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林笑笑吐了一肚子腥臭的海水，總算是恢復了些許意識。

  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已經被海浪衝到了岸邊。而那膽大包天摟著自己跳崖的臭小子就在不遠處。

  「喂，醒醒！」

  林笑笑拍了拍他的俊臉，少年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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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來，就算會水，也會被海浪拍暈。如果嗆了水沒有及時搶救……林笑笑心頭一沉，直接開始心肺復甦。

  吹氣一次，按壓十五下。

  吹氣，按壓，吹氣......

  突然，一股濕滑鑽入了她的嘴裡，林笑笑猛地瞪大雙眼，一巴掌拍到了少年的臉上！

  啪！

  少年紅著臉，將頭轉向一旁。

  「誰讓你伸舌的？」林笑笑氣不打一處來，這臭小子，居然在她心臟復甦的時候……

  「若能活著回去，本世......公子定當負責。」

  少年爬起，搖搖晃晃，林笑笑只能上前扶住他。

  「誰要你負責了？小破孩懂個啥？」

  林笑笑又忘了，自己現在，比小破孩還矮半頭。

  而且，十四五歲，只要不傻，該懂的都應該知道......

  「你叫什麼名字？林笑笑，重新認識一下。」

  「荀安，賊人定會來找，得快些離開。」

  「衣服濕了會感冒，還是先找個地方生火的好，喂喂！」

  還真是烏鴉嘴，天蒙蒙亮，走出十多里地，荀安就真的病倒了。

  林笑笑只能找些草藥救急，好在這是老本行，難不倒她。只是，聽著荀安胡言亂語，心裡難免沉重。

  甘國，歷史上有過這朝代？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

  心中的悲憤，擋不住饑渴難耐。

  荀安稍微好些，兩個小傢伙便相互扶持著，來到了一個小鎮外。

  「你休息一下，我去找點兒吃的。」

  在鎮外破廟安置好荀安，林笑笑咬牙往裡走去。

  身上除了衣物，沒有一點值錢東西，唯一的辦法，就是乞討。

  林笑笑從未想過，前世豐衣足食甚至被稱為特情處小神醫的她，會有乞討的一天……

  「去去去，哪來的小叫花子？」

  「喪門星，再敢堵著門，打斷你的狗腿！」

  「滾......」

  無數次伸手，得到的全是惡意，眼見快要天黑，林笑笑急的掉下淚來。

  荀安病還沒好，若是找不到吃的，肯定熬不過去。

  而且，擺攤的已經在收拾東西，街上行人漸少，這就意味著她能找到食物的機會，正在迅速消失。

  「這些，還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要吃你自己洗，臭死了都。」

  「那怎麼辦？總不能拿去餵狗吧？」

  爭吵聲引起林笑笑的注意，抬眼看去，原來是賣豬肉的一對夫婦。

  「算了，一會兒回去丟茅坑裡，反正不值幾個錢。」

  屠夫說著，將案上豬腸，一股腦扒拉到麻袋裡，也不管會不會弄髒東西。

  林笑笑見狀沖了上去：「大叔大嬸，這個，我幫你們丟好不好？」

  「哈，哪來的鬼丫頭？還幫我丟掉，你是想拿回去吃吧？」婦人居然很精明，一眼識穿這雕蟲小技。

  「嬸子英明。不瞞您說，我和哥哥路經此地，身上沒了盤纏，實在是餓壞了。一看您就是菩薩心腸，肯定不會吝嗇，是吧？」

  林笑笑感覺臉在發燙，但為了吃飽，也只能豁出去。

  「直說不就行了？還想在老娘面前耍心眼？拿走拿走。」

  婦人一臉得意，拆穿林笑笑，讓她有種莫名的滿足感。

  「謝謝嬸子，您真好，一定會得到福報的。」林笑笑好話不斷，提起麻袋，居然很是費力。

  「這小甜嘴兒！等等，嬸這兒還有半個饃，鹹菜也一併給你。」老闆娘眉開眼笑，更大方了。

  林笑笑忙再次道謝，受盡白眼，這會兒突然遇到好人，感動的鼻頭都有些發酸。

  只是，等她好不容易將東西帶回破廟，荀安卻不見了！

  「這混小子！好歹咱倆也是過命的交情，還說對我負責呢？這一醒來就自己跑了？」

