不及大哥。只是這些事該如何與娘解釋清楚,難道要將翩兒所知道的原封不動告訴她嗎?她怎麼會信?」這是風遙玦最擔心的事,同時也是最難跨過的一道坎。

  人老了便會念舊,依風老太太的性子,舉家遷往錢塘的原因如果不向她解釋清楚,她是不會同意離去的。畢竟她從出生便在這裡生活,幾十年的光陰都化作了無形的感情,一直牽絆著她,又怎會輕易捨得離開。

  風隅玿也在為這件事煩惱,這幾日想了很多的理由,卻沒有一個合適。他又一次沉默了片刻,說道:「辦法總是有的,你不必為此事擔心。還是先處理好你自己的事,聽說前兩天那個王淺煙又差人給你送信了,這樣藕斷絲連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你還是應早點與她做個了斷。」

  「大哥說的是,是應該與她說清楚,劃清界限了。」前幾次的相邀,風遙玦都果斷回絕了,然而卻並沒有使王淺煙死心,一封封訴盡衷腸的信照送無誤。為此,風遙玦很是無奈。

  早晨風隅玿才剛提到了王淺煙送信的事,風遙玦中午便再次接到了她的相邀。真是一件令人頭痛的事,他真不知這是招惹上了一個什麼樣的人,竟然甩都甩不掉。

  風遙玦本想直接回絕,但又想到了風隅玿對他的提醒。最後他經過深思,將這次的邀約給應下了,想當面與王淺煙說清楚,好做個徹底的了斷,今後在有限的生命里,他只想盡力做到一心一意對待李翩兒。

  風遙玦前腳剛出府,李翩兒後腳便鬼鬼祟祟地跟了去,穿過一層層人流,她一路跟隨風遙玦到了一處楊柳枯黃的河水邊。而此時手握絲絹的王淺煙已在此處等候了多時,見風遙玦出現,她盈盈一笑,迎了過去。

  這次的相約地點是風遙玦選的,為了避嫌,他故意選了一個有人行走的地方,而不是酒樓的包間,這樣一來,他們也算光明正大的見面,使他心中更坦蕩了幾分。

  李翩兒躲在了一處離兩人不遠的樹叢後,這裡剛好可以聽見兩人的對話。樹葉雖已枯萎凋黃,但由於細枝盤雜,躲個人還是很難被發現的。

  李翩兒見兩人在愉悅的交談,不禁翻了個白眼,鼓著腮幫子低語道:「哼,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風遙玦,看你這次還怎麼向我解釋,還淺煙淺煙的叫,真親密,哼!」

  李翩兒耐著性子偷聽了一陣子,不過是些尋常攀談的話而已,還有就是風遙玦對淺煙喪夫之痛的安撫,讓她不要因悲痛而傷了身。兩人之間倒是並沒有逾越之舉,這讓李翩兒心裡多少舒服了一點。

  「哎呀,真是浪費口舌,看她這個樣子,哪像是剛剛喪夫的人啊,我看好的很呢,都還能笑得出來呢。不過也是,丈夫都死三個月了,悲痛怕是早也過了。就相公好騙,人家打著心痛的幌子就是想見你,你倒好,就相信了。」李翩兒一邊偷聽,一邊自語。一會兒生氣,一會兒又覺得風遙玦傻,後來又替自己打抱不平,她這個聽牆角的著實是操碎了心,太不容易了。

  兩人寒暄了一陣子後,風遙玦終於暴露出了他此行來見她的目的,將談話切入了正題。

  風遙玦的口氣並沒有很強硬,他望著清冽的潺潺流水良久,才開口說道:「淺煙,我要與翩兒成親了,日子就定在明年春,她將成為我真正的妻子。我們都有了各自的生活,為了你的名節,還有世俗禮儀,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吧。」

  李翩兒聽到風遙玦這話,心情莫名好了起來,竟莫名嫣然一笑。

  然而有人歡喜有人憂,王淺煙不肯相信,睜大了鳳眼看風遙玦,並搖頭道:「什麼?這怎麼可能,以她的身份,怎麼可能做你的正室,我不相信!」

  「我怎會欺騙於你呢?你說的問題,大哥都已替我解決了,她的身份已不再是成為我正妻的阻礙,一切都將是名正言順。」風遙玦平靜的點了點頭,話說得很緩但卻時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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