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好好告別

  蘇離忽然輕笑了一聲，從椅子上起來走到了我的面前站定，然後緩緩的蹲了下去。

  白光微微閃爍了幾分，蘇離變成了狐狸的模樣，只是這次的狐狸眉心卻有一個火紅的烙印。

  我不敢相信的將手放了上去：「這是……」

  「那年你還不是名震八方的月神，我也不是什麼狐帝。」蘇離嘆了一口氣：「那時我們一同被困，我修為不夠差點沒命，你救了我。」

  「以後你被天帝帶來的人給救走了，但是由於受了重傷沒了那段記憶。」

  

  蘇離聲音溫柔，只是我卻覺得心中難受，之前還是月神的時候，看到他我就覺得有一股子氣堵著，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原因。

  「這就是你要將我復活的原因嗎？」這雖然是一個疑問的句子，但是我心中已經早有了答案。

  「那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真相呢？」我有些奇怪。

  蘇離嘆了一口氣：「告訴你真相了，你豈不是所有事情都會想起來？」

  蘇離的這話沒什麼毛病，但語氣中卻滿是不情願，難道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對他有害的嘛？

  「你看看我們之間的關係，你看看你現在對我的態度。」蘇離苦笑了一聲：「在你還是孟雪紅的時候，你可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我實在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答案。不禁也苦笑了一聲：「但你騙我總歸是不對的。」

  「我追尋你這麼多年，千難萬難的不想讓你知道，這樣在我的努力中，或許還有愛上我的可能。」蘇離變回了人形，他的身體竟然開始變得虛幻了起來。

  我心頭咯噔了一下，連忙起身拉住了他的胳膊：「你這是怎麼了？！你……怎麼會這樣？」

  「萬物都是有定數的。」蘇離搖了搖頭，眼中滿是不舍：「我們緣分，這下是真的盡了。」

  這一刻，我的心中是真的慌了。過往的一幕幕在我的眼前划過，原來……我們之間也有過很多美好的瞬間的。

  「你別這樣……」蘇離見我眼眶微紅，用手敷上了我的眼睛。

  我能感受到他手掌中央的溫度，但正是這樣，我的心中更加的難過了。

  果然，只有到了失去的時候，才會明白自己真正的心。

  「我為了你毀了整個天界，本來就是要遭受天罰的。能夠和你有這幾世的糾纏，我也算是心滿意足了。」蘇離虛幻的更加厲害了。

  他的身上靈力變得異常微弱，而他的手已經拿了下來，放在了我肩膀的一側：「既然你已經復生了，那就好好活下來。有機會的話，將天界恢復吧。」

  蘇離的眼睛閉了上去，在他閉眼的瞬間，一陣微風吹過，而他就這樣消散在了世間。

  一滴眼淚從我臉頰低落在了地上，我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痛苦的狀態。

  「孟雪紅。」一個人聲從頭頂響起。

  我抬頭，眼前的人竟像是另一個我自己。我連忙抹了一把眼淚，詫異的看著她：「你……是？」

  「我是月神分割出來的部分，而你是留下的那部分。」「我」開口了：「月神將自己的感情全部留給了你。」

  「所以……是你將我的記憶給激活了。」我腦海精光一閃。

  「我」點了點頭：「當年蘇離和你要形神俱滅，是我立了這個封印才讓你倆都沒魂飛魄散。」

  我無力的扯動著自己的嘴角：「那我是不是還要好好謝謝你？你既然要救我們兩個，為什麼又要讓我想起來一切，將這給解開了呢？」

  「如果我說這是蘇離的意思，你相信麼？」　「我」的回答出乎了我的想像。

  我瞳孔微微放大：「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封印是共生咒，施法在兩個相愛但瀕死的人身上，一方遺忘一切，一方永遠記得。在生生世世的輪迴中，遺忘的那一方會愛上記得的那一方，但同時會因為各種原因愛而不得。」

  「蘇離不想在一次又一次的輪迴中看著你愛上他，又放棄他。」　「我」嘆了一口氣。

  現在我已經忘了哭泣了，兩行眼淚掛在腮邊：「所以…還是有辦法救蘇離的對吧？」

  「沒辦法。」

  她的回答讓我失望了，我心中剛剛萌生的小火苗熄滅的徹底。

  「但是，他的靈魂沒有消失，只是入了輪迴。」　「我」繼續說著：「如果你願意像蘇離一樣追隨一個什麼都不記得的靈魂。」

  我沉默了，到她離開之前，我都沒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我愛蘇離嗎？我這樣問著我自己。

  其實這個問題我並不能很好的回答，經歷了那麼多事情，看過了那麼多的記憶，我反而模糊我我自己的身份，和對事物的看法。

  蘇離走後的一天之內，這個被隔離出來的小空間便一點點的坍塌了，我安安靜靜的坐在這空間的中央，等著我的坍塌的到來。

  但我並沒有如願，最後一點空間坍塌，我被送了出來。我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空氣還是那樣污濁，環境還是有些差。但是周圍人來人往的聲音喚回了我的意識。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我暗暗攥緊了我的手，如果沒辦法做決定的話，那就把一切都交給天意。

  ……

  八十年後

  「孟雪紅……」榮悅躺在床上白髮蒼蒼，垂垂老矣。

  我連忙握住了她的手，將耳朵湊了過去。榮悅輕笑了一聲：「你還是和當年一樣，那麼年輕，一點都沒變。」

  「以後，你也要繼續年輕下去。還有，你一個人太孤單了，去找蘇離吧，你們不該是這個結局的。」

  榮悅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我的心頭卻涼了下來，她也要走了嗎？

  這麼多年，我見過了太多死亡，見識到了和我親近的人一個個離開，我記得每一次分別時的痛苦。

  我不明白，這到底是我的獎賞還是對我的懲罰。

  「叫李天進來吧，我和他夫妻八十年，得要好好告別的。」

  同樣白髮蒼蒼的李天從外面進來，我的心卻猛地跳了一下，我要去找蘇離，我要見他！

  ……

  「姐姐，你幹嘛這樣盯著我。」

  我還是找到他了，原來十多歲的蘇離是這個樣子。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以前是個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