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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2024-05-30 11:31:43 作者: 墨鈺

  黑衣人抱著柏梓琬消失在夜色中後,冷靈素言同時睜開眼睛,對視一眼,一躍而起,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面色如常,沒有絲毫起伏,眸光目一片清涼,迸射出濃濃的殺氣。

  這裡離寧壽宮雖近,但來人武功極高,她們又未加反抗,四周無人,自是沒有人發現這裡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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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兒,你要去哪兒?」素言眼明手快地抓住冷靈,旋身擋在她面前,「你是要去救小姐嗎?」

  冷靈皺眉不語,她們沒有與方才那人交手,他才靠近,她便感覺到來人渾身散發的陰冷之氣,不像一般大內高手,卻像訓練有素的殺手!王氏乃大周國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久居深宮,身邊如何會有殺手?王氏是誰她不關心,身邊為何會有殺手她也不在意。

  可是……她和哥哥來這是奉莊主之命保護小姐,然後設法將她帶去江南。今日哥哥雖沒有一同跟來,以她的身手,加上素言未必打不過他!闖蕩江湖多年,難逢敵手,更從未失手,方才她卻眼睜睜看著小姐被他帶走!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然,所有一切都比不上小姐安危重要,雖然這一切是她們早商量好的,仍免不了擔憂。

  素言見冷靈久久不語,眸光深邃,變幻莫測,不由道,「我知道你擔心小姐安危,我又何嘗不是。小姐既然敢如此做便有了應對的法子,而我們要配合小姐將這齣戲演完。」

  冷靈依舊不語,眸光卻有所鬆動,素言繼續道,「他會帶小姐去哪兒,受什麼人指使,我們早就心知肚明不是嗎?只是我們現在誰都不能離開。皇太后讓碧柔請小姐去寧壽宮,小姐已經不見,若我們也不在,豈不奇怪?」

  剛剛才舒展的眉霎時又皺起,她又何嘗不明白素言所說。小姐雖有暗器在身,終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王氏一心想除去她,她又有孕在身,突然後悔答應小姐。

  多耽擱一分,小姐便多一分危險。

  「如今時辰已晚,料想王氏也不會拿小姐怎樣,小姐暫時不會有危險。」素言道,「你若擔心,等過了皇太后那一關,我們在先法子脫身,去打探小姐下落。別忘了,有人跟我們一樣,會保護小姐。」

  「你是說皇后身邊那個,幫過小姐的宮女,敏兒?」方才宴席上,她特意留意了敏兒,見她並無內力。冷靈道,「她可靠嗎?會不會是王氏故意用來迷惑小姐的棋子?」

  「不會。」素言篤定道,「小姐裝病那次我原本心存懷疑,珠子的事你是知道的。那些禮物送來後小姐一直叫我放在箱子裡,是敏兒說那珠子有毒。如果敏兒是皇后用來迷惑小姐的棋子,斷不會將珠子的秘密說出來。所以不管敏兒是什麼身份,絕不會還小姐。」

  聽她如此說來,冷靈點點頭,接著道,「我還是擔心,得儘快脫身打探小姐下落,通知五王爺。」

  素言點頭,超兩側看了一圈,見四下無人,不由暗自咒罵一聲。她和冷靈都被打暈了,自然不能自己進去。可寧壽宮到這會都沒發現外面動靜,難不成要繼續等下去?

  寧壽宮內。一旁的案几上擺著一盞香爐,輕煙裊裊,滿屋幽香。宮女們束手低眉垂眼地立在一旁等著,皇太后微微闔著眼,半歪著身子靠在椅榻上,一顆顆接過西嬤嬤撕皮去籽的葡萄放在嘴裡細細咀嚼。

  須臾,皇太后睜開眼睛,懶懶道,「碧柔怎麼回事?去了這麼久都不見回來。翠柳,你出去看看。」

  「是,皇太后,」翠柳行禮,快步朝外面去。

  西嬤嬤將去皮去籽的葡萄放到皇太后手中,聽到咚咚進來的腳步聲,她皺了皺眉,見是翠柳,又翠柳面帶懼色,趕忙將剝了一半的葡萄交給另一宮女,幾步過來道,「你在宮中時日也不久了,平日裡的穩妥都到哪裡去了?」

