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北極熊的家

  沙沙和大衛他們依依不捨分別後，帶著蘿拉，沿前方不遠的哈德遜河前往紐約。

  夏日的哈德遜河風光明媚。

  一個小時後，她們在河邊的小餐廳用餐，沙沙借用店主的電腦，得到北極熊的地址，她在皇后區。

  黃昏時分，隔著一條不寬的有高大梧桐樹的水泥路，沙沙望著對面一幢兩層的紅磚小樓，小樓的建築沒有什麼特色，正面有一個尖頂，四扇帶格子的窗子，因為是夏天，窗敞開著，能看到裡面白色的窗簾，門前是一小片草坪，周圍也沒有柵欄，兩旁相鄰的都是和它差不多的小樓和草坪。

  沙沙仔細觀察四周，沒有可疑人物，難道有可疑人物就不進去了嗎，還能把蘿拉一路帶到亞洲，再上飛碟，顯然不可能。對面的小樓很安靜，她能感到北極熊在裡面，還有兩個孩子，想到要和北極熊見面，一陣激動，不知她過得怎麼樣，還有芭芭拉和瑪莎，不過，自己變了容貌，會不會嚇著她，不管了，進去再說。

  「蘿拉，」她轉過頭說；「待會進去，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千萬不要說話，你在麵包車裡就很好，一直捂著嘴，明白嗎？」

  蘿拉用大眼睛看著她，用力點頭。她點頭，並不等於她沒有想法，她感到索非亞非常神秘，還有一種非常可怕的力量，要不是她認為索非亞很善良，早就逃得沒影了。

  沙沙帶著蘿拉走到門前，也不敲門，無聲開門進去。

  屋裡很乾淨，兩個小女孩跪在客廳的小桌旁玩遊戲，看到兩個陌生人進來，驚奇地睜大眼睛，沙沙連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兩個小女孩也學做禁聲的手勢，指了指廚房。

  

  北極熊圍著白圍裙，背著門，在準備晚餐，輕輕哼著小調。

  沙沙輕輕敲了一下門，喊了一聲老大。

  北極熊正全神貫注，做著桌上的披薩餅，似乎聽到有敲門聲，轉過身來，赫然看到兩個陌生人無聲無息站在廚房門口，嚇了一大跳。

  沙沙並不等她說話，一個箭步過去，摟住她的腰，她只能摟到她的腰，她太高了，低聲說：

  「別吱聲，我是沙沙，我改變了容貌。」

  北極熊驚得瞪大眼，張大嘴，連呼吸都停了，那眼神就像精神病人發病前盯著一樣東西看。

  北極熊和沙沙在碼頭分別後，無時無刻掛念她，她有現在的安靜生活，全靠沙沙那些寶藏，能讓她不必工作，全心全意照顧兩個小女兒。這生活，是她夢寐以求的，當聽到滿大街都是獵狗星人放出的消息，沙沙是外星人，她根本不相信，儘管上面支支吾吾地不闢謠，網絡里、電視裡、手機里都是沙沙的照片，她還是不相信，她吃過那些媒體的苦，為了吸引眼球，他們無不誇大其事，捕風捉影，但那些信息還是進入了她腦子。

  在夜裡，一個人的時候，她慢慢回憶與沙沙一起的日子，這回不是那種牽掛的思念，而是琢磨沙沙的行為，越想眼睛睜得越大，所有的一切，只有沙沙是外星人才解釋得通，一掌擊敗魔女，一掌斬得兇殘的豹女不能動，以及在失望島上的種種一切，上攀懸崖、打槍、對財富不動心、突然出現的核潛艇、艇長、上校、馬建國對她畢恭畢敬－－，而回來後，她們三個竟能得到M國總統的特赦，這一切都披著神秘的面紗，這神秘的面紗下面，只有沙沙是外星人才－－，當她得出沙沙是外星人，差點厥過去，自己竟跟外星人在一起。

  現在沙沙出現在自己面前，還帶了個陌生人，可這個高大女人一驚，腦洞由此開得太大，暴光了，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閉合，又成了她腦子，這回可不能隨隨便便放她走，得好好問問這死妮子，可她還沒來得及說，沙沙卻說：

