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目標

  王長江略感詫異，除了夏子峰之外，其他這三個同學的領悟能力還是不錯的。

  雖然他們的動作距離規範的標準，還有很大的差距，但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像夏子峰這樣摔跤，已經很難能可貴了。

  這不僅讓他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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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的教練，也是這麼教他的，而他第一次做投壺工作的時候，動作遠遠要比其他的學員標準的多。

  而教練誇讚那時候的王長江，只用了兩個字，天賦。

  轉身看看身後的這幾個學生，如果都像夏子峰這樣，王長江會立刻宣布解散的。

  「按照剛剛的動作要領，你們繼續做三十次。」王長江的目光隨後落在了夏子峰的身上，「哪裡有不懂的地方，請教其他的同學。」

  王長江說完，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水杯，然後倒背著手走了出去。

  這就完了嗎？

  楊子朝說道，「我先來。」

  段三德在一旁給他記數，昨晚三十次之後，換蘇墨做動作。

  蘇墨對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不僅要把動作做到位，並且，還要努力將冰壺投入營壘。

  結果，三十次只有一次冰壺沾到了藍圈的邊。並且還是因為觸碰到了牆壁，才滑到那邊的。

  蘇墨搖頭暗想，這項運動，看起來很容易，但是想要做好，比籃球投籃難度大多了。

  段三德練完之後，接下來是夏子峰了。

  他蹲在起蹬器前，擺了個姿勢問道，「你們看我這樣對不對？」

  三個傢伙十分冷漠地看著他，沒有一個人說話。

  這讓夏子峰十分抓狂。

  究竟幾個意思嘛，王教練上一節課可是教育過他們，要團結。

  無奈，他只好自己訓練。

  一次又一次地蹲在起蹬器前，一次又一次地前仰後合，人仰馬翻。

  一旁的幾個傢伙笑聲不斷。

  正是因為這個笑聲，更加激發了夏子峰的鬥志。

  很快，左腳麻了。

  他一隻手拍打著自己的腿，一邊回憶當時王長江所說的技術要領。

  一遍又一遍地訓練。

  別人三十次，夏子峰那一天足足訓練了有三百多次。

  等到他平穩地滑出去之後，他興奮地大叫了一聲。

  這時候才發現，訓練室里，只有他一個人了。

  走在燈火通明的馬路上，他步履蹣跚地像個老人。

  渾身的酸痛，讓他根本不敢邁出很大的步子。

  饒是如此，夏子峰覺得自己一定能行！

  如果每個動作需要乘以十倍的努力去換的話，他決定，拼了！

  第二天，幾個人再次來到訓練室的時候，並沒有看到王長江的身影。

  蘇墨幾個人訓練了幾次之後，便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夏子峰訓練。

  他依舊失誤頻出，但是今天的情況明顯要比昨天好太多了。

  楊子朝和段三德坐在一旁聊天。

  蘇墨冷冷地看著一遍又一遍練習的夏子峰，終於，他忍不住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訓練室。

  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還不如回教室里多做幾套練習題。

  楊子朝和段三德見蘇墨離開了。

  「三德子，走，咱們打籃球去。」楊子朝說道。

  幾個人全都走了，夏子峰反而沉下了心來。

  他重複地坐著枯燥的動作，汗水很快就浸濕了他身上的衣服。

  漸漸地，他的發揮越發的穩定了。

  夏子峰告訴自己，不能僅滿足於現在的成績，他要在做這些基礎動作的時候，百分之百地不出差錯。

  訓練完畢，回家。

  父母詫異地問夏子峰，這兩天為什麼總是回來的這麼晚。

  「我在學校里學習呀。」夏子峰敷衍著說道，「學校里有幾個同學，我們幾個一直在探討學習的。」

  聞聽此言，父母的臉上都掛著欣慰地笑容。

  他們覺得兒子真的是長大了，懂事兒了。

  而一旁的姐姐夏子嵐目光悠悠地看著他。

  她是不會相信夏子峰會在學校里學習的。

  吃過飯之後，夏子峰認真地做完作業，當然，他的作業中，有不少不會題目。

  不會的題，夏子峰一點都不發愁，反正明天老師也會講的。

  敲響了姐姐的門。

  夏子嵐正趴在床上看手機呢。

  「姐，我能不能用用你的手機呀。」夏子峰小心翼翼地問道。

  又是看手機？

  夏子嵐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弟弟，然後板著臉說道，「你該不會又是查學習資料吧？」

  聞聽此言，夏子峰眨了眨眼睛，「對啊，我就是查資料的。」

  這個理由，夏子嵐還真沒有辦法拒絕，她將手機遞給夏子峰，「只能半個小時，然後趕緊睡覺，別耽誤明天上課。」

  夏子峰點了點頭，然後拿著手機，歡呼雀躍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拿到手機之後，他快速地打開瀏覽器，搜索了一下冰壺比賽的視頻，然後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他插上耳機，仔細聽著賽場上的人大聲喊叫的內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認真學習他們每一個動作。

