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藍寶石

  沙沙說到這裡停了下來，院子裡一片寂靜。安銀輕輕地說：

  「後來呢？」

  「是啊是啊，後來呢，那些新生命呢？」石兒大聲問，啞兒拉拉沙沙的衣角。

  沙沙又打了個嗝，瞪著眼睛看她們：

  「你們的教科書上不都有嗎？你們怎麼念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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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看她們一家三口的神色情願她說出來。

  看來，關心人類發展史的好像並不多，尤其是一個女的，還帶著兩個小孩。

  「後來地球經歷了冰河期，大陸漂移期，洪水火和山爆發、地震、流星雨、南北極顛倒、可那些新生命都頑強地活了下來，他們走出森林，草原，渡大海、穿冰山雪野，尋找新的生存之地，隨之他們變成了五顏六色的人，用雙手創造了地球的文明，一直到現在。」

  沙沙看著她們三個。

  「可是再後來呢？」石兒問。

  「死小鬼，沒有再後來啊，就是現在，我到了你面前，後來的事怎麼知道啊，」不知怎麼的沙沙學了安銀的口氣，不過這麼說話倒滿過癮的，她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正在受地球人的影響。

  安銀的頭腦很脹，她有一肚子的疑問，她要弄清楚。

  於是她輕聲問：

  「你是怎麼來的呢？」

  沙沙一愣，覺得有點問題，但她的腦子缺少一段原始碼，根本不知道要保密，有點二，就像一台電腦有問必答。但她的腦袋又絕對聰明，現在還不會用：

  「坐飛船啊！」

  「飛船呢？」

  「在森林裡啊！」

  「飛了多長時間？」

  「我不知道啊，我在試管里啊！」

  安銀一怔，什麼試管里，但馬上反應過來，她不是一個「人」在飛船里，而是試管里的一個胚胎，經過漫長的光年旅行到了太陽系，再出來，哇塞！外星人這麼幹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那她的皮膚像瓔兒，臉像嬰兒，言談舉止像個的櫻兒，這一切就好解釋了，可是，外星人把一個人弄得像嬰兒一般送到地球來，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去辦事情這多危險，不會這麼笨吧，那她的知識……。

  於是她小心地問：

  「那你的知識是怎麼來的呢？」

  「試管里啊，嘟嘟嘟地往大腦里輸啊。」

  哇塞！高科技啊，太先進了，她馬上想到了硬碟，什麼都往裡輸，幾分鐘就成了世界上知識最豐富的頭腦，但她又馬上想到了電腦的故障，什麼斷電啦，輸入病毒啦，扇區損壞啦，電腦被綁架啦，沙沙的腦袋會不會在輸入信息時出什麼故障呢，好像不太懂人情世故呢，外星人不會笨到連這都沒想到吧！

  於是她又問：

  「你們的飛船會不會出什麼故障呢，有什麼防備嗎？

  :沙沙想了一會兒說：

  「你問了兩個問題，第一，沒有故障，我檢查了，再離開的，第二個，什麼防備都有，物理的，信息的，生物的，我很安全。」

  安全個頭啊，人家問什麼答什麼，肯定有問題，再問最後一個。

  「你為什麼來地球，」這樣直陳式的問法她覺得自己是在敲鍵盤問電腦，有點後悔，也有點難過，這樣針對一個腦子有點二的人可不道德，可她想搞清楚，好幫她，還有這個問題是，她所有疑問的根源她是外星人啊，是對我們有利，還是不利，為什麼進「農科所」呢，她有點害怕這個問題的答覆，這是本能的一種生物對另一種生物的害怕，希望她的回答是善意的，能讓人安心，她雙手緊握地看著她。

  沙沙還是那樣純樸地笑著說：

  「我是來關掉你們生育開關的，但保護你們度過最後一段快樂時光。」

  這這這是什麼答案，這這這是什麼答覆，但她馬上反應過來，這是要斷了我們啊，這可是個天大的惡意的答覆啊，這個很二的沙沙是不會說謊的，這可是實話，想到這一點，想到她可怕的目的，她睜大眼，張大嘴，不動，頭腦里一片空白，心臟狂跳，臉色蒼白，像要進入厥過去的程序，這和她先前種種猜測不一樣，一種是她的飛船出了故障，碰巧來到了地球，順便觀光一下，修好飛船離開了，另一種她是來研究我們，解剖我們的心臟、大腦、臟腑、研究我們的小孩，有仙女星人血脈的我們6600萬年後長成什麼樣了，這雖然很噁心，可現在的答案是絕望啊，沒有任何希望，所以她要厥過去。

