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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雪夜罰站

2024-05-30 11:24:54 作者: 墨鈺

  手觸及屋門,聽到屋內隱隱的說話聲,回想芸香說的「忘恩負義,視若無睹」元弘毅動作一頓,凝神看著屋門,忽而聽到一些腳步聲過來,他忙閃身躲在旁邊樹後。

  柳姨端著剛熬好的藥匆匆進了屋,元弘毅從樹後出來,走到窗前,平聲靜氣聽著屋內的動靜。兩人說了會兒話,芸香將柏梓琬受傷過程仔仔細細說給柳姨聽,最後少不得將他埋怨怒罵一遍,一邊又替梓琬不值,說什麼當初就不該替他吸毒,照顧他整夜,而後又責備不自己有眼無珠,不該勸說自家主子接受五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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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弘毅望著低沉如墨的天,苦澀一笑,莫非自己當真如芸香所說,是忘恩負義之人?

  一會兒,柳姨端著藥碗出來,不一會兒又匆匆回來,因著元弘站在角落裡,又隱在黑暗中,並未讓柳姨發現。

  子時剛過,忽然狂風大作,不一會兒大片大片的雪便落了下來,元弘毅仍舊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看著窗子,像是要透過窗子看到屋內的人,雪飄飄蕩蕩落下來,屋頂上。樹枝上、地上,不多時便堆了一層,他的頭髮上,斗篷上也多了一層雪,遠遠看去,就像一個雪人。

  寒風呼嘯,饒是他穿著斗篷也懂得瑟瑟發抖面色發白,而他卻仿若不知一般,木頭樁似的站在雪地里。

  從軍營回來的蕭何和元弘晉,因為擔心柏梓琬的傷勢,所以過來看看。因著此時地面堆著雪,雪反射出白光,兩人才剛走進院子,一眼就看到渾身落滿雪,站在窗外的元弘毅。

  若換做平常,元弘晉找過去勸說元弘毅回屋歇著了,可是現在他不能,五哥心底的內疚他也有,若非他,嫂子也不會命懸一線。他垂頭嘆息一聲,走過去站在元弘毅身側。

  蕭何向來是主子吩咐什麼他便做什麼,主子做什麼他做什麼,何況柏梓琬受傷他也自責不已,也跟著一塊兒過去站著。於是,靜謐無聲的的庭院中不多時便又多了兩個「雪人」。

  雪下了整整一夜,天亮時仍沒有停,地上、屋上鋪了厚厚一層,入眼一片銀裝素裹潔白無瑕。屋檐下垂吊著許多冰凌子,晶瑩透明,在晨曦中折射出點點光芒。

  沒有發燒,一會兒該醒了吧?元弘毅鬆了口氣,如釋重負。想著柳姨一會兒出來一定會發現在,他抬腳欲走,才發現站了一夜,雙腳依然麻木,艱難地轉身,看到站在身後的兩人,他微微一愣。

  「你們倆怎麼在這?」

  元弘晉指指屋子,;攬著元弘毅肩膀,笑著說,「我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再說這次嫂子受傷因我而起,我怎麼能讓五哥一個人站在這裡喝西北風呢?」

  扭頭看著嘴唇凍得有些青紫的蕭何,點點他的肩膀,「倒是你,這事與你無關,你做什麼也跟著站在這裡罰站?」

  蕭何垂頭,聲音低壓道,「屬下辦事不力,沒能保護好主子,先罰站,等主子醒了在另行請罰。」

  想著柏梓琬沒有發燒,此時已經度過危險期,元弘晉雖然心有內疚,但也放心不少,便想跟蕭何開開玩笑。卻聽到元弘毅淡淡道,「走吧,等下樑軍醫該過來了。」

  解下斗篷抖落雪,元弘毅推門進去,元弘晉隨後進去。桌上的水早已冷卻,屋裡一片冰涼,兩人又在雪地里站了一夜,方才還未察覺冷,此時方覺如墜冰窖,好在沒一會兒蕭何端著盆火進來,兄弟二人烤了會兒火,才覺的自己徹底活了過來。

  「昨晚有沒有打探到什麼?」許久,元弘毅轉頭問道,手放在火盆上翻轉著。

  元弘晉搖搖頭,「不愧是他培養的殺手,一個比一個嘴硬,不管威逼利誘還是用刑,他們始終不肯透露一個字,其中一個還差點咬舌自盡,我怕多生事端便將人將他們壓到縣衙大牢看管起來,再想辦法對付他們。」

  元弘毅點頭。那些人的家人的性命都被他抓在手裡,便是他們想活命也不敢拿家人性命來換。

  屋門響了兩聲,蕭何過去將門打開。梁軍醫朝裡面看了眼,進來行禮道,「老臣見過五皇子,見過將軍。」

  「梁軍醫不必多禮。」元弘毅抬了下手,看向梁軍醫,「五皇子妃現在情況如何?醒了沒有?」

  梁軍醫道,「老臣已經過去給五皇子妃把過脈,五皇子妃脈象平和,已無性命之憂,只是……」頓了頓才又繼續道,「五皇子妃現在還在昏睡中,不曾醒來。」

  「怎麼會這樣?」元弘晉霍然站起身,「梁軍醫昨晚不是說,只要嫂子沒發燒,今早便會醒來嗎?現在怎麼還在昏睡中?」

  梁軍醫搖搖頭,「按理說,血止住了,沒有發燒,今兒一早五皇子妃便會醒來,可是……老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嫂子不是傷了兩處嗎?那兩處傷口可有中毒的跡象?」

