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肉危急

2024-05-30 12:22:49 作者: 頁瑟

  「失職?遙玦變成這樣,豈是你們兩人一句失職就能倖免的?李氏!你就給我待在這,哪也不許去,遙玦什麼時候不醒來,你就別想離開!來人,將這賤婢給我拖出去杖責二十!」風隅玿多少將細釵的話聽進去了一些,然而所有的矛頭也隨之轉移到了細釵身上,他這次是下定決心要嚴懲細釵,好讓她長長記性。

  李翩兒看著細釵就這樣毫不反抗地被兩個下人架著胳膊向外拖,憤怒中顫顫巍巍強撐著站起身,伸出手來直指風隅玿,再次挑戰起他的權威:「你算什麼主子,我看你就是法西斯、暴君,只會虐待比自己弱小的人。這都是我的錯,與細釵有何干係,放了她!」

  「你,自身難保,不思悔改,竟還敢大言不慚,當真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麼樣嗎?若果不是看在質兒的份上,你的下場將比那賤婢還慘!」風隅玿踏著沉穩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李翩兒,伸手就要去掐她的脖頸,卻被她一個蹲身躲開了,於是兩人的戰火再次復燃。

  屋內的空氣仿佛都被凍得凝結成冰,一群下人在這凝結的冰屑中似乎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們很清楚,近兩個月來,發生在這二人之間的爭執大大小小已不止這一次,而每次都是弄得兩敗俱傷才收場。

  李翩兒蠻橫跋扈,而風隅玿剛硬冷厲,這兩人出手,下人們唯恐避之不及,沒人敢去阻止。而此時床前的大夫實在看不下去,開口勸阻道:「風大官人,令弟如今需要安靜,還請二位住手,都各自消消火。」

  「大夫,舍弟的身體可有好轉?」大夫的話時分奏效,話音剛落,兩人都收了手。衣衫被李翩兒撕扯得不整的風隅玿快步走至床前,心中最關切的還是他這個弟弟的病情。

  大夫收回為風遙玦把脈的手,搖頭道:「脈象依舊微弱,關鍵是全身冰涼如井中之水一般,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該喝的藥,丫鬟也已經餵風遙玦喝過了,溫熱的毛巾在風遙玦額頭上不斷替換,銀針施了好幾次,情況卻依舊不容樂觀,大夫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如今只差他吩咐風隅玿在這屋子裡生盆火了。

  「你們都出去,我要用我的體溫去暖他。」李翩兒帶著一身的狼狽,朝床前越走越近,她在心中掙扎良久,最終說出了這句態度堅決果斷的話。她算是豁出去了,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她想這既然是她犯下的過錯,那麼就應由她自己盡力彌補,這一點擔當她還是有的。如今別說是做風遙玦的暖爐,就算是要喝她的血,她也沒有拒絕的勇氣,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使她的心好受些。

  風隅玿臉上閃過一絲訝然,他未曾想到,生完孩子後打死也不願與他弟弟同房的李翩兒,現在竟又願意這樣做,他狐疑也許他真的錯怪了李翩兒,這個女子還沒有壞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大夫朝風隅玿點點頭:「如今也別無他法,不如試試夫人的這個辦法,也許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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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細釵給我放了,這不關她的事,你不放她,我今晚就要將這裡鬧得天翻地覆,也別指望我去給他當暖爐。」木杖擊落的聲音混合著細釵那一聲聲慘叫身自屋外傳來,李翩兒瞪著一雙微紅的眸子,直直的凝視著風隅玿那張狼狽不堪陰沉的臉,語氣堅定。

  「將簾幕放下,你們在外守候,李氏一人留下。」大夫都這樣說了,風隅玿也不反對,自動忽略李翩兒,對著眾人一番吩咐後甩袖走去。然而,沒過多久,外面的慘叫聲隨著杖擊聲的消失而沒了聲息。

  燭火閃爍的屋子寂靜得只剩下了李翩兒緊張的呼吸與窗外傳來的蟲鳴,所有的人都在風隅玿的命令下隔在了簾幕外候著。她將燭火一盞一盞吹滅,轉身望著撒落一地月光的窗外,褪去了衣衫,雙腿打著顫走向繡床,走向了這個渾身冰涼的身軀。羅帳落下,黑暗中,風遙玦的衣帶在她手中解開,最終被她褪盡。

  她懷揣著一顆怦怦跳的心平躺在了風遙玦身側,將自己與風遙玦一起埋進了被褥中,手臂怯怯懦懦的向昏迷中的人探去,終究不顧一切地抱緊了他,擁著他冰涼的身子,忸怩不安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開始自言自語:「哎呀,我腦袋真是被驢子踢了,好端端的,裝什麼大方嘛,早知道,才不給你送粥呢!現在好了,把自己都給搭進去了。想我好歹也是一個社會恐怖分子,本小姐怕過誰啊,沒想到現在竟淪落到給你做暖爐的地步。我的一世英名啊,還有我的清白!」

