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飛船

  第七十九章　飛船

  懲罰了那些罪惡之人，飛碟載著三人騰空而起，飛向太空。

  姐弟倆還在震驚中，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那些造成他們惡夢的人就瞬間煙飛灰滅，他們當然要震驚，當飛碟迎著陽光飛去時，他們才反應過來，今後再也不用東躲西藏地生活了，那種迎著陽光，迎著新生活的飛行，令他們興奮不已，賽琳娜一下抱住沙沙，低泣地說：

  「安東妮亞，你真好，我再也不會做惡夢了，你不知我有多開心，你摸摸這兒，」說著，將沙沙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摸到了嗎？怎麼樣？」

  艾倫看著，他比賽琳娜更高興，因為他從來沒見賽琳娜那樣開心過，簡直就像小女孩第一次過生日。

  但兩人一直處在激動中，沒注意到九個骷髏躺在那裡，現在看見了，賽琳娜一下子尖叫起來：

  「安東妮亞－－，那是什麼，死人都跟進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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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沙忙不迭說：

  「放心放心，他們都是好人。」

  「好人！」兩人瞪大了眼睛說。

  沙沙連忙解釋了一通，然後說：

  「要不要讓他們站起來走走。」

  「不不不，」賽琳娜搖著雙手說；「還是讓他們躺著好。」

  說著，兩人慢慢走過去，看那九個骷髏，賽琳娜說：

  「他們排得很整齊耶，他們是男的還是女的。」

  艾倫和沙沙被她說得笑起來，沙沙說：

  「賽琳娜，你要是不害怕，給你一個，你要讓『他』變女的，就穿你的衣服，變男的呢，就穿艾倫的衣服。」

  想起賽琳娜受的那些殘害，一直生活在恐懼中，甚至自閉起來，不愛說話，有個『人』陪陪她有好處，所以沙沙那麼說。

  「他們會說話嗎？」賽琳娜小心翼翼地問。

  「我覺得不會，但是，我覺得你可以跟『他』說悄悄話。」

  「嗯－－，我可以試試嗎？」

  「當－－然－－可－－以，」沙沙顯擺地說；「我要喚醒他們啦！」

  「好的。」

  沙沙一輸能量，九個骷髏「刷」地一下，齊刷刷地站起來，兩人雖然思想有準備，還是嚇了一大跳。

  看著一排整齊的骷髏，沙沙說「

  「怎麼樣，賽琳娜，挑一個吧？」

  賽琳娜左看右看說：

  「他們都一樣耶！」

  艾倫和沙沙笑起來，沙沙說：

  「那就隨便挑一個吧。」

  「那，我就挑第一個！」

  「好！那是元帥！」

  「元帥！」兩人吃驚地說。

  「是的，其餘的是將軍，一號到八號，將來他們要統帥骷髏軍團，去消滅獵狗星人。」

  「那－－我不要了，」賽琳娜說；「讓他們去消滅獵狗星人吧，我們好早點回家。」

  沙沙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說：

  「賽琳娜，放心，我多的是，基地里還有八個。」

  「還有八個？」

  「是的。」

  賽琳娜把食指按在嘴層上，想了一會兒說：

  「那我就挑一個吧，」她左看右看說；「還是喜歡元帥，他看上去最神氣！」

  「好的好的，就元帥，」沙沙叫道；「元帥，出列！」

  元帥「啪」的一步跨出，昂首挺胸站好。

  「好神氣耶，」賽琳娜喜歡得不得了。

  「賽琳娜，」沙沙說；「現在我要給他輸入程序，今後就只聽你一個人的。」

  「好的。」

  沙沙立刻重新給元帥輸入程序，然後說：

  「好了，賽琳娜，現在『他』認得出你的形象，聽得出你的聲音，你可以跟他說話了。」

  「真的？」

  「當然。」

  於是賽琳娜說：

  「元帥抬手！」

  元帥抬手。

  「元帥抬腿！」

  元帥抬腿。

  「太好了，」賽琳娜歡天喜地把他領走了，說是要和他到旁邊去說悄悄話。

  艾倫望著她消瘦的背影說：

  「從來沒看她這麼高興的，安東妮亞，真是謝謝你了。」

  「別客氣，我想幫她，但我得提醒你，『元帥』很能打的，除了獵狗星人，我還給元帥一條指令，只要賽琳娜指向誰，他就會打誰，今後那些惡人再要欺負她，可得掂量掂量了，今後無論你在不在，都有人保護她。」

