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你就不要想起我
2024-05-30 09:46:20
作者: 白鷺未雙
趙清懷勃然大怒:「你說什麼?」
「我沒有害過你師兄,他上一世自己與常碩同歸於盡,怪不到我頭上。你是覺得自己太無能,什麼也做不了,所以遷怒於我,把過錯都推給我,這樣你就有了憎恨的目標。」
樓似玉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你覺得每一個妖怪都罪該萬死,所以當發現自己最仰慕的師兄跟個妖怪混在一起的時候,你接受不了,手段百出地想把我趕走。」
「可惜,你沒能得逞,你恨你師兄,更恨我。然而,與常碩那一戰里,你師兄拼著自己重傷也救了你。你恨不了他了,你覺得愧疚,所以轉頭來加倍恨我,覺得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師兄沒有錯。」
「當你無論如何也想奉一個人為絕對正確的時候,你的心魔就滋生了。」
趙清懷臉上青了又白,最後漲紅:「你在瞎說什麼,你一個妖怪,跟我說心魔……」
「一個上清司的人,能主動讓孽鏡怨氣蒙蔽自己,你比妖怪可厲害多了。」樓似玉輕笑,「裴獻賦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多虧有你。」
「閉嘴!」趙清懷拳頭緊得發抖,「你給我閉嘴!」
羅永笙連忙上去扶住他:「師兄你冷靜些,這妖怪在故意氣你,你總不能上她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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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似玉沒這個閒心來氣他,她說的是實話。正因為是實話,趙清懷才更氣了,臉上皺紋都深了幾分,左右看看沒什麼東西,乾脆掏出一張符,刷地甩去她眉心。
黃色的符紙一碰著她就消失不見了,樓似玉皺眉,以為會疼,但等了好一會兒,身體沒什麼反應。
「什麼東西?」她挑眉。
趙清懷看起來消了些氣,冷哼道:「你不是對他一往情深?倒是想想他現在在做什麼。」
宋立言?
腦海里剛浮現出這個名字,身上突然就皮開肉綻,血水噗地飛濺出去,肩頭、小腹、手臂上的舊傷瞬間裂開。
樓似玉白了臉。
「好得很,你多想想他。」趙清懷拍了拍手,「多想想。」
羅永笙看明白了,忍不住皺眉:「立言傷了她這麼多地方,怎的還沒殺了她?」
「沒殺她,留著現在讓她慢慢死在自己的妄想里,不是更痛快?」趙清懷冷笑,「這符一般是在對戰里用的,只要傷了對手一刀,憑這符也能讓對手死於這無法癒合的一刀上。到這兒倒是輕鬆,哪怕立言不在,她也活不了。」
真卑鄙啊。樓似玉鄙夷地看著他,努力想把宋立言從自己腦海里抹掉,可越刻意迴避,想的卻是越多。
身邊漸漸成了血泊,她有些頭暈,又很不甘心。滅靈鼎都沒吞了她,她怎麼能死在想他上頭呢?
可是,身上好疼啊,越疼就越想他,想化成原形躲他懷裡去,哪怕是死,也得在他懷裡冷掉,才算有始有終。
陰雲不散,被山腳下的寒風一吹,竟是開始飄碎雪了。天地間看不見什麼白色,只是有東西落在手上,晶瑩剔透的一小點,慢慢地才化成水。
羅永笙裹著衣袍看了看,道:「拖進營帳里吧,這不知要折騰到什麼時候,咱們總不能一直在這站著。」
趙清懷已經冷靜了,他漠然地看著血泊里那一動不動的人,揮手示意羅安河。
羅安河拿了浮屠困,將她收進去,興奮地捏著袖子擦了擦:「這妖怪囂張得很,如今可算是被收拾了。」
「給我。」趙清懷伸手。
羅安河一笑,又捏著袖子擦了擦,然後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
浮屠困里也濺了血,她縮成小小的一團,連呼吸的起伏都看不見了。
趙清懷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冷笑一聲,將它收進了自己的衣袖。
「你送回來的信里,說她身上有妖王內丹的事,是誰告訴你的?」他往營帳里走,突然想起來,又回頭問了一句。
羅安河抹了一把絡腮鬍子,笑道:「還能是誰,裴前輩唄,我去山上的時候遇見他了,他透露的消息。」
「裴前輩?」羅永笙一臉茫然,「咱們司里什麼時候有個姓裴的前輩?」
羅安河沒解釋,猶自嘿嘿嘿地笑著。
趙清懷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臉色突然變了,揮手甩出一個白色降妖陣,陣法以八卦之形散開朝他撲過去,凌厲得很。
然而,白光穿過羅安河的身子,沒捆住他,倒是落去了後頭的地上炸開一片灰。旁邊的弟子紛紛躲避,羅永笙一把拉住他:「師兄,你幹什麼?」
趙清懷氣得甩袖:「他不是羅安河。」
羅永笙愕然,扭過頭去看,就見面前這笑著的人慢慢變得透明,越來越淡,最後化成了一縷風,消散於無形。
趙清懷拿出了袖子裡的滅靈鼎,先前裡頭還裝著人形模樣的東西,現在再看,只有一灘血和一顆石子。
完了。
趙清懷往後跌了兩步,面如死灰。
「師兄!」羅永笙扶住他,一邊讓人去追一邊問,「那是誰?怎麼來無影去無蹤的?」
「裴……」一口氣回不上來,趙清懷噎了許久才低喝:「裴獻賦——」
滿是憤恨的聲音從山腳上飄過來,就只剩些隱隱的尾聲,掠過那人雪白的衣角,像天上的碎雪一樣化開不見了。裴獻賦低頭看了看,嘲弄一笑,繼續抱著懷裡的人往山上走。
藕色的衣裙已經變成了一片血紅,臉上倒是一片慘白,樓似玉雙手放在自己懷裡,懨懨地看著他的下巴:「你手段怎麼這麼多?」
「不多些,哪能讓你回到我身邊?」他輕笑,聲音裡帶著誘惑。
樓似玉不太領情,翻了個白眼:「與其說是想要我,不如說想要我的內丹,裴獻賦,我現在反正不能還手,你省省這些話,別來噁心我成不成?」
「哎,你還是這麼不待見我。」低頭看她,他很是委屈,「你身上這麼多傷,沒一處是我傷的,怎麼就不念我的好,偏生念他?」
他想了想,恍然一笑:「要不我也給你加些傷,比他的深些,興許你就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