  「嬤嬤息怒,非的奴婢有意如此,實在是……」翠柳看了皇太后一眼,對西嬤嬤耳語幾句。

  西嬤嬤免得陡變,不由脫口而出,「什麼?」

  「怎麼了?」皇太后懶懶地問道,一邊扶著宮女的手慢慢坐起身,見翠柳回來了,於是道,「翠柳,你出去可有看到碧柔?」

  「回皇太后話,奴婢找到碧柔了,只是……」

  除碧柔外,翠柳是她最為倚重的丫鬟,心思細膩,做事沉穩,這會兒看到她垂低著頭欲言又止的模樣,在看西嬤嬤神色也似有著急憂慮之色,皇太后道,「只是什麼?」

  「只是……」

  見翠柳依舊吞吞吐吐,皇太后面色一沉,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怒聲道,「哀家問你話,你吞吞吐吐做什麼?」

  聞言,宮女們紛紛跪下,將頭埋得低低的。翠柳看了西嬤嬤一眼,心知事關重大,遂退開兩步跟外面道,「你們進來吧。」

  皇太后正生氣翠柳先吞吞吐吐,這會兒又不回答她,待看到幾個內侍扶著進來的人,不由一驚,一步邁下腳踏板,幾步過來道,「這是怎麼回事?翠柳,你給哀家說清楚!」

  翠柳趕忙道,「回皇太后的話,您方才讓奴婢出去尋碧柔姐姐跟五王妃,奴婢出去便看到碧柔姐姐和兩位姑娘躺在寧壽宮不遠的甬道上,奴婢看了看發現她們已經昏迷過去,所以便叫他們現將碧柔姐姐跟兩位姑娘帶回來。」

  皇太后皺眉,隱約察覺什麼,隨即道,「五王妃呢?你可有看到五王妃的蹤影?」

  翠柳搖頭,道,「回皇太后的話,奴婢只看到碧柔姐姐和這兩位姑娘,並未見到五王妃。」

  「碧柔既然跟這兩位姑娘一起昏倒在在外面,想必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們將她們弄醒,問問便知。」西嬤嬤道。

  皇太后點頭,西嬤嬤吩咐內侍將三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待內侍退下,西嬤嬤上去狠狠掐了一下三人人中。

  三人吃痛,悶聲一聲。碧柔睜開眼,看到四周景象,待看到站在面前的皇太后,她倏然站起身,撲通一聲跪下,磕頭道,「皇太后恕罪,奴婢沒能保護好五王妃,害五王妃被人抓走。」

  被人抓走?皇太后神色一緊,接著道,「你先起來。將事情經過好生跟哀家說說。」

  待聽完碧柔所說,皇太后又看向素言冷靈,道,「碧柔說的可是真的?翠柳說是在寧壽宮外發現你們,如此,為何不曾聽到你們的呼救聲?」

  素言低頭道,「回皇太后的話,那人會武功,奴婢三人還未出聲就已經被他打暈。」

  皇太后詢問地看向碧柔,見她點頭,皇太后狠狠一掌擊在桌上,道,「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哀家宮門前動手!碧柔,你們三人隨哀家去一趟御書房,哀家都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

  「皇太后,您身子不適,老奴帶您去找皇上便是。」

  皇太后轉頭看向西嬤嬤,道,「發生這麼大的事,你以為哀家能坐的住?」說罷扶著碧柔的手出去。

  如今的柏鶯鶯雖是冒名頂替,卻是毅兒為之傾心之人。情花蠱,雖不知毅兒從何得知,她卻知道毅兒心中的氣惱。臨行前,毅兒曾找她要她答應保護柏鶯鶯和腹中孩兒周全,柏鶯鶯卻在她宮門口被抓走,毅兒若是誤會……無論如何,她定要找出那人是誰!

