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心裡有他

  其他人皺眉看了一眼紅衣，而後紛紛看向柏梓琬，似是也想知道她會選那把琴。

  這樣就能難倒她？她未免太小看她柏梓琬了吧。柏梓琬冷冷一笑，目光一掃其他人，見他們神色各異，她鬱結地在心裡翻了，抬手，慢慢伸向右邊的琴，而後又伸向左邊，故意做出為難狀。

  「妹妹難倒不知道選哪一把好嗎？」紅衣抿了口茶，似是不經意地問道。

  「扣扣」，房門響了兩聲，一士兵捧著一隻盒子進來道，「五皇子妃，剛才有人送來這個東西，說是給您的生辰禮物。」

  芸香過去拿過錦袋，取了一粒碎銀給士兵，士兵言了謝退出去。芸香捧著錦袋過來。以為是奶娘或者柏鴻泰父子派人送來的，然而在解開錦袋，看到放在一隻檀木盒子裡的十二孔陶笛，才知道不是。

  他們只知道她擅琴，卻不知道她喜歡陶笛。這裡沒有陶笛，那麼又是誰特意送了陶笛給她？陶笛上繪著蘭花，清雅而別致。看到放在盒子一側的紙條，柏梓琬取出來看了下，上面只寫了「生辰快樂」龍鳳鳳舞四個字，沒有署名，叫她更加疑惑。

  「嫂子，這是何物？」元弘晉疑惑地看著陶笛，而後道，「看起來和塤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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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陶笛，是有塤演變而來的。」

  「怎麼，是不是有什麼不對，還是這上面寫了什麼？」看到柏梓琬看看玉笛又看看紙條，而後皺起眉頭，元弘毅不由得問道。

  柏梓琬搖頭，接著道，「姐姐琴技了得，我就不在姐姐面前班門弄斧了，正巧有人送了我陶笛，又恰巧是我生辰，不如我吹一首曲子，權當是謝謝大家送我的禮物。」

  「阿琬，你還會吹這個？」元弘鈺驚異。

  柏梓琬莞爾一笑，將陶笛輕輕貼著唇，笛聲清閒悠揚，在屋內，在其他人耳畔久久盤旋。

  柏梓琬吹得是日被陶笛大師宗次郎的《原野的風景》，此曲不僅在幾部電視劇里出現過，還在一部動畫片裡出現過。不同人有不同的故鄉，千萬人對此曲有千萬種感受，生機、寂寥、悲涼、無言勝有言……

  她曾偶然聽過這首曲子，後來又在古天樂那一版的《神鵰俠侶》中聽到。在小龍女跳崖那一刻，這首曲子的悲涼氣息被發揮到了極致，可以說和劇情配合得天衣無縫，幽怨的旋律刻畫出了楊過悲傷和無奈的心情，高聳的山峰，瑟瑟的寒風，無一不襯托出劇情中場面的悲涼，加上陶笛深邃的旋律那種生離死別的感受仿佛感染每一個觀眾。往事在眼前浮現，腦中徘徊，卻已是物是人非，此時，只有這首曲子能夠錶帶一切，無需贅言。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在腦中徘徊，卻真的是物是人非。柏梓琬笑著，並不像從前那樣難過，反而有些慶幸。慶幸那個人在離開這麼長時間後，她依舊清楚的記得他的樣子，和他有過的一切。她知道不管多久，他都不會從她心裡離開，即便她愛上另一人，她也會在心裡給他留一個位置……

  是夜。

  柏梓琬將收下的禮物連同柏鴻泰父子後來派人送來的一塊兒收好放進柜子里，換了衣裳，走到窗前子站了會兒，而後取過元弘毅送她的七弦琴走到桌前坐下。

  手，輕撫過琴弦，隨意撥了幾個音，音質乾淨且圓潤，是一把好琴。只是……這琴當真是他親自給她做的嗎？

  柏梓琬輕笑地搖搖頭，抬眼，看到推門而入的人，笑問道，「這琴當真是你親自做的？」

  「你試試，」狀似無意地掃過放在一旁用袋子裝著的『思月』，元弘毅道，「看能否及得上思月。」

  柏梓琬失笑一下，縱眉裝模作樣地嗅了嗅，笑望著他，「我怎麼聞著屋子好大一股子酸味，」

  「酸味？」元弘毅不疑有他，一本正經地聞了聞，認真道，「什麼酸味？我怎麼一點兒沒聞到。」

  「沒有嗎？聞不到嗎？」柏梓琬又裝模作樣的聞了聞，然後湊到元弘毅跟前，恍然大悟，「我說怎麼著麼大一股子酸味，原來是有人打翻醋罈子了啊。」

  「阿琬！」

  「呵呵，」看到有人惱羞成怒，柏梓琬輕笑出聲，邊隨意撥弄著琴弦邊道，「原來冷酷無情的五皇子也會害羞啊。」接著道，「世間萬物，所有事物都不可同日而語，人如此，琴亦如是。」

  「阿琬，生下孩兒後，你是不是真的會同弘鈺去江南，或者周遊列國？」元弘毅一瞬不瞬地看著柏梓琬。

  琴音一頓，柏梓琬徐徐抬起頭，「那你呢？你娶我，不，該是柏盈盈。你娶她當真只將她當做棋子？因為爹爹手裡的幾十萬大軍？」這些事她原本與她毫無關係，可現在她是『柏盈盈』，有些事她必須問清楚。