  李翩兒將腦袋往風遙玦臂彎處靠了靠,身子與他緊貼,冰涼之感在她皮肉間蔓延,她感嘆道:「別說,用你來避暑還不錯呢,比空調還好用。還有,我這次如果救活了你,我就不欠你的了,你可不許找我麻煩,可不許說我謀殺親夫。為了你,我犧牲夠大了,要知道,我可從來沒有與男子睡在一起過,便宜你了……」

  李翩兒的話匣子一打開便是沒玩沒了,直到後來說累了,才閉了嘴。在風遙玦淡雅的氣息中,眼皮漸沉,最終將頭窩在他的臂彎中沉沉睡去。

  這一夜,她心中雖然惦記著風遙玦的安危,但是卻睡得出奇的安穩,一夜無夢,直到外面的丫鬟隔著簾幕叫她,她才悠悠轉醒,揉了揉朦朧的眼睛後快速跳下床穿上了衣裙。

  羅帳內風遙玦未醒,李翩兒挑簾而出,對丫鬟吩咐道:「你們進去吧,幫你們二官人收拾收拾。」黑暗中她敢脫去風遙玦的衣服已經是鼓足了勇氣,而白日裡就算她鼓足兩倍的勇氣,也是在無法做到為風遙玦穿上衣服。如今的她還無法克服心理障礙,首先是眼睛接受不了。於是她才急急地出去了,將燙手的山芋扔給了小丫鬟。

  小丫鬟進去後掀起帳幕一瞧,只見到了一旁零散的華服與風遙玦白皙的肩,便羞紅了臉,輕呼一聲後又將這件差事扔給了小廝。

  「風大官人,令弟的體溫恢復正常了,這個方法看來挺奏效。」大夫把完脈後探了探風遙玦的額頭,面露喜色,向風隅玿肯定了李翩兒的辦法。

  洗去一身狼狽的風隅玿體面多了,他緊張的神情稍稍舒緩,但眉宇間的疑慮卻並未消減:「那他怎麼還沒醒?」

  「體溫雖然恢復了,但脈搏卻虛弱,需好好調養,如今已無生命危險,風大官人可以放心。」大夫起身,為風隅玿解釋道。

  夏日清晨的空氣令李翩兒神清氣爽,站在廊下,她深深吸了口氣,在隔牆聽到大夫說風遙玦無生命危險後,她就準備回自己的地盤,結果卻被風隅玿從身後叫住,使她不得不將邁出一半的腳給收了回來,轉身狠狠地瞪向風隅玿:「還有何事?我也算是將功補過了,還請你這隻大公雞高抬你的雞爪子。」

  「你以為這樣就算彌補了你所犯下的過錯?沒那麼簡單!哪也別想去,給我好好照顧他,否則我不會放過你。」風隅玿木著一張臉,語氣中不帶一點感情。

  李翩兒對風隅玿憤懣得牙痒痒:「少用你這套來約束本小姐的言行,本小姐不吃這一套,也不怕你!我的相公我會照顧,不用你在這對我指手畫腳!我要去看看我的小弟金釵,看看她被你這個虐待狂折磨成什麼樣子了,怎麼說她也跟我混了這麼久,等來日好為她報仇。」

  細釵的杖責其實連十下都沒挨到,風隅玿就走出去命施杖之人住了手,因此傷得並不是很重,只需休息幾日就沒事了。李翩兒在懷揣著愧疚看過她後,雖放下了心,但依舊尋思著一定要找個機會給風隅玿一點教訓,讓他好看,記住她的厲害。

  風遙玦一連昏迷了兩日未醒,這兩日李翩兒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對他的照顧也算是上了心。就連餵藥都是她親力親為,只不過動作過於粗魯,連丫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只不過對於她這樣驕橫的主,丫鬟們並不敢多言,只能默默在一旁彆扭的看著。

  這樣一直持續到了第三日夜晚,風遙玦竟又開始渾身冰涼,嚇壞了為他擦身的小廝。

  風隅玿白日要顧及風家的生意,回了府還要來詢問風遙玦的病情並在這裡陪他,經過這幾日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此時望著床上那個病情仿佛加重的虛弱之人,眉宇間焦慮難掩,視線餘角更是對一旁的李翩兒多了幾分厲色。

  「大夫,怎麼樣了?」風隅玿見大夫把完脈,話說的急切又緊張。

  大夫將風遙玦的手塞回被褥中,臉上看不出一絲的凝重,反倒顯得有些輕鬆:「風大官人不必擔心,令弟的脈搏已經恢復,氣息也已強了許多,平穩了許多。」

  風隅玿探了探風遙玦的額頭,再次急切發問:「那他為何全身又變得這般冰涼?還有為何一直不見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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