  議事殿中。

  元皓初正跟濮陽輕羽邊下棋邊隨意討論治國之道,聽到看門聲,眉頭一皺,正欲發難,待看到進來之人,心下詫異,連忙放下手中棋子,過來行禮道,「母后身子不適,怎麼來了這裡?」

  「下臣見過皇太后。」濮陽輕羽走過來,微微行禮,「皇太后跟皇上定有話要說,下臣先行告退。」

  皇太后甚少來議事殿,她來必定有重要之事,待看到跟著一起的素言和冷靈,元皓初道,「母后,可是出什麼事了?」

  「鶯鶯不見了。」

  濮陽輕羽正欲出去,聽到皇太后所說之話,腳下一頓,看了阿力一眼,快步朝外面走去。

  而另一邊的翊坤宮,王皇后端著茶碗坐在椅榻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躺在地毯上的柏梓琬,冷冷一笑,拿碗蓋撥了撥浮在水面上的茶葉,低眸飲了一口,轉手遞給寧嬤嬤。

  「可有人看到?」

  那人抱拳恭敬道,「回皇后娘娘的話,沒有人發現。」

  王皇后暗自點點頭,小賤人,讓她在壽宴上顏面盡失,這會兒還不是落在她手裡!她不是元弘毅心尖上的人嗎?不是老太婆偏袒的人嗎?如此,她便要讓他們嘗嘗失去親人愛人的滋味!

  「皇后,您打算如何處置她?」

  王皇后冷冷一笑,道,「那老太婆跟元皓初這會兒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寧嬤嬤,你跟敏兒先將她帶下去好生看管,沒有本宮允許,不許給她送吃的進去。至於如何對她,本宮要好好想想,反正有的是時間。」

  寧嬤嬤跟敏兒答應一聲,拖著柏梓琬往外面去。

  王皇后看向面前的人,吩咐道,「你先下去,好生留意老太婆和元皓初的動靜。」

  「是。屬下告退。」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先是寧清王寧晉王被秘密召喚回城,後是王氏一族一夜敗落,如今,寧清王妃竟在宮中被人抓走,且還是在皇太后宮門口。百姓紛紛猜測抓走寧清王妃之人是誰。

  另一邊,得知天旭國濮陽太子來大周進貢,便又有人傳,說寧清王妃失蹤跟濮陽太子關係極大。

  元弘毅雖是寧清王,濮陽輕羽卻是天旭國太子,未來君主,兩相相較,地位身份不言而喻。柏梓琬失蹤之事一傳出,臨江城之事也隨之被扯出,一時間流言紛紛,謠言滿天。

  元弘鈺得知柏梓琬被抓,當下派心腹暗中打探,一邊讓安寧公主在宮中暗中打探。

  元弘禮與柏梓琬並未深交,因著旁氏相求,又想著那晚梓琬對她的坦誠,便也派人暗中打探,心下卻已經猜出幕後之人可能是誰。

  柏鴻泰得知此事,第二日便請命,請元皓初徹查。而現在的柏梓琬名義上是潘仁的外孫女,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於是跟柏鴻泰聯名請命,請求元皓初查出幕後主使。

  而驛館中,濮陽輕羽立在窗前,面色平靜,心下卻已焦灼一片,手緊扣窗欞,因著用力,指節處泛著慘敗恐怖的光。

  「羽……」遲君瑞推門進來,目光一掃屋內,見濮陽輕羽站在窗前,抿唇一笑,眼裡閃過一抹促狹,而後走過去,照著他肩上一拍。

  濮陽輕羽微驚,轉頭,看到來人,面色當即一冷。見狀,遲君瑞趕忙斂了神色,正色道,「還在為她的失蹤擔心?如果說先前對她是好奇,現在卻是迫不及待想見見她。」話語中依舊帶著幾分玩味。

  濮陽輕羽淡淡看了他一眼,走到桌前坐下,翻了一隻茶杯倒了些放在唇邊,眼睛卻愣怔地看著屋外。阿力出去已經快兩個時辰,還不見回來,阿琬現在身在何處?究竟如何了?