  艾倫感動得熱淚盈眶：

  「安東妮亞，我太感謝你了。」

  「艾倫，別再客氣，我們今後是一家人了，生死與共，早日把獵狗星人消滅掉，好回家。」

  「好！」

  「那麼來談談你們的飛船吧，它在什麼地方。」

  幼年的那段經歷非常悽慘，他竭力揭開痛苦的迷霧，讓一幅幅使他陷入悲慘的圖畫浮現出來，從與父母離別開始，一直到救生艇著陸後悽惶地爬出來，他因回憶而臉上出現了痛苦的神色，仿佛那些熱帶雨林潮濕的風又吹拂到他臉上，他開始喃喃低語：

  「我們出來後，驚慌地看著外面，左邊是黑黝黝的雨林，右邊是無邊的荒漠，我們不敢往雨林走，不知裡面有什麼，盯著天上一顆特別明亮的星，在荒漠裡一直往前走，希望遇到智慧生物，從黑夜走到白天，又從白天走到黑夜，不知走了多少時間，在一天夜裡我們看到了那些智慧生物，跟著他們走，然後被裝進卡車。」

  說著，他停了下來。

  沙沙知道，他們接下來是人生中最黑暗和悽慘的日子，所以她不問，而是等他平靜了一會兒，然後問：

  「你說那是一顆特別亮的星？」

  「是的。」

  「一直不動？」

  「是的。」

  「那應該是北極星，你們當時人很小，儘管走了三天三夜，但應該走不遠，最多兩三百公里，按你說的地貌，又有雨林又有荒漠，應該在南美洲，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北美洲，那就往南尋，我對那兒比較熟悉，曾經和一個叫蘿拉的女孩走過那裡，希望就在那兒。」

  「好吧，但願成功。」

  沙沙坐到飛碟的駕駛椅上，充滿希望地說出座標，瞬時整個飛碟處在六維空間中（上下、左右、前後），上面繁星閃爍，下面是廣袤的美洲大地，一條紅線從北美洲開始，不停地向南延伸，一直到南美洲頂端的連接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德雷克海峽。

  沙沙看了一下，然後下令，用藍色，朝兩邊擴展成兩千公里的搜尋寬帶，把雨林和荒漠都包括進去，於是一條寬幅兩千公里透明的藍色寬帶，從北美州開始，沿著紅線向前推移，一直覆蓋到南美洲頂端的徒雷克海峽，搜尋這麼廣袤的地域，對飛碟來說，只是瞬間的事，慢一點的話，也只是幾秒鐘的事。

