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離開(2)
2024-04-30 16:32:32
作者: 白北飛
辦理完畢看守所的移交手續過後,文四寶幾人不停蹄地開車朝單位趕了回去,準備向楊副局長進行匯報。
但是當文四寶來到領導辦公室以後,卻發現徐天南竟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並且此時辦公室內,也充滿了一股奇怪又不甚愉悅的氣氛。
「天南,你幹嘛呢!」
文四寶上前小小的動作拉了對方一把,低聲道:「從昨天預審到現在不見你人,現在又跑楊局這……唔?」
說話間,文四寶突然愣住了,因為他看見了就在楊副局長面前的辦公桌上,竟擺放著一份公安局內部的標準版聘用合同。
仔細看去,文四寶發現這還是好幾年前的舊版合同,封面的白色紙張都變得有點泛黃,但是卻可以看出這份合同在多年之後依舊保管得很好,表面甚至連一個褶皺都沒有。
而下一刻,他便在合同的第一頁看見了徐天南的名字,心中頓時一個激靈,小聲道:「天南你你你……你到底在幹啥?這不是你的偵查顧問聘用合同嗎?你把這玩意拿來幹啥!快走快走……」
文四寶推了兩下,對方卻硬邦邦地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隨後也只聽楊副局長長嘆一口氣,搖著頭道:「小徐,你想清楚了嗎?你已經擔任咱們偵查顧問4年了!說實話我心裡早就把你當成了咱們自己人看待,今天若不是你把這份合同交還給我,我甚至都忘了你是我們編外顧問這件事了。」
徐天南站得筆直,正聲回應道:「我已經按照約定,協助支隊找到了漠北紅都槍擊案的嫌疑人,我也相信剩下的偵破工作很快就會水落石出,所以我差不多是時候離開了。」
此話一出,文四寶整個人頓時驚了,先是看看徐天南,又立刻轉頭對楊副局長道:「楊局,這貨今天估計喝多了,你可別當真啊!」
楊副局並沒有理會文四寶,而是再次問徐天南道:「真的不是待遇的問題嗎?」
徐天南:「真的不是。」
片刻後,楊副局長用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兩側的沙發,低聲道:「都坐吧。」
眾人落座後,楊副局長也是破天荒地點上一根煙,隨著面前陣陣飄散的煙霧阻擋了視線,但此時他的心裡卻把這一切看得比任何人都敞亮。
片刻過後,楊副局長道:「小徐,我知道用不了多久,這個林阿吉就一定會把陳良善供出來。同時我其實也早就知道了你和陳良善之間的關係,他是你多年的好朋友吧?」
徐天南毫不避諱地點點頭
楊副局長又問道:「但你知道我為什麼從一開始,就沒有對你動用迴避制度嗎?」
良久,徐天南似乎不願開口,楊副局長也不急,只是耐心勸阻道:「因為我雖然不是文職出生,不會像你們年輕人那樣去講一堆漂亮的大道理。但是我會看人,我早就看出來你是那種拼了命也會堅守心中正義的那種人。所以我相信你不會在這件事情上犯錯。並且就現在事實來看,你也確實做到了,是你最終從那條瘋狗的身上找到了西城動物園的突破口。」
徐天南似乎並不顯得高興,只是低聲道:「所以剩下的事情就算沒有我,破案也是早晚的事。」
「不。」
楊副局長反駁道:「我想說的並不是這個,而是想告訴你,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那麼對於這種事情你必須要學會承受。」
說完後,楊副局長指了指坐在對面的文四寶與孟清寒,解釋道:「你可以問問他倆,幹了這麼多年刑警,誰沒有曾經親手把自己朋友送進去的經歷?」
文四寶在一旁也是附和道:「對啊!楊局!前幾年我不是還做過親手把鄰居送進去這種事嗎?若想當好一個警察的話,這種事多多少少也有點避免不了,咱們早就該做好這種心理準備了,天南你說對吧?」
氣氛又沉默了,徐天南似乎並不願意去談論這件事,而是回應道:「不好意思各位,其實……我在意的真的不是你們說的這些事。」
楊副局長詫異道:「哦?那你到底……是什麼原因?能說說嗎?」
一直未曾講話的孟清寒突然道:「南哥是不想等到這件案子繼續查下去後,最終得到的結果與之前幾起案子一樣,讓人感到悲哀。」
徐天南微微一怔,看向孟清寒道:「你還真是……」
對方立刻接過話茬道:「把你看得透透的。」
文四寶不解道:「你們這……到底什麼意思啊?」