  遲君瑞碰了一個軟釘子,癟癟嘴,過去在他面前坐下,自行倒了杯茶捧在手裡,慢條斯理道,「事已至此,擔心又有什麼用?不如稍安勿躁,耐心等候。」

  見濮陽輕羽已經皺眉盯著屋外不語,遲君瑞想了想,道,「我方才出去,可知我聽到什麼?」

  聞言,濮陽輕羽目光一動,看向他道,「聽到什麼了?說來聽聽。」說罷,飲了口茶。

  遲君瑞看到濮陽輕羽雖看著自己,神色卻是淡然,不由嘆息一聲,學著說書人的腔調,手作驚堂木,一拍桌子,道,「話說,一富貴夫妻訪親,在親戚家住下,原本女子跟公子恩愛有加,然而,某一日,女子與丫鬟出門才買,偶遇一俊俏少爺,兩人一見傾心,奈何天意弄人,那女子只得將情意藏於心底,卻瞞著夫君暗中跟那少爺來往。卻是紙包不住火,兩人之事被公子發現,那公子得知自己妻子給自己帶了綠帽子,當即帶著家丁去了那少爺住地,將兩人逮個正著。那公子要殺少爺,那女子為救情郎不惜以性命威脅自己夫君,助情郎脫身。那少爺離開後,公子念及情分,原諒了妻子。那女子心生內疚,便規規矩矩。這樣過了幾年,那少爺再次與女子相遇,而那女子更在幾日後離奇失蹤。」

  遲君瑞才開口,濮陽輕羽便已經猜的七七八八。他被懷疑事小,卻沒想到阿琬失蹤會將從前些事也扯了出來。不過……如果經過此時,他能帶走阿琬,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遲君瑞喝著水,眼睛卻看著濮陽輕羽,察言觀色,見他神色淡淡,沒有一絲起伏,不由有些失望。

  「太子……」

  看到阿力進來,濮陽輕羽一步過去道,「有沒有打聽到阿琬的下落?」

  阿琬?遲君瑞挑眉。

  阿力搖搖頭,道,「屬下不敢張揚,只得旁敲側擊,但是……沒有人知道柏姑娘的下落,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憑空消失?濮陽輕羽冷冷一笑,阿琬在宮中被人抓走,還是在皇太后宮外,不用猜想也知道阿琬失蹤是宮裡人所為。只是……抓走阿琬的是誰?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濮陽輕羽兀自走到屋門口,望著四方庭院,靜靜思索。是了,阿琬失蹤,可是她身邊兩個丫鬟卻還好好的。而且那兩個丫鬟有些面生,難道阿琬失蹤跟她們有關?

  「太子……」

  回身,看到站在門前的於連生,濮陽輕羽走過去,微微笑道,「不知於公公來此有什麼要事?」

  於連生拱手一拜,「回濮陽太子的話,皇上宣召,請太子即刻進宮。」餘光一掃坐在桌前的遲君瑞。

  遲君瑞只當什麼都沒看到,自顧飲著茶。

  「公公請。」濮陽輕羽抬手道。

  到了議事殿,濮陽輕羽行禮道,「下臣濮陽輕羽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濮陽太子請起,賜座。」

  「謝皇上恩典。」濮陽輕羽再次行禮,退身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不時便有宮女送了茶水進來。待宮女退下,元皓初擺擺手,於連生點頭,帶著眾內侍帶上門出去。

  元皓初端起茶盞飲了一口,看向濮陽輕羽,道,「濮陽太子可知道朕宣你進宮所為何事?」

  濮陽輕羽轉手放在茶盞,起身道,「還請皇上名言。」

  元皓初面色一沉,目光中多了幾分凌厲,道,「濮陽太子難道不知寧清王妃昨夜失蹤之事?」

  「下臣也是方才知道。」

  「方才才知?濮陽太子不該昨日便知道了嗎?」

  「皇上這話何意?」濮陽輕羽直視元皓初的眼,道,「莫非皇上也懷疑寧清王妃失蹤與下臣有關?市井之談,豈能相信?若寧清王妃失蹤是下臣所為,下臣此時還會站在皇上面前嗎?何況,昨晚宴席後,下臣一直跟皇上在一起下棋,又如何抓走寧清王妃?」

  他說的沒錯,昨晚他一直跟他在一起,根本沒有脫身的機會。何況,若當真是他抓走的,又何必進宮自投羅網?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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