  「老大，沒時間了，這是蘿拉，一個可憐的孩子，讓你照顧她，可以嗎？」

  「當然可以，」北極熊連忙說；「可你為什麼來地球呢？現在就回答，不然我要憋死了，這麼大的秘密都不知道。」

  沙沙本想再瞞她，告訴她並沒有什麼好處，只會增加她的煩惱和內心的各種矛盾，現在既然問了，再不說就不好，於是說：

  「他們只說對了一半，另一半他們藏著。」

  「他們是誰？」

  「獵狗星人。」

  「獵狗星人？」北極熊瞪大了眼，還有外星人？

  接下來，沙沙把自己來地球的使命以及獵狗星人邪惡的目的快速說了一遍。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北極熊一陣驚叫，想到了她的兩個女兒，隨即捂住了嘴，這太恐怖了，她看蘿拉一進來就捂住了嘴，早就感到奇怪了，現在有點同感，就問蘿拉；「你一直這麼捂住嘴？」

  「我不能說話，不能尖叫，只能瞪眼睛，」說著又捂住嘴。

  北極熊徹底明白了，這孩子肯定看到沙沙不可思議的事，沙沙讓她閉嘴，才會這樣，真夠可憐的，看來今後自己也得捂住嘴，這多難受。

  沙沙看她倆這種模樣，覺得有點好笑，再不讓她們交流交流會憋死的，於是說：

  「你們兩個之間可以說，還有芭芭拉和瑪莎，但絕不能對外人說，一旦傳出去天下會大亂，所以你們的頭不能開口，因為事情太嚴重了，明白嗎？」

  兩人捂住嘴用力點頭。

  這時沙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低聲說：

  「有兩個人找來了，這屋子有地下室嗎？」

  「有，」北極熊拿掉捂嘴的手輕聲說；「買房子的時候，我想到了那麼多奇怪的事，就多了個心眼，這個地下室，我裝了防彈防火的鋼門，還儲備了許多必須品，呆一兩個星期沒問題。」

  「夠了，還有點時間，你們現在悄悄帶孩子進去，我來引開他們，至於你們，現在他們還不敢下手，怕我揭露他們的罪惡目的，他們的真相一旦暴露，就會撕下假面具，兇殘地傷害人類，但現在，我怕他們抓住你們當人質，脅迫我，所以你們要藏好，等我力量強大了，就和他們攤牌，決一死戰。」

  兩人用力點頭。

  在地下室洞口旁，沙沙對北極熊說：

  「待會兒打起來，會打得一塌糊塗，事後警察問你，你讓他們的頭保密，往上傳話，馬建國他們還活著，他們被獵狗星人抓住，沙沙拿到東西去Z國了，他們會明白的。」

  北極熊用力點頭說：

  「我徹底明白了。」

  「對，就這樣，快下去吧。」

  北極熊拉過兩個小女兒說：

  「來，和公主說再見！」

  「她就是你晚上故事裡的小公主嗎，她怎麼不和我們一起下去？」

  「小公主有許多事情要去辦。」

  「是去打女巫嗎？」

  「是的。」

  「我們希望公主能贏！」

  北極熊一陣激動，摟過女兒和蘿拉，再摟過沙沙說：

  「我們的公主一定能贏，她很聰明！」她想起了失望島。

  客廳里，偽裝成木地板的的活動鋼板「咔嗒」一聲關上後，沙沙再鋪好那地毯，迅速回到廚房，這是房子的背面，從灶台的窗口望出去，過了後院，一條小街，可以看到粗大街樹，後面的一排房子裡，她感到有人在監視，她回到客廳。

  客廳很大，靠牆有一道上二樓的樓梯，從正面和左面敞開的窗子望出去，都有人在監視，她感到自己被包圍了，而且，先前感到的那兩人已悄悄掩在窗邊，白色的窗簾被風吹了起來，她想了一下，兩步走到孩子剛才跪玩的沙發旁，上面有她們的玩具，她把那些放在一旁，挺腰端坐，雙手擱在膝蓋上，正視正面的窗戶，心想，現在出去引走他們，會有一場混戰，很可能傷及居民，她可不想這樣，就坐在這裡等，看看有沒有真正的獵狗星人，自從離開失望島後，還沒碰到獵狗星人，只有討厭的僱傭軍人，難道獵狗星人沒幾個？還在布局中？如果這樣，她就有時間。

