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懲罰
2024-05-30 12:26:02
作者: 頁瑟
「有什麼好商量的?翩兒今晚是無心之失,而你們不問青紅皂白,不給她辯解的機會,上來就要用家法,還有天理嗎?你們風家看我們孤兒寡母,好欺負是吧?接二連三的傷害我女兒!當初如果不是風隅玿那個畜生算計翩兒,她如今完全會有更好的生活,何至於淪落到給一個病秧子做妾的地步?今晚我們新帳舊帳一起算,你以為你們人多,我就怕了?笑話!」李大娘氣勢不減,抬手將刀尖直指眾人。
除了幾個家丁,在場的都是女眷,都膽怯李大娘手裡的那把嚇人的刀,不敢輕舉妄動。而風遙玦此時早已跪在了李翩兒身旁,替李翩兒求著情:「娘,不過是燒了幾間無關緊要的房子,索性並沒有危急到這裡,看在翩兒又是無心之失,你就饒過她這次吧。」
「二弟說得輕巧,等真禍及到祠堂一切怕是晚了吧?做下這樣的事,不嚴懲說得過去嗎?我相信眾人都不會服氣的吧?」張氏縮在人堆里,害怕李大娘手中利刀的同時,還不忘落井下石。
風家如今府中的大小事務雖由楊氏在打理,但在大事上卻無法做主,還需風老太太來主持。而風老太太向來治家嚴明,做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她下達的命令從來沒有收回去的時候,此刻雖由兩人極力護著李翩兒,但卻動搖不了她要家法伺候李翩兒的決心。
李大娘最終還是寡不敵眾,被之後叫去的幾個壯漢家丁奪去了菜刀,並且將她整個人綁著帶出了祠堂,憤怒之中,她如瘋了一般,咒罵哀嚎了一路。不過風家對她算是客氣的,並沒有為難她,楊氏只是吩咐家丁將她帶回了住處,之後反鎖了房門。
而祠堂內,家法已被下人呈了出來,那是一塊結實的長木板。風遙玦跪在那依舊還在苦苦哀求著:「娘,不管怎麼說,翩兒為我生下了質兒,對風家是有功的。你多少看在質兒面上也留幾分情面吧。」
「風遙玦,你給我滾,本小姐的事不用你管!你們要打就快打,磨磨唧唧的。打完了省事,我剛好可以利落的回錢塘去,總比在這等死強。不就是一頓板子嗎?本小姐還怕了不成。本小姐與人打架的時候,受過的傷怕是你們無法想像的。」李翩兒連這兒都打算不要了,明天直接帶著李大娘乘船回錢塘。
風老太太看著李翩兒那囂張的氣焰,嘴角氣得直哆嗦,食指顫抖的指著李翩兒:「你!簡直是反了!都這個時候了,還不知悔改,敢用這種口氣與我說話!你們兩個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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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不可,翩兒身子向來嬌弱,經不起這樣的懲罰啊,況且她的傷還未痊癒,這樣會傷及性命的!」風遙玦將那個手持木板的執法人走了過來,情急之下向李翩兒撲了過去,將她護在了懷裡。
李翩兒突然被這道溫暖的氣息所包裹,有些不知所措,多麼熟悉的氣息,她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感受到了。她以為都已經忘了,不在意了,卻沒想到當那抹氣息來臨之時,她還是這般的貪戀。
站在風老太太身旁的楊氏有些不忍看到李翩兒一個弱女子受這樣的酷刑,於是適時的求情道:「娘,翩兒身子不好,這家法實在有些重了,不如罰她在這跪一個時辰,也算給了列祖列宗交代,您看如何?」
「楊姐姐還真是心善,如果都像你這般,那以後府里還有什麼規矩可言?那豈不是亂套了?人人都可以為所欲為嗎?像李大腳的這種行為,就決不能姑息。」這一次沒了李大娘的菜刀,張氏直接有恃無恐的從人群中站了出來,駁斥著楊氏的話。
張氏這種落井下石的行徑實在惹人生恨,而細釵隨在這不敢多插嘴,但看向張氏時的眼神恨不得在張氏身上戳兩個洞。
一向溫潤淡定的風遙玦在這種緊急情況下,又聽了張氏這樣的話,也怒了。瞪著張氏喝道:「你給我閉嘴!我的女人,還輪不到你來管!再亂插嘴,我讓你連風府都待不下去!」此時的他,只想保住李翩兒,只因他覺得他虧欠了她太多。上次自殺的事,到如今他還心有餘悸。
