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驚無險
2024-05-30 12:25:59
作者: 頁瑟
李大娘一巴掌扇在了風遙玦的臉上,怒吼著質問道:「你這畜生!到底對翩兒做了什麼?!非逼著她自殺!你給我滾!現在沒時間收拾你!」
響亮的巴掌聲迫使風隅玿抬起了頭,入眼便是風遙玦臉上那一個大巴掌印。這一次,他沒有再護著風遙玦,就連看風遙玦的眼神都寒的如冰錐。他甚至覺得這一巴掌是風遙玦應受的,就算李大娘不出手,那他也會給風遙玦幾拳頭。
「翩兒,你這是何苦呢?你如果實在不想與那畜生在一起,娘可以帶你離開這裡的,我們又不是離開了這沒地方去,你為什麼要想不開呢?你走了,娘該怎麼活?」李大娘哭得撕心裂肺,將李翩兒的身子從風隅玿懷裡搶了過去,癱坐在地。
風遙玦挨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但心比臉更疼。李大娘不許他過去,他卻不管不顧的沖了過去,結果被剛站起身的風隅玿攔住了去路。風隅玿雙眼充滿了血絲,怒目而視,揮起重重的拳頭就給了風遙玦一下:「誰讓你去見王淺煙的?好好的眼前人不要,要去招惹一個有夫之婦,你丟盡了風家的顏面!戀戀如果有什麼不測,你難辭其咎!」
這是從小到大,風隅玿第一次如此對待自己的這個弟弟,卻沒想到為的卻是一個女人,同時也傷了兄弟感情。
「大哥這是動了真情?我從未見過你對哪個女子如此在意,呵呵,命運還真是諷刺。藥是你當初親自下的,可是有誰又能想到呢?如今你竟然愛上了當初要利用的女人,這算報應吧?我們三個人的痛苦,不都是出自你手嗎?」風遙玦的嘴角溢出了絲絲血跡,他笑得諷刺,像是在嘲笑自己,又像是在嘲諷他這個為了利益而不擇手段的自私大哥。
李大娘此時也顧不上這兩兄弟在她屋裡起衝突,只是緊緊摟著李翩兒哭泣,她的眼淚與李翩兒鮮血融為了一體,仿佛被水稀釋過後的硃砂墨,艷麗妖冶。
開始時,李翩兒眸子是清明的,只是一張清秀的臉因脖子上的疼痛而變得扭曲,這一刀顯然沒有傷到要害,並無性命之憂。然而這也讓她吃盡了苦頭,疼痛使她雙眸逐漸模糊,最終暈了過去。
李大娘見懷裡的人沒了動靜,而身後兩人又不得安寧,她徹底崩潰了,歇斯底里般的聲音響徹整個屋子:「你們兩個畜生不要吵了,給我滾!翩兒!你醒醒!翩兒啊……」
兩兄弟聞言立即轉頭,就見李大娘正緊緊摟著李翩兒那軟綿綿的身子,並將李翩兒的腦袋一併埋進了她的懷裡,哭得前俯後仰,不能自已。兄弟兩人再也顧不上其他,一同奔了過去,圍著李翩兒的身子使勁叫喊,希望李翩兒能聽到,從而多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翩兒,你醒醒啊,翩兒,是我不好,我混蛋,答應過會好好待你的,卻還是沒能做到。你要打我都可以,可為什麼要去傷害自己呢?我們還有質兒啊,你如果不在了,質兒該怎麼辦?」此刻風遙玦心亂如麻,一張俊秀的臉痛苦的幾近扭曲,伸出去的手都在不停的顫抖,愧疚使他終是落下了淚水。
這一次風遙玦的淚水終於不再是為鍾離湲而流,但也並非為愛而流,他那一點卑微的愛在這一刻仿佛還是未曾分一點給李翩兒。
風隅玿半跪在地上,緊緊握著李翩兒那軟涼的手,眉宇間飽含著痛苦,一顆心猶如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一般,整個腦袋嗡嗡作響,說的話語無倫次:「鍾戀戀,你醒醒啊!你就這樣回去了,對得起我嗎?戀戀,戀戀,我不允許你回去!你說過你想去崖州摘椰子的,我不是都答應你了嗎?說明年出海一定帶你去。你就這樣回去了,我該去哪找你,戀戀……」
三人懷著各自不同的感情哭泣吶喊著,李翩兒卻沒有任何反應,那一道傷口雖未傷及要害,但在急躁之中早已被三人忽視了,根本沒人想到要先去試著止血。因此導致李翩兒漸漸失血過多,臉色變得慘白。
不過,好在細釵及時將常住在府的大夫給找了過來。經過一番問診,又將傷口止血包紮後,大夫向傷心欲絕的三人做出了保證,說李翩兒並無性命之憂,只是失血過多而已。
剛剛高度緊張的幾人聽了大夫這話,算是鬆了口氣,不過這樣的事也確實將他們嚇壞了。當時幸好風隅玿及時握住了李翩兒的手腕,起到了一個反作用力,雖還是受傷了,但因為劃上去的力道不大,並沒有傷到頸部的大動脈,算是救了李翩兒一命。現在雖然大夫這樣說了,但他想想還是覺得後怕,一顆心無法平靜。
