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永安街上，一處不知名的地下密室中，前幾日的白髮老人和黑衣青年正在聽著手下的報告，聽完報告後的年輕人啞然失笑：「這沈陌沈大俠裝神弄鬼還上癮了？」白髮老人依舊帶著面具，語氣嚴肅的說：「你可不要小看他！」年輕人搖搖摺扇：「小可當然不會小看他，不過他今日這是地道的江湖騙子的手段啊！」

  白髮老人並不搭話，黑衣青年自顧自的繼續說：「此乃江湖騙術中的話術，首先從來人的打扮以及身上的煙火氣息、酒味兒等，判斷出是從玉井軒後廚來的，然後用些模稜兩可的話讓來人自己往圈裡跳，沈大俠以後若要靠此謀生，似乎也不是問題了呢！」

  白髮老人似乎對黑衣青年的惡趣味並不感興趣，只是冷冷的說到：「玄字八號已全部到齊，宇宙洪荒也各抽調了十餘名好手，一兩日內就可以行動了！」

  黑衣青年似乎並不想把剛才的話題就此終結：「沈大俠居然還有閒心情要了一桌酒菜？而且對方問的人居然恰好是我們宙字六號，這酒席的地點還是郭大俠棲身的恩昭寺門外，這也太巧了吧？」黑衣青年的話終於激起了白髮老人的興趣：「你是說那個玉井軒的夥計有問題？玉井軒不就是在我們眼皮底下，那裡的眼線並沒有報告異常啊？」

  「我們的對手可是摘星聖手，萬事都要小心！來人，讓玄丙、玄丁跑一趟玉井軒，讓玄甲來一趟這裡！還有，把搜查酒中三友的眼線都收回來吧，到時候他們自然會冒出來的，不用浪費精力了。」

  白髮老人最後問了一句：「何時行動？」黑衣青年啪的一聲合攏摺扇，斬釘截鐵的說：「兩日後，五月十四動手！」

  五月十四這天，天氣晴朗，風和日麗，永安街上依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只是街上的氣氛卻有些莫名詭異。沈陌依然是算卦老道的打扮，安然坐在大街盡頭的卦攤之後，半閉著眼睛，似乎正在養神。大街的另一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位一襲黑衣長衫的年輕人，看年紀三十左右，散披著長發，面淨無須，手中搖著一柄摺扇，看上去溫文爾雅，閒庭信步的向著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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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卦攤之前，黑衣青年挺住了腳步，把摺扇收在手中，輕輕敲了敲沈陌的卦攤，沈陌聽到聲音，緩緩掙開了雙眼，柔聲問道：「公子，問卦？」黑衣青年點點頭。

  「問官運？」

  黑衣青年搖搖頭，並不說話。

  「問財運？」

  黑衣青年搖搖頭，仍不說話。

  「問姻緣？」

  黑衣青年依舊搖搖頭，還不說話。

  沈陌搖搖頭：「貧道修行淺薄，算不到公子的想法，請問公子想要問什麼？」

  「問天下！」黑衣青年微笑著開口了，只是這微笑讓人看了覺得心裡發寒。

  沈陌聽了毫不驚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天下啊？這天下乃是有德者居之，公子有此大志固然可喜，只是公子自問德行如何？可受得起此等國祚大運麼？」

  黑衣青年聽完放聲大笑：「沈陌！原來你也不過是個江湖騙子！拿這些虛無縹緲的言辭來敷衍小可！什麼有德者居之，什麼民心、什麼民意，都是騙人的，鬼才信那些話！自古以來不過就是成王敗寇而已！」

  沈陌聽了，滿臉惋惜：「不能體恤民間疾苦，不能感受民間艱難，此正是康朝末世之所以敗亡的原因所在，近在眼前的教訓都不能領悟，反而捨本逐末、緣木求魚，公子這天下不問也罷。」

  黑衣青年聽完，臉色變地猙獰無比：「你不用如此大放厥詞，小可會用行動告訴你這天下是如何到手的，只是恐怕你沒命看的到了，你既然還敢露面，說明已經做好了殞命的準備，那麼乖乖迎接你的死期吧！」黑衣青年說完，飛速的向後退去，一個眨眼之間，已經不見了蹤跡，似乎根本沒有出現過一樣，而街上一切如故，似乎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沈陌可知道這不是幻覺，先是迅速往鼻子裡塞了兩坨藥芯，這藥芯可以抵禦一般得迷香、藥煙，然後運足內力於雙目雙耳，瞬間街上的一切變動都瞭然於心。沈陌沉住氣，以不變應萬變，看看對面到底有些什麼手段。

  街上很遠處的一間屋頂上，戴面具的白髮老人遠遠的望著沈陌，看了有一刻鐘：「這個沈陌還是真能沉得住氣，罷了，不用等他盲動了，動手吧！」說完，信手扔出了一個小圓球，小圓球在半空中炸出了一朵美麗的煙花，整條永安街都看得清清楚楚。

  煙花甫一綻放，引出了一群妙齡少女，嘰嘰喳喳的對著煙花指指點點，如同流鶯環繞，場面一時香艷非凡。等煙花散盡，這群流鶯依然笑聲如銀鈴，搖風拂柳的嬉鬧著在街上東看西逛。這群少女吸引了整條街的目光，有些人已經認出了她們：「這不是城東青樓裡面那幾位紅人嗎？」

  這幾位姑娘身姿婀娜的走到了沈陌的卦攤前，一個姑娘說：「姐妹們，今日我們難得出來一趟，有沒有人想問問自己的姻緣啊？」「好啊好啊！」問話一處，響應者雲集，一下就把沈陌小小的卦攤圍了個水泄不通。

  青樓里的姑娘難免舉止輕浮，問卦時還東一手西一把的在沈陌身上摸來摸去。沈陌也不著惱，面帶微笑的說：「各位姑娘，要問姻緣？所謂千里姻緣一線牽，急是急不來的。諸位姑娘不幸淪落風塵，實在是可惜，只是你們這金絲纏蛇手似乎還沒練到家，這樣如何能讓客人滿意呢！」

  沈陌一句話說的幾位姑娘紅了臉，一人嬌嗔道：「好你個老不羞，居然輕薄我們姐妹幾人，那今天就讓你嘗嘗我們姐妹幾個的厲害！」說完，幾個姑娘不再裝模做樣，擺開了架勢，蜂擁而上。

  沈陌則端坐卦攤後面，神情淡定：「唉，居然讓幾位姑娘打頭衝鋒，辰宿商會你這胸襟可難以和你的志向匹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