張氏不曾想到風遙玦也有發怒的時候,著實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暴喝聲嚇了一跳,再也不敢開口多說一個字。其實風遙玦也一直很奇怪,風隅玿為何會納一個這樣的女人為妾,不懂得識文斷字也就算了,就連女子的基本涵養都沒有,而有的只不過是一張還說得過去的皮囊而已。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將你們的二官人拉開!上家法!」風遙玦的請求在風老太太這裡並不起作用,風老太太這次是鐵了心要給李翩兒點苦頭吃。
風遙玦死死摟著李翩兒不撒手,但最終還是被兩個家丁掙扎著強行來開了。李翩兒在離開他懷抱的瞬間,身子不自覺的晃了晃,最後撲倒在地,而一雙手還被繩子牢牢綁在了身後,倒在地上的她根本無法動彈。
此時除了風遙玦的叫喊聲,其他人都沉默的不言一語。執行家法的人毫不留情,重重的板子落在李翩兒身上生疼。她那貼在地上的臉已疼得擰成了一團,淚水沾地,然而她卻是要強的不肯發出一聲。
一旁的細釵不忍看到這一幕,無奈之下用雙手捂住了眼,別過了頭去。眼看著李翩兒受罰,她卻無力相救,她的心相當難受。
被家丁束縛了雙臂的風遙玦依舊在奮力掙脫,緊急情況下,他身上仿佛多了一股力氣,最終掙脫了束縛,朝李翩兒撲了過去:「你們要打就打我好了,我不能失去她!翩兒,別怕,有我在。」
李翩兒正納悶怎麼突然之間就不疼了,一道身影就已覆在了她身上,還帶著安慰她的話與暖入心間的溫暖。
眾人皆愣住了,誰也沒想到風遙玦會不顧自己體弱的身子,這樣維護李翩兒。
拿板子的那人收住了手,正用為難的眼神望著風老太太。剛剛風遙玦已經替李翩兒挨下了一板子,身子已經有些扛不住了,如果再打下去,後果怕是不堪設想,那人可不敢自作主張。
「風遙玦,我不要你的可憐,我是死是活都與你無關,你給我走開!」李翩兒努力斜著眼去看風遙玦,身體挨了兩板子,現在疼得連說話都提不起力氣了。
風遙玦強忍著背上那一板子所帶來的疼痛,動了動身子,將李翩兒護得更嚴實了些:「這不是可憐,是責任,是愛護。娘,翩兒犯下的錯就等於是我犯下的錯,我是不會讓開的,你既然不肯放過她,那就由我替她接受懲罰吧。」
「你們繼續!這不孝子竟敢為了區區一個妾室公然忤逆於我,那就如他所願。」風老太太並沒有因為自己寶貝兒子的阻撓而做出讓步,她做事從來都是如此。
風老太太下的命令沒有人敢不從,執行家法的那人將四周迷茫的環視了一周,無奈之下,只好再次動起了手。只不過那人終究是有些有肉的,下手的力道減了一半,這樣落在風遙玦身上,也不至於會要了他的命。
在場的不管是下人還是主子,都是明眼人,自然看出了那人自作主張的行為,只是都沒有開口戳破而已,心照不宣。那個張氏倒是想開口,但又怕事後真的被風遙玦趕出府去,那樣就太划不來了。
風老太太是何等精明的人,又怎會看不出那人手上的貓膩,不過,她似乎很滿意那人的做法。為了府中嚴明的秩序體統,在這件事情上她無法做到息事寧人,但她也不是一個冷血之人,兩者無法做到兩全,她只能取其重。
風遙玦就這樣在眾人的注視下咬牙挺過了十七大板,加上先前的一板子,他足足替李翩兒接下了十八板子,而李翩兒只挨了兩下。
這十八大板打得風遙玦沒了一點力氣,仿佛渾身的骨頭都鬆了,那是一種說不出的難受。他依舊護著李翩兒,然而卻是癱軟在了那裡,呼吸變得微弱,而李翩兒就在他的身下,身子被綁著無法動彈,但她已是泣不成聲,內心滿滿的都是自責與感動,連日來對風遙玦的氣也在這一刻消了。
打也打過了,風老太太由兩個丫鬟攙扶著站了起來,用手裡的拐杖指著地上那兩個已無法動彈的人說道:「將他們抬回去吧,不要在這礙了祖宗的眼,饒了清淨。」
風老太太走後,其他各房的人也相繼散了。燈火通明的祠堂內只剩下了收拾殘局的下人與平日裡服侍風遙玦的小廝,還有就是細釵。幾個小廝將虛弱的風遙玦從地上扶了起來,細釵這才解開了李翩兒身上的繩子,使李翩兒得了自由。
「相公,你怎麼樣?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嗚嗚……」李翩兒哭著走到了風遙玦身前,看著他那張蒼白的臉,她哭得更厲害了。
風遙玦半耷著疲倦的眼皮,欣慰而笑,搖了搖頭:「我沒事。肯叫我相公了,看來是氣消了。如果這頓打能換來你的原諒,我倒是不介意多挨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