三個人都爭著要守在床前,風隅玿甚至連世俗禮儀都不顧忌了,也不怕別人說什麼。而李大娘如今對這兩兄弟是恨之入骨,那肯讓他們待在這裡,一氣之下將兩人趕出了房門。
畢竟是做娘的,想要照顧受傷的女兒,別人自然是爭不過。但大夫卻告訴她李翩兒需要靜養,最好不能有人打擾,所以最終房裡只留下細釵一人照看。
李翩兒的起居一直都是由細釵負責,對李翩兒的了解遠甚於李大娘對女兒的了解,因此李大娘才將女兒放心的交給了細釵。
被趕出去的兩人沒有辦法,又自覺理虧,只好先行離開了李大娘的住處。黑夜朦朧中,兩人相對無言的在石子小路上走這,他們心情沉重,情緒複雜,懷揣著各自的心思。
過了良久,還是風隅玿打破了這詭異的平靜,先開了口:「我在這向你道歉,情急之下不該向你出手的。」
「僅此而已嗎?你的歉意應該對著翩兒說。一切事情皆由當初你的卑鄙行徑而起,不然何以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你如今不同樣也在痛苦中掙扎嗎?對你來說是愛而不得?還是得不到的認為最有挑戰,覺得新鮮?」風遙玦那冷冷的話中充斥著濃濃的譏諷意味。他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與風隅玿說過話,但今夜卻說了。
風隅玿知道風遙玦還是對當初下藥那件事心存芥蒂,對他這個大哥頗有埋怨。這件事其實他在知道李翩兒的真實身份之時,就已經後悔了。而此時風遙玦再度提起,無疑使他心中的悔恨更濃。他此刻表面倒是很沉靜,說道:「是啊,我如今遭到了報應,生生嘗了一次愛而不得的滋味,這算是對我自私的懲罰吧。」
「愛而不得?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對她動了真情?是在崖州吧?翩兒單純,而你,卻是一個玩弄女人的老手。當時我倒並未懷疑,直到那日翩兒去書軒找我,我看到了她頭上那支玉簪,才知,原來你還有這樣的心思。」風遙玦始終望著前方,借著月光,他能看清遠處那在夜風中搖曳的樹木。
沒等風隅玿開口,風遙玦又接著說道:「當時我只覺得你對她只是一時興起,為了不讓她在你這受到更多的傷害,因此那日就在書軒內,我強行要了她,並且趁她不注意將那隻玉簪故意放在了榻上,讓你看見。這樣她既可以收心,而你也可以死心。其實也算不上我強迫她,只是她因失憶而害怕與我行房而已,而並非不願。」
「什麼?你強迫她,皆因我而起?你知不知道?!如今的李氏並非李氏,她根本就不是失憶。她是另外一個女子,鍾戀戀。我愛的人是鍾戀戀,而不是你的小妾李氏!」風隅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怒吼了出來。原來這一切都因他對李翩兒過度在意而引起的,他想,如果他不送她那隻玉簪,也許風遙玦就不會做出這種糊塗事了吧,但一切都晚了。或許,他就不該再帶李翩兒回府。
風隅玿的怒吼令風遙玦面色一驚,轉過身難以置信的看著風隅玿那張模糊的臉:「什麼?她不是翩兒?這怎麼可能?」
「你與她相處的時間比我多,我都看出了其中端倪,難道你就沒有發現?還是你根本就不願承認這個事實,想將錯就錯下去?那好,我現在就告訴你!你強迫的雖然是李氏的身子,但感受這一切的卻是另外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子!你不明不白就奪走了一個女子最寶貴的東西,而你卻沒有珍惜。」風隅玿心裡充滿了悔意,這件事也怨他。他如果不顧慮那麼多,從崖州回來後就將李翩兒的真實身份告訴風遙玦,也許就不會如此了。
或許真如風隅玿所說的那樣吧,風遙玦其實早就察覺到了,潛意識上不願承認,不願去細究罷了,想要將錯就錯。被風隅玿下藥後他終究成為了男人,如今需要藉助李翩兒這副軀體來尋求歡愉。
而如果他的潛意識一旦承認了這件事,那他就絕不會再去碰李翩兒,如此一來,他需要忍受很多,所以一直拿李翩兒失憶來當幌子,拿風隅玿下藥這事來當背叛鍾離湲的藉口。
他是愛鍾離湲,不過恐怕鍾離湲會覺得他的愛既骯髒又齷齪,被這樣的人愛著是一種恥辱,令人作嘔,庸人永遠都是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