  「你怎麼啦，」這個腦子有點二的沙沙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還要這麼問，人家不是厥過去還能有什麼反應，又打不過你，又是救命恩人的。

  安銀還沒厥過去，厥了一半，看她還那麼純樸地關心自己，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喘著氣說：

  「這是為什麼？」這個不死心的人又開始盤問這台電腦了。

  沙沙想了一下，就像電腦搜索資料，等了一會兒說，還不如說是輸入她頭腦里的資料在說：

  「這顆星球上的生物都是競爭性的，但人類進化得最快，才進化了上億年，這顆星球上的物種就越來越少，而且速度越來越快，他們在科技的助推下，不久就要統一宇宙，在宇宙稱霸稱王，我們將滅絕，他們的科技已能做到這一點，他們已能編輯人類的基因，可以一下子跳過上億年的自然進化，不久將出現超人類，這樣的人類已經威脅到我們，他們的探測器已經到我們那兒了，我們還很弱，先前的星撞讓我們倒退了幾千萬年，我們的科技還是那時候的，很原始，很弱，所以只能先下手為強，你沙沙現在已有我們星球的所有的科技所有的力量，讓你去改正我們祖先的錯誤吧，這是你的使命，不要干涉那個星球任何生物的行為，不然會天下大亂。」

  沙沙一口氣，背書般說出了輸入她腦袋的那段話。

  但安銀卻聽得手足冰涼呼吸困難，完了，沒得救了，整個人就像死過去一般，但沒死透，一想，什麼先下手為強，還不是以你們的科技壓我們，還振振有詞地說我們是競爭性生物，難道你們不是，難道你們不是用先進的科技來壓我們，讓自己稱王，還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表演一番，真是假仁假意的小人，我還以為你們是君子呢，真笨！

  可又一想，我可不想和一台電腦爭辯些什麼，它的程序已經輸進去了，只有改變電腦，改變程序，乾脆讓她中毒，哼，更乾脆一點拿掉她的硬碟，可她說她是有防護的，什麼物理的、信息的、生物的、你問她問題可以可，要毀了她，她可是有超強防火牆的啊！安銀看著一臉純樸的沙沙，想到自己剛才要殺她，真是於心不忍，她可是喜她的，可她要毀……，她越想頭越大。

  可安銀又一想，沙沙剛剛說到人類編輯基因，想到人類開始編輯基因，假如像外星人一樣輸入知識，那我們這些沒被編輯的人怎麼辦，要是向大腦輸入惡劣東西怎麼辦……就像沙沙那樣……還有要是有錢的人編輯基因，生出更強的寶寶，那沒錢的人怎麼辦……還有沙沙說仙女星人為了不使她們這個物種消失情願和……這又算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超前的科技和想法，弄得她頭腦發脹，臉色蒼白，眼睛亂轉。

