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柳青青

  我沉默了一下，看著女人笑起來：「　知道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女人沒有多說，只是忽然抬手揮了一下，剎那間，本來明亮乾淨的廚房一下子變得破舊，到處都是灰塵，一看就是多年無人使用的樣子。

  不過，我眼前的桌椅卻是乾淨的，能看出是被人仔細擦過的，而桌上放置的碗筷什麼的也很乾淨。

  盤子裡還有吃剩的東西，是一些看不出樣子的糊糊，還有水果片，不過沒什麼怪味，看起來是能吃的樣子。

  我看到盤裡的東西後，一直壓在心底的擔心頓時消散，我還真怕自己吃下去的都是一些不能吃的東西。

  

  這女人，或者說是鬼魂說的沒錯，我已經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什麼，也知道看見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是我不敢表現出來。

  我雖然是一個男人，但其實膽子並不大，在剛清楚知道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我是害怕的。

  但是後來我看女人並沒有要傷害我的意思，才讓自己平靜下來，陪著女人演戲，雖說是演戲，但是有時候我總覺得自己流露的某些感情也是真的。

  在廚房的這些東西顯出原樣的時候，女人暗中在觀察我的反應，發現我一直都很平靜，忽然就笑了起來，依舊那麼溫柔婉約。

  「看來你是早就知道了，能告訴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嗎？」

  我看著女人，沉默了一會，我還是老實的回答了她的問題：「在第一次睡覺的時候，我隱約聽到你們的談話，後來就慢慢的清醒了。」

  是的，是清醒，不是明白，我在見到女人的那一刻，神智就開始模糊，整個人都陷入到女人編織的故事裡，成為她的愛人。

  只是那天晚上睡著後，模模糊糊聽見的對話，其他的我沒記住多少，但是那句人鬼殊途我卻牢牢的記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記住了這四個字，第二天醒來，我再看堂屋房梁的時候，就想起了被我遺忘的事情。

  這秦家的房樑上，也曾和柳家一樣，倒掛了四具屍體，我只見過柳家房梁掛著屍體的樣子，沒有見過秦家的，但是腦海里就是有秦家四口被掛在房樑上的樣子。

  之後，我想起的越來越多，漸漸就恢復了所以的記憶，這女人再營造出的東西已經不能影響我，她的動作和語言對我的影響也在減弱。

  「原來那時候你就已經開始清楚了啊。」

  女人像是感嘆似的說出了這句話，隨後看向我，目光依舊那麼溫柔，帶著繾綣，笑容也是我熟悉的溫和。

  「那麼，你能猜出我是誰嗎？」

  我看著眼前的女人，頓了好一會之後，才慢慢的吐出一個名字：「你是柳青青，對嗎？」

  在說出柳青青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微微的抽搐了一下，不疼，但卻無法忽視。

  女人，不，應該說是柳青青，她一下子就笑了起來，那笑容讓我有種迷戀的感覺：「就算是轉世了，已經忘記了一切，你卻依舊是這麼的聰明。」

  我沉默，沒有回答這句話，其實現在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他們口中的，那個轉世的秦小石，但我卻對柳青青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不是愛情也不是親情，而是一種眷戀，還有一絲絲的歉意，我不明白我這樣的情緒，究竟是因為柳青青的幻境留下的後遺症，還是我自己的真實感覺。

  大概是我的沉默讓柳青青意識到了什麼，抬頭看著我，笑的有點淒涼：「就算你忘記了那些過往也沒關係，我記得就好。」

  聽著柳青青這話，我莫名的又有些心疼，忍不住問道：「秦小石都已經轉世了，你為什麼不轉世呢？」

  柳青青看著我笑了笑，卻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道：「能讓你陪我這幾天，我已經很滿足了。

  為了感謝你的陪伴，你們可以去柳家拿走那個法器，他們不會為難你們的，放心吧。「

  柳青青這話算是驗證了我心裡的猜測，雖然對於小平頭的人品我早就清楚一些，但現在知道自己會遇上柳青青，是小平頭設計的，我這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我低著頭，整理了一下心情，畢竟我還要依靠小平頭，只能放下那些不滿，可是在我抬起頭來的時候，柳青青已經不見了。

  我愣了一下，立刻站了起來，四下一看，並沒有柳青青的影子，心裡一緊，我跑出了廚房。

  本來乾淨整潔的院子，變回了記憶中雜草叢生的樣子，那顆吃飯前還鬱鬱蔥蔥的李子樹，也是半死不活的樣子。

  破敗的大門，昏暗的堂屋，雜亂的院子，這裡已經恢復了它本來的樣子，而柳青青卻沒有了蹤影。

  我看著院子，心裡有種空落落的感覺，我還沒有對她說謝謝，也沒有來得及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可以幫她，她卻就這樣消失了。

  「她有沒有告訴你，要怎麼拿到法器？」

  小平頭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我看了他一眼，平靜的道：「她說我們可以直接去柳家拿走法器，其他的她並沒有說。」

  「那就走吧，早點拿了東西好離開這裡。」

  小平頭說著就往外走去，我頓了一下也跟了過去，這次小平頭順利的進入了柳家的院子，在院子裡看了一圈，便確定了金剛杵就埋在院中的柳樹下。

  小平頭四下找了一圈，從一個角落找到一把生鏽的鋤頭，便在柳樹下挖了起來，我看了他一眼，抬腳走進了柳家的堂屋。

  堂屋裡的光線不是很好，灰塵和蜘蛛網依舊存在，我四下看了一眼，最後抬頭看向空空的房梁。

  「哎，你們拿了東西就趕緊離開吧。」

  一聲幽幽的嘆息之後，一道略耳熟的男聲在空無一人的屋裡想起，我立刻就認了出來，這是那男屍的聲音。

  「沒有了法器的鎮壓，你們怎麼辦？」我問出心裡的擔憂。

  我還記得，這個金剛杵就是為了正壓這柳家的惡靈，避免他們濫殺無辜的。

  我不是小平頭那種自私的人，做不到去忽略這個問題。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很快我們也會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