  那兩人拿著獵槍掩在窗邊：

  「喂，看到了嗎，漢斯，」儘管他說得很輕，沙沙卻聽得很清楚。

  「看到了。」

  「怎麼樣，我這邊窗簾擋住了，看不清。」

  「好像不對耶！」

  「怎麼不對？」

  「跟照片上的不一樣，是棕色的皮膚，看不到正面，不知漂亮不漂亮，脖子倒挺豐滿的。」

  「喂喂喂，我們不是來找妞的，是來找外星人的，有一千億美元呢！」

  沙沙聽得又氣又好笑，原來是拿了兩桿破槍，想領賞金，還說自己漂亮不漂亮，嚇唬嚇唬他們，讓他們快離開這是非之地，想著，一縱一躍，兩桿破槍到了手中，回到沙發將兩桿槍豎著拿。

  兩人渾然不知，漢斯道：

  「咦，彼得，她手裡怎麼突然有槍呢，我眼睛沒眨呀。」

  彼得邊撥窗簾邊探頭說：

  「你剛才說的是人家的臉和脖子，又沒說手，更沒說槍，咦！這槍怎麼眼熟！」

  沙沙聽得直想笑，還不明白，快逃，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陣突擊槍掃射聲，彼得和漢斯慘叫著倒下。

  沙沙一股怒火騰起，怎麼濫殺無辜呢，怒極，抬起雙槍就射。

  外面頓時一片慘叫聲，兩支獵槍打出的散霧彈，有的打中臉，有的打中腹，有的打中手。

  圍住屋子的那些人隨即臥倒，突擊槍、手|雷，準確地打進屋裡，屋裡頓時火光沖天，各種玻璃碎片、瓷片、彈片亂飛。

  沙沙早已臥倒，躲在推倒的桌子和沙發之間，往槍膛里裝槍管下的備用彈，只有兩發。

  一個公鴨子般的嘶啞聲音在外惡狠狠地叫道：

  「這回妖女圍住了，弄死她，拉到街上讓人看！」

  沙沙一聽，就知道這是雨林中調戲和打王今芬的人，頓時怒火中燒，今天要替老媽出了這口惡氣。

  這時，遠處街道響起尖銳的警笛聲，輪胎急速的拐彎聲。

  「一隊殺警察，二隊快扔毒氣|彈，燃燒|彈，不能讓警察干撓行動！」一個急促的聲音命令道。

  那些扔進來的毒|氣彈、燃燒|彈，原打算雨林沙沙入洞後使用的，哪想到火山暴發，封死洞口，沒用上，現在全用上了。

  他們還要殺警察，警察只有手槍，還不任由僱傭兵屠殺，在居民區里還要傷到無辜居民。

  沙沙頓時一躍而起，沖開屋頂，強勁的沖勢，讓她上升到四五十米的高空，背後是圓圓的夕陽。

  躲在窗後看的居民和趴在地上掃射的僱傭兵無不目瞪口呆。

  我的天哪－－！

  這就是外星人！

  是神還是魔鬼！

  沙沙第一次以外星人的身份出現在公眾面前。

  沙沙在空中往下一掃視，看到狡猾的公鴨嗓躲在一棵樹後，伸出槍口向自己掃射。

  她心神一凝，在空中一橫移，一梭子彈從她身邊穿過，同時兩支獵槍的散霧彈全打在他躲藏的樹身上，隨即把兩支獵槍扔向兩個站起來仰天掃射的僱傭兵，正中他們面部，兩人同時慘叫，沙沙已落地，一個前翻身來到樹後，一掌擊暈公鴨嗓，把他背在背後，頓時他被掃過來的子彈打成蜂窩狀死了。

  沙沙背著他飛快穿過密集的居民區，向東奔向大西洋，僱傭兵蜂擁追去，槍聲漸行漸遠，身後北極熊的小摟，熊熊燃燒，警察和消防隊員忙著救火，但槍聲沒有了，除了漢斯和彼得，沒有人受傷。

  居民這才醒悟過來，原來，這外星人是把那些殺人狂魔引開，保護他們，心中對她有了一絲好感。

  沙沙一直奔到大西洋的懸崖邊，才放下公鴨嗓，然後縱身入海。

  夕陽落下去了，殷紅的餘輝，染紅了大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