  林笑笑氣的直跺腳，看著濃墨一樣的天色，心頭逐漸爬上了無助感。

  這是她穿越的第一天，人生地不熟的，唯一認識的一個小屁孩還跑路了……

  「老天爺，我的好菩薩，既然我命不該絕你讓我重生，能不能行行好，別這麼整我啊！」

  林笑笑忍不住對著佛祖雕像長嘯。

  「是林姐兒麼？」

  弱弱的呼聲傳來，林笑笑嚇得蹦了起來。

  淦！菩薩顯靈了？她連忙順著聲音去尋，看到了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

  「你就是林姐兒？太好了，我還以為是鬼......那什麼，娘讓我來找你的，咱們快回去吧。」

  林笑笑有些不明所以，「你娘？」

  「嗯，娘上山採藥，回來見荀安哥哥暈倒在路上，就背回家了。荀安哥哥剛醒，娘怕你擔心，讓我過來找姐姐的。」

  小男孩顯得很是高興，說起話滔滔不絕。

  「世上還是好人多。等等，我拿東西。」

  林笑笑一顆心落下，折回破廟，卻見一縷月光，照在了廟裡神像的臉上。

  原本殘破頹敗的神像，此時竟顯出幾分慈悲......

  「到了，前面就是。」小男孩蹦蹦跳跳，甩的燈籠左右搖擺。

  「慢點兒，別摔跤了君寶。」林笑笑一頭大汗，卻不肯將手中麻袋丟棄。

  一片善意，再沉，她都不會扔掉。

  還有一個原因，鹵腸真的好吃......

  君寶率先進門，向迎接的婦人邀功，隻字不提差點兒被嚇尿，林笑笑忙上前行禮。

  「謝謝姐姐，若是沒遇到您，我們兄妹就要夜宿破廟了。」

  林笑笑一開口，就讓婦人顯出驚愕之色。

  「你該叫我聲姨娘姑嬸吧？這是什麼？我來拿吧。」婦人接了麻袋：「還挺沉，先去吃飯，別的一會兒再說。」

  「您這麼年輕，叫別的不是老了？」林笑笑忙幫著將麻袋抬進廚房：「這是豬下水，一會兒我煮好，明天就有得吃了。」

  「豬下水？」婦人眼中憐憫之色更甚：「這些腌臢物如何下口，還是拿去扔了的好。」

  「別！」林笑笑忙制止：「姐姐不必髒手，一會兒我自己處理。這豬下水用滷料燉煮，可是難得的美味呢。」

  「這些？」婦人很是懷疑：「就是淨豬肉，也只有咱們窮苦人家買來解饞，豬下水......」

  後面的話，她沒再說，君寶流著口水吵著要吃。

  來的路上，林笑笑已經問過，婦人本名何玉蓮，夫家姓王，是個短命書生，留下孤兒寡母靠賣草藥過活。

  被君寶吵的沒轍，何玉蓮只能幫著清洗豬下水，林笑笑見狀，抬著碗在邊兒上指點。

  「再搓一遍，這次不用蔥葉了，用鹽。」

  「您這兒還有香茅？甘草有沒有？豆蔻茴香八角呢？」

  何玉蓮只能去找，好在她平日採藥，家裡不少東西，翻箱倒櫃湊了個七七八八。

  「沒有糖，這可怎麼上色？」

  雖然如此，林笑笑還是有些不滿意，要知道鹵腸想做的好，炒糖色尤為重要。

  「我有。」君寶一直跟著轉悠，聽到她的話，立即跑進自己房間，很快拿出一小罐蜂蜜來。

  何玉蓮還有些捨不得，兒子倒是大方......

  這些野蜂蜜，是她採藥的時候順道掏的，用來給孩子解饞。

  為了掏這一小罐，沒少被蟄！

  「齊了！」林笑笑不知道這些，高興的將蜂蜜全都下鍋，差點兒沒站到灶台上去。

  見她人小力弱，何玉蓮只能幫忙，等將下水炒制金黃，眼中期待之色漸濃！

  原本覺得豬下水就是再怎麼洗，也不會好吃到哪兒去，這會兒卻在偷偷的咽口水。

  「滷水倒進去，蓋起來煮兩個小時，呃，一個時辰！」

  林笑笑長長的伸個腰：「這把火就夠了，明天起來就能吃。」

  君寶小臉都垮了：「還要明天啊？娘，林姐兒，你們去睡吧，我看火。」

  「哈，你是想等煮熟了偷吃吧？」林笑笑沒想到，自己耍心眼將豬下水弄來，君寶居然想做黃雀。

  「林姐兒若是困了，就先到裡屋歇息吧，我還得分揀藥材，怠慢之處還請見諒。」何玉蓮說著，搬出一小筐新鮮遠志。

  「哈，娘肯定也想偷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君寶一臉得意，仿佛有了重大發現，氣的何玉蓮找雞毛撣子。

  見她們母慈子孝，林笑笑眼眶有些發紅，也許這輩子，她都無法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