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畢什邡重生-一

  死亡是一種什麼感覺。

  我經歷了兩次。

  第一次，可謂毫無感覺，忽然之間人便沒有了知覺，第二次，我早有了準備，感受著生命從自己身體沖被一絲絲抽了出去，身體也漸漸消散。

  這兩次的感覺，對我來說都不算難受。

  比起靠近死亡的無數次經歷，這兩次真正死亡的經歷，實在是算溫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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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盼過來生，可是來生誰能說得准呢。

  所以當我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回到年輕之時，驚訝幸慶之餘，第一個想到的人，還是那個女人。

  我重生了。

  難以想像，也不知道為什麼。

  可我確實是又重新活過來了，不管怎樣，就算是夢，但對我來說，足夠真實，就當是重新活過來了。

  回過神來，我看到了自己周圍的模樣，這不是我在皇城時候住的院子。

  再看看自己的手臂，上面還沒有很多傷口，用力握緊，能感覺到年輕身體的力量。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忽然想找個鏡子看一看。

  外面天已經黑了，屋子角落裡還有幾根蠟燭燃燒著。

  似乎是聽到了動靜，一個小廝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烏的聲音。

  我好久沒有聽到過了。

  在我剛出頭的時候，小烏便跟著我了，只是後來皇城幾番風雨，小烏被對家給殺了。

  現在再聽到這聲音，我也大概能知道現在的我是回到了多少歲數。

  小烏：「大人，是要起夜嗎。」

  我忍著內心的情緒，淡定的開口。

  「不用了。

  對了，明天是什麼日子來著。」

  小烏：「明天是初六。

  大人不是說樺陽城還挺有意思的，要到十五才回去嗎。」

  我的心裡一個激靈了。

  知道了，我知道這是什麼時候了。

  初六，樺陽城…

  現在我算是明白了，原來，正回到了這個時候。

  我讓小烏下去了，躺在床上，回憶了許多事情。

  真是沒想到，居然是這個時候，老天爺讓我回到這個時候，還真是剛剛好，是想著，讓我再來選擇一次嗎。

  再來一次，會怎樣做。

  一夜無眠，第二日早上，我讓小烏找來了鏡子，看著自己這年輕時候的一張臉。

  吃了個早飯，我也見到了這一次在樺陽城接待我的人。

  這個人對著我殷勤的笑著。

  「兄弟啊，這個白家的真的是不知好歹，這次你來了，可要好好的替我出這口惡氣。」

  跟從前一樣的話…

  我的心情一時頗為複雜。

  與這個人一起出去，騎著馬走在樺陽城的街道上，我看到了這個還不錯的城市。

  白家…

  應該往，這邊走。

  我和這人隨口說了一句，便騎著馬，朝著記憶之中的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街道開始變窄，我騎著馬，招來了很多眼神，也開始讓這裡開始變得擁擠。

  實在是有些招搖了。

  不過現在，我需要的不是那種招搖。

  我從馬上下來，將馬交給了小烏。

  小烏有些驚訝：「大人，怎麼了，要是嫌這裡騎的不爽快，就把這些人都趕回去，把街道給您空出來。」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

  小烏卻頓了頓。

  我知道，他是害怕我忽然發笑是又想殺人了。

  我擺擺手：「你把馬帶過去，我下來走走看看。」

  小烏雖然有些不明白，但還是聽話照做了。

  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繞過一個路口，走進一條巷子中，現在沒人認得我，我收起了身上的氣息，走在這裡，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

  走著走著，我在一個分岔口站住了。

  這裡…

  到底要往哪邊走呢。

  上輩子，我只是覺得一時興起就做了那些事情，後來再遇到那個女人，才開始回想起曾經的事情。

  但時隔多年，只記得大概，細節已經忘了不少。

  現在憑著記憶，我只知道應該是朝著這邊走，但是卻不知道，應該走哪個岔路口。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一個小男孩跑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把小木刀。

  看見這小男孩的模樣，我一下子想起來一個人。

  白榮鋒。

  這小子…小時候和長大，還挺像的。

  白榮鋒拿著小木刀，歡快的跑在前面，又忽然站在原地，回過頭看向後面，朝著後面冒出來的小人招手。

  「小糰子，君君，你們快點啊。」

  幾乎是一瞬間，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跳快了一下，忍不住屏住一瞬呼吸。

  一個頭上扎著兩個小辮，兩條小腿跑的飛快的人兒過來了。

  是她…

  但也不是後來的她。

  現在的她，一張粉粉嫩嫩還有些圓的臉蛋，五官還是那樣，還是那樣一雙眼睛，裡面不是清冷淡漠，只是單純孩子般的歡快。

  原來小時候的她…是這樣的啊。

  我的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感受，只是沒來由的，嘴角微微上揚了。

  這么小一團，看起來好像一顆軟糯的元宵，只是裡面肯定是芝麻餡的，兩個小辮子就是兩個小啾啾，看的我忍不住想去逗一逗。

  她跑著，手裡拿著一把小木劍，呵噠一聲，單腳跳到了白榮鋒的身邊，回過頭來，得意的揚起小下巴，看向後面緩緩過來的白榮央，笑著哼了一聲，奶氣難掩：「小哥哥最慢，連我都跑不過。」

  手裡拿著一根小木棍的白榮央，姍姍來遲。

  「累死我了，君君，你跑那麼快幹什麼。」

  白蕊君嘚瑟的擺頭，甩著自己頭上兩個小啾啾：「你還說我呢，跑這麼慢，丟人！」

  白榮央：「唉，你娘又生了小弟弟，我就不是咱們家跑的最慢那一個了。」

  這時候白榮鋒的目光被巷口的大樹吸引，豎叉上面一個鳥窩。

  白榮鋒：「看，那邊有鳥窩，等著，哥哥上去給你們掏鳥蛋。」

  白蕊君翻了個小白眼。

  「這個時候了哪裡還有鳥蛋，那鳥窩早就沒鳥了，裡面什麼都沒了。」

  瞧著她這小小白眼，我忍不住發笑。

  感情，她是從小就有翻白眼這個習慣啊。

  應該是聽到了我的笑聲，她看了過來。

  我的心情卻有些複雜，與她現在一雙單純乾淨的眼睛對視時，竟然覺得有些緊張。

  她還只是個小孩子而已…

  這下，三個小人兒都看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