  於是沙沙感到非常奇怪：

  「嗨，安銀小姐，你怎麼啦？」

  安銀不會說話，只會眼睛亂轉。

  於是沙沙伸出小指，給了她額上一指。

  安銀被她一指：

  「哇塞！我的腦袋好舒服啊，」安銀非常享受地叫道；「還能給我來一指嗎！」

  「再來一指你就死定了，你的神經已經正常了！」

  這么小氣啊，多一指也不願意啊，又不費勁。

  兩個小孩看這兩個女人，像發神經似地說說問問笑笑轉轉眼珠戳戳手指，不知搞什麼花樣，還好像很享受的樣子，而剛才母親臉色蒼白時，兩個孩子擔心地走到安銀跟前。

  安銀清醒了，而且比往日精神百倍，仿佛年青了許多，美好了許多，可一清醒問話又來了，反正是問電腦，於是她問：

  「你什麼時候關我們的生育開關，還有怎麼關？」

  「又是兩個問題，第一個，現在已經開始了，我已關了『農科所』接下來去M國，找聯繫人，然後到南美洲拿基因圖譜，第二，用宇宙飛船關。」

  「已經開始了啊，那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你們每個人自然死亡的時間。」

  「那還有好多時間哪！」

  沙沙非常驚奇地看著她

  「很短啊，就這一生啊。」

  「這一生夠了，不願再來第二生了，累死了，我現在天天要吃想吃的，穿想穿的，快快樂樂地和兩個孩子過一生，」安銀笑著說。

  「哦－－這麼樂觀啊，」沙沙說。想想也是，人總要死的，快快樂樂地一天天過，總比杞人憂天地一世好。

  兩個孩子看母親正常了，高興地笑起來。

  而安銀想到剛才自己失神了兩個孩子立刻跑過來關心，很是感動，想到自己只有這一生了，於是一把摟過兩個孩子，兩個孩子把頭依在她胸前，四歲的啞兒嬌情地要媽媽抱抱，於是安銀抱起他，摟在胸前親了他額頭。

  沙沙是玻璃試管里出來的，沒經歷過那一段親情，看到這一家子這麼溫馨親情，竟忍不住也想讓安銀抱抱，這也不能怪她，她畢竟才出生兩天嘛，在那個冰冷的玻璃管里。安銀自然看出來了，於是招招手，沙沙立刻過去安銀一把摟住她，兩個孩子也一把摟住她。

  哦－－這麼舒服啊，因為沙沙全身通過一種從未經歷過的溫馨的幸福感的顫抖，這就是愛哪，和玻璃管輸入的那種幸福家庭互愛的圖像，完全是兩回事，這種奇妙的感覺使沙沙突然忘了任務，升起一股要一生一世保護她們的感覺，一時緊緊摟住她們。

  「行啦，」安銀叫道；「你要把我們三個都勒死啊！使這麼大勁！」想到她擊殺鱷魚的力量，安銀還真擔心她一不小心把她們都摟死了。

  而沙沙根本不知道她腦神經的一個區域已產生一種新的情感，那就是愛，有了愛就會有恨，佛語早已雲「有愛既生怖，無愛也無怖」，有了喜歡就有了討厭，這種情感也開始慢慢影響沙沙的思想，她的行為，總之這一摟，沙沙漸漸變得像這顆星球上的人了，真是近朱者赤，至少現在她不僅有了高貴的優雅，還從安銀身上學到了平凡人的粗放，她變得越來越真實了，而系統不要她接觸地球上任何生物的警告，從她救母子三人起，就差多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現在聽安銀這麼一叫。

  她原本高貴優雅的臉突然難為情起來，那嬰兒臉一紅。

  兩個小孩立刻叫起來：

  「哇塞！仙女姐姐真漂亮！」那叫得當真是情真意切啊。

  沙沙一陣高興，做姐姐的就得給禮物啊，於是叫兩個孩子把簍子拿過來，她還真要做姐姐了，支使兩個弟弟做事了。

  兩個小孩搶著拿過來。

  沙沙把它放在小桌上，意念一發，簍子立刻變成一個薄薄的小盒。

  「哇塞！會變啊！這是寶盒耶！」兩小孩興奮地尖叫。

  意念控制，安銀張大嘴，瞪大了眼，這不是科幻！對這個仙女星人更不敢小覷，還不知會搞出什麼花樣來。

  沙沙拿出一個小遊戲機，那是仙女星人給她寂莫時玩的，就像哄小孩的玩具，因為他們不讓她接觸人類，就用這個哄她，於是她拿出來哄那兩小孩。

  「送給你們吧，進入以後，可以好多人一起玩的噢！」

  「謝謝仙女姐姐，」兩小孩一把搶過，把兩個老女人扔一邊，跑一邊玩去了。

  「喂喂喂，」他倆母親急喊；「喊姐姐就行，千萬別喊仙女姐姐，別人聽見仙女，會把她抓走的！」

  沙沙高興地看兩孩子離開，又從盒子裡拿出一顆藍寶石遞給安銀說：

  「這個給你換錢，算飯錢，我帶了好多，她們說這顆星球上要化錢的。」

  飯錢？哇塞！雞蛋大一顆藍寶石，外星人的藍寶石晶瑩剔透，折射出一道道艷麗的藍光，拿出去，寶石市場還不掀起滔天巨浪，我怎麼跟人解釋呢，還以為我是偷來的呢。

  就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安銀趕緊把寶石往褲袋裡塞，可那是緊身的薄牛仔褲啊，好容易塞進去，卻鼓出明顯的一塊，但管不了了趕緊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