孟清寒問道:「你們真的有在仔細看卷宗嗎?」
文四寶一愣,立刻回應道:「當然……當然仔細看過了啊!」
孟清寒解釋道:「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調查之前幾起冷凍案的卷宗,其中也有不少的犯案動機調查表明,之前的幾起謀殺案很可能也與陳良善這個人有關。但是我發現自從劉建民被殺案以來,這些案子都有一個共性。」
文四寶:「什麼共性?」
孟清寒道。
——「就我們警方現有掌握的卷宗來看,從劉建民開始之後的一系列死者,他們幾乎全部都做了一件相同性質的事情。」
——「那就是這些人,都做過把人逼到絕路的事。」
——「劉建民,因為強拆這件事害了多少人,鬧出了多少事故?最後卻不都是利用手段和金錢擺平了一切?所以他被殺一點都不奇怪。」
——「下一個,劉建仁貪圖劉小玥從她父親那裡繼承到的一切,曾經還因為對劉小玥的暴力事件導致了陳良善重傷、孤兒院院長的死亡。所以如果劉建仁不死,他早晚也會害死劉小玥。」
——「再下一個吳巨陽,這個人犯下的罪過是這些死者里最輕的,卻又是最令人痛恨的。這個人好色,膽小,有小聰明會狡辯,不敢做與犯罪有關的事,但是又以各種低劣的手段去欺辱陳良善的老婆,這是一個男人絕無法忍受的。」
——「最後,就是我們現在跟的這起烏索普的案子,可以看得出來烏索普這個人心狠手辣,報復心極強。同樣的,如果烏索普不死,陳良善一家最終都得死。」
說到這裡,文四寶也終於反應了過來,恍悟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你剛才說的這些死者,他們生前曾經或多或少都做過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但是都有各種原因逃避了法律的制裁,所以當兇手被這些人逼到絕路之後……」
孟清寒點點頭,解釋道:「換個角度去想,如果你被這些人逼到了絕路,卻又申冤無門之時,你會選擇怎麼做?」
見文四寶答不上來,孟清寒看向徐天南道:「南哥,我說對了嗎?你不想再查下去,是因為你知道這些所有案子的背後,恐怕也都是這種讓人無奈的結局。這些明明是受害者的死者,卻是那麼的讓人憎恨;而你那個被逼到絕路的朋友,卻只能背負著殺人兇手的惡名,為了生存下去不斷地殺人,不斷地積攢著惡業,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將來何時是個盡頭。」
良久過後,徐天南卻回應道:「對於陳良善一切的動機與嫌疑畫像我都已留存在了卷宗里,但是在法院沒有宣判以前,我是絕不會稱他為『兇手』。清寒,我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講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說完後,徐天南便準備離開,然而正當他走到門口時,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對孟清寒叮囑道:「對了,有兩件事我還是得和你交代一下。」
「你說。」
徐天南道:「自從劉建民死亡之後,一次次的案子都能看得出,嫌疑人的作案手法在不斷升級,恐怕現在已經成長為了一個極度可怕的人。」
孟清寒:「這我當然看得出來,第二件事呢?」
徐天南:「除了你剛才說的那些死者之外,還有幾個人也都因為這幾起案子丟掉了性命。比如破爛王、武查追和花蛇,所以在這次嫌疑人的犯罪畫像中,還應該再加一條,那就是對方在作案手法升級的同時,也逐漸成長為了一個兇殘、暴虐的人,恐怕將來任何擋在他面前的人都會遭到迫害。」
孟清寒:「這點也不用你說,我看得出來。」
徐天南搖搖頭,「你還是沒明白我想表達的意思。」
孟清寒蹙眉,有點不悅道:「那你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
沉默了片刻後,徐天南卻突然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簡短的囑咐。
「我是說……你要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