  梁軍醫依舊搖頭,「老臣也懷疑五皇子妃因為中毒才昏迷不醒,但老臣仔細檢查過五皇子妃的傷口,並無中毒跡象。」說著撲通一聲跪下,「老臣無能,請五皇子責罰。」

  元弘毅皺了皺眉,起身將梁軍醫扶起來,接著道,「昨晚梁軍醫說五皇子妃失血過多才陷入昏迷,有沒有可能她沒有醒來也是這個原因?」眼睛直直看著梁軍醫,生怕他說的與自己所想不同。

  梁軍醫想了想,「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五皇子原本就失血過多,拔了箭又失了那麼多血,且先看看,老臣會盯著五皇子妃,絕不會讓五皇子妃有任何危險。」

  柏梓琬這一睡便睡了半個多月還未醒來,急得芸香柳姨食不知味夜不安枕,元弘晉更將臨江城大大小小大夫一塊兒召到將軍府連同梁軍醫一同會診,甚至休書連夜送到都城,請皇帝派了兩個太醫過來。

  先前幾日元弘毅只過去看看便離開,後來將芸香柳姨轟出屋子,自己親自照顧柏梓琬起居。將軍府上下五一不說五皇子對五皇子妃情深意重,芸香卻噗之以鼻。

  這日下午,芸香端著湯藥進去放在矮凳上,撩起床帳,看到睜開眼睛的柏梓琬,她赫然張大眼,隨後跑到門口大喊了一聲,抱住梓琬,「主子,您總算是醒過來了。奴婢以為主子當真不要奴婢了。」

  吃力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後背,柏梓琬輕聲道,「別哭,我……沒事。」短短一句話,便令她氣喘吁吁。

  咚咚咚一陣腳步聲,柳姨跑進來,看到柏梓琬當真醒了,拉著她的手一臉欣慰。沒一會兒梁軍醫、陸大夫、米大夫各自拎著藥箱匆匆過來,輪流給柏梓琬把了脈,檢查了一番,湊在一塊兒嘀咕了一會兒,臉上均帶著喜色,一掃這些日子以來的凝重。

  「梁軍醫、、陸大夫、米大夫,我家主子現在如何了?」芸香心急如焚地問道。

  「芸香姑娘無需擔心。」梁軍醫捋了捋鬍鬚,笑道,「五皇子妃會長命百歲的。」

  芸香面上一喜,看了柏梓琬一眼,歡喜道,「梁軍醫的意思是,主子沒有事了?」

  米大夫笑著點頭,「五皇子妃醒了,自然已經沒事。只是五皇子妃身子虛弱,還得調養一些日子方可下床。姑娘,別愣著了,趕緊給五皇子妃把藥服下,好派人去通知五皇子和將軍。」

  一聽這話,芸香當即拉下臉,側身在床沿邊坐下,端過藥碗攪了攪,語氣生硬道,「奴婢要侍候主子,沒空叫人通知五皇子。再說五皇子公務繁忙,時間到了自然會回來。」

  話音方落,聽到一些腳步聲,不是元弘毅是誰?梁軍醫、陸太醫、米太醫忙跪下行禮。芸香好像什麼都不知道般,舀了一勺湯藥放在嘴邊吹了吹,餵柏梓琬喝下。

  知道芸香氣惱自己害了阿琬,並不生氣。看了柏梓琬一眼,元弘毅問梁軍醫,「五皇子妃現在如何了?」

  梁軍醫便將方才跟芸香說的話又跟元弘毅說了遍,而後說要下去給柏梓琬另開方子調理,跟著陸太醫、米太醫行禮退下。

  「讓我來。」

  元弘毅去端過藥碗,芸香避開,恭聲道,「五皇子剛從外面回來,一定累了,奴婢來侍候主子就行。」

  元弘毅仍伸著手,看著芸香的眼神一點點變冷,無法,芸香只得將藥碗遞過去。元弘毅道,「將五皇子妃扶起來,仔細碰到她的傷口。」

  縱是千般不願,芸香還是答應著,將柏梓琬小心翼翼扶起來,靠著自己。元弘毅舀起一勺湯藥放在嘴邊吹涼,送過去,梓琬看也不看他一眼,把頭轉到另一邊。

  元弘毅輕嘆一下,明白梓琬心裡有氣,於是道,「藥要趁熱喝才行。這樣好不好,只要你將藥喝下,我立刻離開。」

  柏梓琬依舊扭頭不語。

  芸香心下歡喜,面上一派恭敬,「還是奴婢來吧。」取了一隻軟枕放在背後讓柏梓琬靠著,芸香端過藥碗側身坐在床沿邊,一勺一勺將藥給梓琬餵下,又輕輕把她放平。

  元弘毅替她掖了掖被角,聲音難得輕柔道,「餓不餓?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叫芸香吩咐廚房去做。」

  柏梓琬看著元弘毅。

  她眼睛裡沒有一絲情緒,平靜得好像一潭湖水,清澈無比,元弘毅心底莫名一慌,錯開眼神,起身吩咐芸香,「你去問問梁軍醫五皇子妃現在能不能進食,然後去廚房叫他們做幾樣五皇子妃喜歡吃的送過來。」

  「我不餓。」柏梓琬淡淡開口道,「我累了想休息,芸香,替我送五皇子出去。」

  元弘毅愣了愣,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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