  元弘毅皺眉，柏梓琬也不催促，復又一下下撥動琴弦。半晌，元弘毅才答了聲是。

  「那現在呢？」柏梓琬笑著著他，手裡動作不停，「如今你娶的是我，我也是你手中的棋子嗎？」

  「不是。」元弘毅道，「我承認，答應娶柏盈盈一是為了柏將軍手裡的兵權，二是為了潘仁在朝中的勢力，在發現你不是柏盈盈時我也曾想過以此要挾柏將軍和潘仁，但你是我尋了很多年的小女孩。阿琬，你相信我，就算我曾想過利用你，現在也早打消了念頭。」

  柏梓琬笑笑，並不多言。

  「阿琬，你還沒回答我。」

  「什麼？」柏梓琬裝傻。

  「你！」元弘毅氣結，頗有耐心地提醒道，「我是問你，你真的會同十一弟去江南或者周遊列國？」

  「我確實想過有朝一日等我攢夠的銀子，就去江南尋一幽靜之處平平淡淡度過自己的餘生，現在……」轉頭一笑，柏梓琬道，「如果我真的和弘鈺走了，你會如何？」

  「你最好趁此打消這個念頭，否則……」元弘毅眼神陡然一變，目光如炬地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不論你和誰在一起，在哪裡，即便上天入地，我也會將你搶回來！」

  看到他犀利的眼睛中寫滿深情，柏梓琬心微微一動，「我彈首曲子給你聽吧。」

  曾偶然在雪夜中聽到的那首曲子，她是為別人而彈，卻讓他魂牽夢縈。好幾次他都想讓她為自己撫琴一曲，卻又害怕她拒絕，如今，她主動要彈曲子給他聽，他自是喜不自禁。

  「等夏天等秋天，等下個季節

  要等到月兒變缺，你才會回到我身邊

  能不能再見面，沒辦法還是想念

  ……

  真想讓你知道，我真的很好

  愛一生戀一世，我也會陪你到老

  只想讓你知道，放不下也忘不掉

  你的笑你的好，是我溫暖的依靠。」

  隨著琴聲和歌詞，元弘毅唇邊的笑意越來越大，像湖面上擋開的漣漪，眼睛更是燦若星辰，欣喜若狂地看著同樣含笑看著自己的柏梓琬，阿琬心裡有他了！阿琬心裡真的有他了！

  一夜好眠，醒來時身邊已經不見那個人的蹤影。看到她醒來，芸香和素言對視一眼，一邊扶她起來一邊對她擠眉弄眼。

  「你們倆這是怎麼回事？眼睛不舒服？要不要我叫蕭何出去請個大夫回來給你們瞧瞧。」

  「不勞主子費心，我們倆眼睛好著呢。」話鋒一轉，芸香笑嘻嘻道，「昨兒主子跟五皇子發生什麼事了？今兒凡事見過五皇子的人都說五皇子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什麼意思？」

  「奴婢是沒看到，不過蕭何和其他士兵看到五皇子後都說，五皇子今兒臉上的笑比園子裡的牡丹花還要好看。」

  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把男人的笑比作牡丹花，柏梓琬失笑一下，見芸香神色古怪地看著自己，梓琬斜睨著她，「怎麼了？」

  芸香搖搖頭，微微嘆息，「看到五皇子對主子這麼好，奴婢不知道該不該替主子開心。「

  「你這丫頭，大清早就不讓你主子我舒服是吧。」柏梓琬笑罵了一句，用笑容掩飾住自己的不安。

  「大清早？主子，用您的話說，已經太陽曬屁股了。」芸香取了衣裳過來，「主子這麼能睡，也不知道將來小主子是不是也跟主子一樣這麼能睡。」

  「能睡怎麼了？能睡是福。」柏梓琬看向一旁的素言，「素言，這幾天可有哥哥的消息？」

  哥哥？少爺？素言認識少爺？

  素言搖頭，「沒有。」

  先是梁如風不告而別，後是奶娘、柳姨、公孫良三人一去不回，現在連宮溟羽也沒有音信。還有柏梓男，奶娘說他過幾日會來臨江城，這都過去半個月了，仍舊不見蹤影。

  「主子，紅衣姑娘來了。」蕭何敲了敲門，在屋外問道。

  紅衣？她這時候不是應該已經離開將軍府了嗎，怎麼還在？柏梓琬看了芸香一眼，芸香會意，過去把屋門打開，問，「不知道紅衣姑娘這時候過來找主子有什麼事？」

  「妹妹還沒起嗎？」

  芸香嗯了聲，接著道，「紅衣姑娘可是過來跟主子道別的？姑娘一路順風，等主子醒了，我自會轉告主子紅衣姑娘來過。」

  「等下，」待芸香回過身，紅衣道，「我並不是來道別的，而是有幾句話想跟妹妹說。」

  有話要跟她說？柏梓琬涼涼一笑，她倒要看看她想說什麼。「芸香，什麼人在外面？」

  「回主子，是紅衣姑娘。」芸香高聲回答道，心下卻疑惑主子好好的怎麼又突然出聲了。

  「如此，快請姐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