  干看不過癮，夏子峰終於忍不住站起來，模仿手機上，別人的投壺動作。

  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正當他練得投入的時候。

  突然，房門開了。

  左腳後蹬，左胳膊向前伸直，右胳膊橫著，身體的全部重心，全都蹲落在了左腳上。

  這樣怪異的行為，她覺得弟弟收了什麼刺激，精神失常了。

  「你在幹嗎！」夏子嵐詫異地看著弟弟擺出來投壺的造型。

  「沒，沒幹嘛。」夏子峰立刻站了起來，並且，快速地將手機里的視頻退出掉。

  夏子嵐歪著頭，然後湊到弟弟面前，伸手摸了摸弟弟的額頭，「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啊。」夏子峰陪笑著說道。

  「已經快一個小時了。」夏子嵐眉頭緊皺，「趕緊睡覺吧，否則明天早上，該起不來了。」

  聞聽此言，夏子峰立刻將手機遞給夏子嵐，「我就是學習太投入了，忘記時間了。」

  「學習？」夏子嵐的嘴角微翹，他拿過手機之後，點開瀏覽器，然後說道，「你複習的什麼知識？」

  夏子峰眨了眨眼睛，「數學。」

  「數學？」夏子嵐看了看瀏覽記錄，發現只有一場冰壺比賽的視頻。

  她點開視頻看了一眼，發現這段視頻，時長足足有兩個多小時。

  夏子峰看冰壺做什麼？

  她對這項運動並不了解。

  「行，看在你認真學習的份上，我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了。」夏子嵐說完，拿著手機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並沒有立即戳破弟弟的謊話。因為她心理有預期，知道弟弟根本不會用學習的。

  她好奇地點開冰壺比賽的視頻，然後默默地看了起來。

  弟弟什麼時候喜歡這種比賽了呢？

  真是奇怪。

  而隔壁房間的夏子峰則躺在床上，在腦海里回顧著視頻上的動作。

  他聽到視頻上的人喊道，十四秒，十四秒半的時候，當時並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此刻躺在床上，他忽然明白過來，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冰壺進入營壘區或者是，按照預定的軌跡，到達某個點的時間。

  明白了這一點，夏子峰覺得壓力山大。

  冰壺滑行的軌跡，按照秒來算，我的個乖乖，這也太難了吧。

  他雙手枕在頭下，心潮此起彼伏。

  如果真的這樣，那需要練習多久，才能達到這種水平呀！

  剛開始，夏子峰覺得很難，但是立即，他又想通了。

  這麼精確的時間計算，別人一定練習不好。

  但是自己不同，自己是體育方面的天才，是集智慧和力量於一體的化身。

  從明天起，自己加倍訓練，一定也能達到這種水準。

  下午的時間太少，他決定不吃早飯，然後將時間擠出來，到學校的冰壺訓練室去練球。

  第二天早上，夏子峰果然起了大早，並且對剛剛起床，準備做早飯的佟海燕說，從今天開始，他要早一點到學校。

  佟海燕詫異地問他，為什麼要去那麼早呢。

  夏子峰吐出兩個讓佟海燕欣慰的字，「學習。」

  來到學校之後，夏子峰重複著昨天的動作，一次又一次地投擲冰壺。

  等到其他同學來上課的時候，夏子峰已經完成了一個半小時的訓練。

  一整天，夏子峰都老老實實地坐在教室里，渾身的酸痛，讓他一點都不想動。

  即使中午買飯，也是讓其他同學幫忙帶到教室的。

  濃郁的炒菜味兒，搞的所有同學為之側目。

  好在夏子峰的臉皮夠厚，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

  「夏子峰，你幹嘛把菜帶到班裡來吃呀。」段三德不解地問道。

  「不想去食堂。」夏子峰說著，夾起一根土豆條，塞進了嘴巴里。

  「砸了？」段三德笑著問道，「是不是腿又瘸了？」

  夏子峰嘿嘿一笑，沒有說話。

  他現在對段三德非常友好，因為教練說了，他們冰壺隊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團結。

  而夏子峰的同桌卻皺著眉頭說道，「還有沒有點公德心了，班上是吃飯的地方嘛，一股菜油味兒，真讓人討厭。」

  啪！

  夏子峰將筷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菜是我的，誰讓你聞味兒的！」

  同桌一愣，心中暗想，他還講不講道理啊？

  「給你一拳，把鼻血打出來，你就聞不見了。」夏子峰說著，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同桌縮了縮脖子，再也不敢說什麼了。

