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卻見元弘毅轉手又將茶杯放回到她手裡，然後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合上眼深深呼吸一口，很是享受。而後睜開眼睛，眉頭輕挑，神色中儘是得意和滿足。

  柏梓琬給了他一個『無賴』的眼神，將茶杯放在矮几上，刻意壓低聲音說道，「美人還跪著呢。爺一向憐香惜玉，這會兒美人在前，爺怎麼反倒視若無聞了呢？」

  元弘毅淡漠掃了一眼地上三人，將柏梓琬扯到懷中，旁若無人道，「美人在懷，本王自是不會視若無睹。」

  這男人，插科打諢倒是一流！柏梓琬佯裝惱怒地瞪了他一眼，餘光淡淡從跪在地上的三人掃過，這屋子王爺最大，既然他不叫她們起來，她這個王妃也懶得多管閒事。

  望著依偎在一起低言軟語的二人，柏雲瑤只覺自己的心被一隻無形大手狠狠揪住，疼得她快要無法呼吸。垂在身側的手暗暗握拳，心中惱恨，依偎在他身邊那個人應該是她，可是，原本屬於她的位置，屬於她的幸福，卻被她搶走了！

  今天一切自己難辭其咎，可是，她不甘心！若早知道十二歲見過的冷漠少年就是寧清王，她豈會將自己的幸福拱手相讓，悔恨至今。所以她絕對不會就此放手，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付出怎樣的代價，她都要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一切！

  「咳咳」，柏鴻泰咳嗽兩聲，起身拱手道，「王爺若無別的事要忙，中午便留下來吧，微臣吩咐廚房準備一桌飯菜，只當是給王爺接風，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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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妃覺得如何？」

  柏梓琬仍輕輕靠著元弘毅，癟癟嘴，隨手摘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裡，「爹問的是你，又不是我。」

  元弘毅微微笑道，「愛妃忘了嗎？本王說過，往後家中之事都是你說了算，自是你說什麼便是什麼。」

  愛妃？這傢伙怎麼突然間變得這麼肉麻？柏梓琬惡寒，抖了抖身子，道，「府里還有事，我們就不留下了。我今日回來，一是想看看爹，二是……想去祭拜一下姨娘。」

  臨江城那些事他略知一二，剛才看到寧清王沒有來，只當他是故讓阿琬難堪，可現在……柏鴻泰看著面前二人，他也曾經歷情事，自是看得懂寧清王看阿琬時眼神中所代表的含義。而且他對阿琬的寵愛不像是裝出來，倒像是由心而發。

  微微心安，柏鴻泰道，「如此，爹也不強留你。爹這就吩咐準備香燭，我們一起去祭拜你……姨娘。」

  「爹您的身體……」

  「爹不礙事。在床上躺了幾日，骨頭都贏了，正好出去活動活動。」柏鴻泰朝外面喊了一聲，待小六進來，他吩咐道，「小六，被好香燭，再去廚房叫他們趕緊做幾道凌姨娘喜歡的點心，小姐要去祭拜凌姨娘。」

  「是。老爺，奴才這就去準備。」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小六進來回稟道，「回老爺的話，東西跟馬車都已經備好了。」

  「那我們這就走吧。」

  「老爺……」不管如何她都是他結髮妻子，相處幾十年，他怎能對她們母女置之不理！

  「王爺……」她的樣貌雖及不上柏梓琬，在都城也是拔尖的，他怎麼能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元弘毅聞言身形一頓，看到仍舊跪在地上的三人，似是才想起一般，道，「瞧本王，只顧著跟柏將軍說話，竟忘了讓柏夫人跟兩位小姐起來。是本王的不是。」聲音淡淡，聽不出一絲溫度。

  柏梓琬在心裡翻了一記白眼，這傢伙要是明星，怎麼著也得當個金馬影帝。糊弄起人，臉不紅心不跳。

  「臣婦不敢！」潘氏低下頭恭敬道。

  「如此，柏夫人便跟兩位小姐起來吧。」轉身摟著柏梓琬腰身，「愛妃，我們走吧。」

  到了凌芷晴墓地，幾人從車裡下來，柏梓琬道，「毅，你在這裡等我，我跟爹去祭拜娘就好。」

  元弘毅挑眉，佯裝不悅道，「怎麼，我不能一起去嗎？都到這裡了，不去是不是不禮貌？這樣好了，我去行個禮便離開，絕不打擾你跟岳父大人說話，可好？」稱呼已然改變，不再是本王，而是我。對柏鴻泰也不再稱柏將軍，而是岳父大人。

  柏梓琬豎起食指，「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又跟素言道，「素言，你跟澤兒小五他們留在這裡，我們去去就回。」

  「是，小姐。」

  祭拜後，元弘毅便依約離開，將剩下時間留給他們父女二人。

  「阿琬，王爺他……對你好嗎？」

  四年前寧清王隱而不報，這四年來，他整日提心弔膽，倒不是擔心寧清王揭發阿琬的身份，而是擔心他會利用此事對阿琬不好威脅阿琬。臨江城傳來那些消息，皇上對他頗有言辭，同僚對他也是議論紛紛指指點點，而他擔心的卻是阿琬因此受到傷害。

  如今阿琬回來了，就在他面前，安然無恙，寧清王對她似乎也寵愛有加，但是他還是希望聽到她親口告訴自己。

  「爹也知道臨江城發生那些事？」柏梓琬撲通一聲跪下，「女兒不孝，連累爹爹，請爹爹原諒。」

  「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柏鴻泰一把扶起她，「阿琬，爹爹沒事。你告訴爹爹，王爺對你好嗎？」

  柏梓琬笑看了站在不遠處的男子一眼，點點頭道，「爹爹放心，毅對我很好。」

  「當真？」

  柏梓琬重重點頭，接著道，「我們在臨江城確實發生了一些事，但不似傳言所說那般。爹爹若想知道，改日得空阿琬定原原本本告訴您。」

  「那就好。」柏鴻泰握住柏梓琬的手，偏頭看著墓碑，「我答應過你娘會好生照顧你們兄妹，可是……」

  「爹，您為我和哥哥做的已經夠多了，我們知道您有你的難處，我們不怪您，您也不再再繼續自責。只是……」柏梓琬也看向墓碑，良久才道，「潘氏對娘做的一切總有一日我要替娘討回來，那時，還請爹不要怪罪阿琬才是。」

  柏鴻泰點頭，「不管你做什麼，爹都不會怪你。爹只求你好好保護自己，凡事三思而行。」

  「是。阿琬記住了。」

  想了想，柏鴻泰道，「皇后如今在大相國寺給皇太后誦經祈福，所以暫時不知道皇上秘密召你們回城。但是，我若沒有猜錯，只怕昨晚便有人給皇后通風報信。阿琬，你轉告寧清王，讓他凡事多加忍耐，切不可衝動，更不可跟皇后起正面衝突，小不忍則亂大謀。」

  柏梓琬看到柏鴻泰神色中的凝重，隱約覺得他知道些什麼，不由道，「爹，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柏鴻泰朝四周看了看，確定無人，便附耳跟柏梓琬小聲說了幾句，而後道，「記住爹剛才說的，小不忍則亂大謀，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