  艾倫看著藍色透明帶沿著紅線延伸，一聲不吭，這是要找到他幼年待過的地方，一艘載著他們到地球來的多災多難的宇宙飛船，不知它現在在不在，又怎麼樣了。

  這時賽琳娜那帶著她的骷髏過來，沙沙和艾倫嚇了一跳，因為走路沒聲音的賽琳娜給「他」穿上了她的花格子外衣，自己只留內衣。

  「好看嗎？」她問。

  沙沙搖搖頭。

  「不怎麼樣的。」

  「我也這樣覺得，」賽琳娜說；「『他』看上去不像個女人，安東妮亞，把你的墨鏡給我。」

  女人有了自己心愛的「人」，是不是有點自私呢，要人家的東西給「他」打扮。

  沙沙笑著給她。

  她給他戴上。

  這個骷髏被她弄得越來越怪了。

  赤腳、短了一大截的花格子衣褲、還戴了一付墨鏡。

  賽琳娜左看右看，「噗哧」一笑說：

  「還不像女的，今後我會給『他』戴假髮，抹口紅的。」

  「賽琳娜，」艾倫說；「我們要去找飛船了。」

  「好的好的，不打撓你們了，我帶「他」到那邊去玩了。」

  賽琳娜從小到大沒玩過布娃娃。

  沙沙望著她走去的消瘦的背影，心想，她那么小的時候就受到了摧殘，先是給人當試驗品，然後又是當玩偶，一直生活在封閉的驚恐的的環境中，她所接觸的女人大概就是戴戴假髮，抹抹口紅，向客人笑的女人，所以她想到的也只能是假髮和口紅，只是她的心靈中還保留著家的概念，所以想回家，一定要讓她回家。

  艾倫也看著她的背影小聲說道：

  「安東妮亞，我覺得她比以前好多了，能主動說話了。」

  「我覺得也是，那麼艾倫，我們去吧。」

  「好。」

  飛碟很快來到北美和南美交接的太空。

  這時已是中午，明媚的太陽照耀著下方的山巒、河流、荒漠、人影、雨林、古蹟；這些都看得清清楚楚。

  沙沙要仔細尋找，讓飛碟緩緩推進。

  她的心非常緊張，過去二十年了，這艘飛船還在不在，會不會被人發現，運走，如是，又會在什麼地方，會不會被拆得七零八落，人類是那麼好奇。

  沙沙緊張地看著，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依然沒發現，再過去就是南美洲的熱帶雨林了，很少有荒漠，就在這時，飛碟「滴」的一聲輕響，淺藍色透明寬帶下是一大片沙漠，一個紅點在閃爍。沙沙和艾倫一陣緊張。

  沙沙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茫茫太空中沒有任何飛行器，下方廣袤的荒漠也沒有人影。

  沙沙命令飛碟，將指出的物體具象化，飛碟發出一條條能量線，圍著那個物體深入地下，很快，透明的六維圖像中，出現一艘鏤空的長形飛船。

  「是這樣的形狀嗎？」

  「是的！」艾倫興奮地叫道；「它還在！」

  沙沙命令找出它的能量。

  鏤空的飛船尾部亮起一團紅色。

  艾倫激動得渾身發抖。

  沙沙激動地緊握雙拳，用力一甩，千辛萬苦地總算找到另一條飛船。但馬上覺得這事好像容易一點了。我到這個星球後，萬事不順，總會橫出事來，難道這次獵狗星人和基因人都沒有跟蹤，沒在暗中窺視。還有那個禿頂為什麼我一到艾倫家，他就出現了呢？各種猜想和疑問搞得沙沙小心翼翼，又心煩意亂。

  「安東妮亞，你怎麼啦，」艾倫看到沙沙一會兒興奮，一會兒緊鎖眉頭，奇怪地問。

  沙沙沉默了一會兒。

  「艾倫，你不覺得我們找到你的飛船太容易了嗎？」

  艾倫一愣，想了一會兒說：

  「有點不真實，不過，你剛才不是警惕地四面搜尋過了嗎？」

  「是的。」

  「不是沒有疑點嗎？」

  「是的。」

  艾倫躊躇了一下說：

  「既然如此，就沒有理由待在空中，這像格鬥一樣，你不去攻擊敵人，對方暗藏的殺招就永遠不會使出來，他根本不會跟你說我有什麼暗招和用心，你只能根據已有的信息作出判斷，簡單一點的，直接攻擊，不然你會被你無法證實的猜忌搞得疑神疑鬼，優柔寡斷，最終導致失敗。」