  下午的自由課，夏子峰依舊來到訓練室。

  當踏進訓練室的那一刻，渾身的酸痛，竟然全都消失不見了。

  夏子峰像是充滿能量的奧德曼，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動作。

  楊子朝和段三德發現教練又沒有來，呆了不到三分鐘，然後就去操場玩了。

  對於夏子峰的飛速進步，蘇墨倒是頗為詫異。

  不過，蘇墨也僅僅是比楊子朝多看了一會兒而已，然後轉身走掉了。

  既然教練不在，他也沒有必要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

  整整一周，夏子峰都是在這種艱苦的訓練中度過的。

  隨之而來的是周末。

  周六這天，夏子峰破天荒地做作業到晚上十點鐘。

  然後，他問夏子嵐去藉手機。

  夏子嵐十分疑惑地問道，「你藉手機究竟有什麼用？」

  「查學習資料呀。」夏子峰說道。

  「那，你看冰壺比賽是怎麼回事？」夏子嵐索性直接說了。

  對於這個弟弟，父母可沒少操心。

  本來父母在老家工作很穩定，但是為了讓夏子峰進入好一點的學校，他們將家搬到了這座陌生的城市。

  不僅要租房子住，由於換工作的原因，父母的工資反而降了不少。

  並且，上班通勤的時間也增加了很多。

  可以說，全家為了給夏子峰提供更好的學習環境，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原本以為，這幾天他學習頗為刻苦，全家人都以為他終於開竅了，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沒想到，他竟然用自己的手機去看什麼冰壺比賽，這讓她有些不能容忍。

  夏子峰尷尬地衝著姐姐笑了笑，「我最近加入了學校的冰壺社。」

  聞聽此言，夏子嵐臉色驟變，「不好好學習，參加什麼冰壺社，你趁早退出，就當這事兒沒有發生過，否則，我一定會告訴爸媽。」

  面對強硬的姐姐，夏子峰央求道，「千萬不要，其實我參加冰壺社也不是單純的為了玩。」

  不是為了玩？

  夏子嵐一陣冷笑，「這話糊弄鬼呢吧。」

  弟弟什麼脾氣，她心裡清楚的很。

  腦子夠聰明，但是玩心太重。高中是最關鍵的幾年，如果荒廢下去的話，恐怕就真的就把他自毀了。

  見姐姐臉色十分難看，夏子峰連忙解釋道，「我哪敢糊弄您啊，其實，冰壺練好了，可以參加國家冰壺隊，成為正式的運動員，幾年後退役的話，就可以直接上大學，這是多好的事兒啊。」

  他還真的沒有膽子糊弄姐姐。

  夏暴雨經常上夜班，和夏子峰相處的時間特別少。

  母親佟海燕又對他特別的寵溺。

  唯獨夏子嵐，教訓起他來，一點都不留情面，並且，還經常給夏暴雨打小報告。

  這讓夏子峰很是頭疼。

  夏子嵐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心中猶疑不定。

  「你說的是真的？」

  「我哪敢騙你呀。」夏子峰語氣誠摯，「你放心好了，我絕對好好練習冰壺，學習和冰壺兩不耽誤，給自己上大學多一條出路，這樣不好嗎？」

  聽了他的話，夏子嵐沒有說什麼。

  她只是初中畢業，很多事情自己也不懂。

  看夏子峰說的有理有據，不像是騙自己，也就沒有沒再為難他。

  第二天，夏子峰起了個大早，去了學校的冰壺訓練室。

  整整一天，他都刻苦地練習冰壺。

  現在的他，已經掌握了推壺的正確姿勢，並且偶爾能夠把冰壺推到得分區內。

  這讓他內心十分振奮。

  一周的時間，自己就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一年呢？

  兩年呢？

  絕對不能超過兩年，他就要達到國內頂級的水平！

  夏子峰給自己暗暗下了任務，所以，投壺的時候，也更加格外的專注和用心。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夏子峰決定只要再投出一隻滿意的壺，今天就回家。

  可是，當他再次將冰壺推出去之後，意外發生了。

  用於身體的肌肉長期處於緊繃的狀態，左腿已經不堪重負。

  從起蹬器滑出去之後，他的身體一歪，他連忙用左手摁住地面。

  一股鑽心的疼痛傳遍全身。

  夏子峰不由的大聲呼喊出來。

  他捂住自己的左手腕，瞪大了雙眼，好半天都沒喘過氣兒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然後輕輕地動了動手指，然後有輕輕地晃了晃手腕。

  瞬間，一股扎心的痛感傳遍全身。

  只是挫傷，而不是骨折。

  夏子峰緊張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如果把自己弄傷，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向父母解釋。

  換上衣服，回了家。

  讓自己儘量保持正常的模樣。

  夏暴雨見兒子是背著書包回來的，臉上均露出滿意的笑容。

  佟海燕則做了一大桌子菜，說小峰最近學習刻苦，多做些好吃的給他補充營養。

  姐姐夏子嵐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弟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