  「說得太好了，那就下去，」沙沙說；「為了預防萬一，賽琳娜應留在飛碟里，這樣安全一些。」

  「她不會答應的，」艾倫說。

  「是的，我不會答應的，」一個幽幽的聲音說。

  兩人嚇了一跳，兩人只顧看飛船圖形，沒注意到賽琳娜來到身後。

  「賽琳娜，你這樣會嚇死人的，」艾倫說；「早晚得給你腳上裝個鈴鐺，老是這樣神出鬼沒地出現。」

  「我這樣走路改不掉了，」賽琳娜委屈地說。

  想到她的經歷，沙沙說：

  「賽琳娜，你就這樣走吧，我們以後會習慣的，」沙沙不想給她精神上有任何壓力，沙沙又說；「我們是為了你的安全，萬一不對，我們的行動也好快一點。」

  「我就是想看看那艘飛船，我一直在想，做夢都想，」賽琳娜眼淚汪汪地說。

  還有什麼話可說呢，二十年的苦思。

  「好吧，緊跟我們，讓『元帥』跟著你，」說著，看了一眼被她弄得古里古怪的元帥。

  「我要『他』一輩子跟著我，『他』一點也不煩我，『他』是我的寶貝，」說著，她拉起「元帥」的手；她看『他』的眼神，仿佛她一輩子的悽慘、痛苦、和希望都告訴了『他』。

  「好的好的，『他』永遠是你的了，賽琳娜，」然後，沙沙嚴肅地看著姐弟倆說；「不過，準備好，我們要下去了！」

  「準備好了！」

  沙沙再次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下令飛碟下去。

  飛碟倏地一下降到沙漠——那個飛船的上方，一束白光把三人和一具骷髏送了下來。

  三人的前面是一大片平整的沙地，被風吹出了一層層望不到邊的沙浪。

  沙沙命令飛碟弄走沙子。

  一束強光下來，標出飛船點的五十米範圍內的沙子，像被龍捲風捲起地迅速向上升，變成一股巨大的沙柱，達到五百米高時，情景非常壯觀，像一根擎天柱，飛碟把它移到六百米外的一塊平地放下，沙柱高高地聳立在那兒。

  賽琳娜和艾倫高高地仰著頭，看得目瞪口呆。

  要是他們自己來，如何挖走這麼多沙子，他們忘了自己也是外星人。

  「好了，別看那沙柱了，快看下面。」

  兩人低下頭來，小心地往前走了四五米，探頭往下一看。

  一個直徑五十米，深五百米的巨大沙洞，四周的沙洞壁已被疑固，徒峭地下去，洞底深處，一條魚脊骨形的飛船躺在那裡，黢黑的脊背閃著光。

  倆人看得激動得渾身顫抖。

  這就是我們的飛船！

  這艘曾滿載著三角座星系人希望的飛船，把他們送到地球來，卻演變成把他們送進了人間地獄，想到失去的親人，他們不停地哭泣。

  在姐弟倆這麼看的時候，沙沙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過了一會兒沙沙說：

  「好了，別哭了，快讓它飛上來。」

  「讓它飛上來？」兩人吃驚地轉頭問。

  「是啊，用你們的語言把它召喚上來。」

  「我們的語言？」

  「是啊，你們三角座星系的語言，」看到兩人傻愣愣的神情，沙沙一陣緊張；「難道你們忘了！」

  「不！不可能忘！賽琳娜！你召喚吧！你夢中是怎麼說的，」艾倫說。

  「好！」賽琳娜說。

  「後退一點，」沙沙立馬警告說；「誰知道它聽不聽你們話。」

  兩人立刻跟著沙沙後退了十來步。

  「快讓那骷髏退回來！」艾倫說。

  賽琳娜立刻讓那骷髏退到身邊，然後賽琳娜露出恍惚的神色，仰頭，雙手分開，伸向天空，她大概夢中就是這樣思念飛船的，然後夢幻般地喃喃低語：

  「回來吧——飛船。」

  黑森森的洞裡沒有任何聲響，但在持續的低語中，洞裡突然衝出一陣耀眼的強光，不一會兒黑黢黢的飛船漸漸露出洞口。

  姐弟倆瞪大眼睛看著。

  「快把它移到旁邊去！」沙沙急促地叫道。

  賽琳娜繼續低語，飛船搖搖晃晃地停在三十米開外的平地上。

  「你們快去看飛船，」沙沙說；「我要把這洞填了！」

  姐弟倆帶著骷髏飛奔過去。

  沙沙立刻召喚飛碟，用那沙柱填平了巨大的沙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