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2024-05-30 09:45:58 作者: 白鷺未雙

  雞翅覺得這事說出來很沒面子,可他又不愛撒謊,沉著臉悶了好一會兒,還是嘟囔道:「昨天晚上碰見他了,他與我動手,幾個回合之後……我傷就好了。」

  

  你說怎麼會有宋立言這麼不要臉的人那?一句話不說上來就出手,他以為這人是來奪內丹的,不曾想卻是用炁化解了他的內傷。他當時氣得臉都紅了,捏著拳頭吼:「誰稀罕你療傷!」

  宋立言施施然收攏衣袖,手裡赫然捏了樓姐姐給他擦血的半截衣袖,漠然地看著他道:「她的東西,你最好還是別拿,不管是這個,還是身上的傷。」

  雞翅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但聽得出來他的敵意,齜牙咧嘴地就撲上去想把東西搶回來。可宋立言與他再戰都不願,轉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不知是不是幻覺,雞翅覺得這個人比最初遇見的時候強大了不少,如果最初的時候他都沒法與他抗衡,那現在他就更不是他的對手了。

  樓似玉打量著雞翅,見他整個人……不,整隻妖都沮喪了,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傷好了是好事啊,怎的還不高興了?眼下大戰在即,你能恢復些妖力,也能多些保命的機會。」

  說到保命,雞翅抬眼看她,猶豫地道:「方才族中長老同我說,岐斗山主峰頂上封印著妖王尤蚩,只要五族妖王齊聚,妖王就會重回人間——也就是說,之前那一場仗咱們是可以不打的,裴獻賦想要內丹,也不一定非是離體的內丹。」

  只要他肯點頭,裴獻賦不但不會殺他,還會將他供起來,完全不用擔心保命的問題。

  樓似玉臉色一變,放在他肩上的手一沉,雞翅驟然感覺到壓力,雖然也就一瞬,可他立馬明白了樓姐姐的意思,急聲道:「我沒有答應他,只是族中長老勸我如此,好保全族人和自己的性命。」

  他說得沒錯,只要持有內丹的人點頭,一場大戰就能直接化於無形,但接踵而至的就是妖王破封而出,天下蒼生不寧,戰火還是會捲起來,只不過那時候妖族就能占了上風。

  深吸一口氣,樓似玉問他:「你喜歡人間嗎?」

  雞翅想了想,咽了口唾沫:「喜歡。」尤其是醉酒雞,他特別喜歡。

  「既然喜歡,就千萬別答應他們。」樓似玉正色道,「尤蚩是沒有憐憫之心的大妖怪,他被封印這麼多年,一旦出來,必定毀天滅地,屆時人間不復,妖界也未必能寧。」

  雞翅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聽姐姐的。」

  樓似玉心情複雜,她知道雞翅願意相信她,可這麼輕飄飄的兩句話,在生死關頭未必能有什麼用。

  「主子!」遙遠的魂音突然傳來,若不是她正凝神思忖,這細微的聲音怕是要聽不見。樓似玉連忙應她,將雞翅往旁邊跟過來的白仙長老的方向一推,飛快地尋著林梨花的方向跑。

  「你在何處?」

  「西北外半里的河邊,有……有一棵榕樹。」

  樓似玉想了想,化出金瞳一路飛奔,遠遠看見她說的榕樹,撲過去就將半個身子快被沖走的梨花給拉了上來。

  林梨花看起來虛弱得很,一直繃著的一口氣在看見她的一瞬間鬆了,整個人化回原形,濕淋淋地蹭在她的腿側。

  「怎麼回事?」樓似玉探了探她的脈搏,「跟人打架了?」

  眼神躲閃地垂著耳朵,林梨花結結巴巴地道:「遇見些上清司的人,不好對付。」

  上清司?樓似玉不解:「我不是讓你回狐族了嗎?」

  支支吾吾半晌,瞧著自家主子的眼神越來越凌厲,梨花頂不住了,紅著眼嗚咽出聲:「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有人跟著我,我按照您的吩咐回胡府去,誰知那麼多上清司的人在後頭尾隨,一把火就燒了半個胡府,族裡的人氣壞了,同他們打成一片,可您也知道,咱們族裡一直群龍無首,打的時間長了,難免吃虧。」

  樓似玉額角一跳,捏著她的手加了力道:「上清司的人不是都在這山腳下麼,如何會去胡府?」

  「我也不清楚,看著面生。」梨花說著,四條腿又抖了起來。

  情況不太妙,樓似玉也滿懷擔憂,但看她這模樣,她還是伸手扶了她一把,嗔怪道:「好歹也跟了我這麼多年,什麼世面沒見過,至於被上清司的人嚇成這般?」

  林梨花咽了口唾沫,使勁搖頭:「我不是害怕上清司,我是害怕……」

  她話沒說完,樓似玉就察覺到了後頭一股勁風直衝而來。抱起小狐狸往旁邊一滾,她飛快轉身化出一柄魚叉,裹了金光就朝來人刺去。尖銳的碰撞聲響徹一方,來人冷哼一聲後退幾步,花白的頭髮襯著一雙紅色的眼,甚是惱恨地看向她。

  捏著魚叉的手一抖,樓似玉收回了架勢,沒好氣地撇撇嘴,揮手將魚叉擊散,抬頭看了看天:「我瞧著這雨下的也不是紅色的,怎麼就把您老人家給招來了?」

  紅瞳狐妖吳來酒,狐族長老,活的歲數比樓似玉還大,妖力也不淺,就是人毒舌刻薄了些,要不是族裡其他人攔著,這人早幾百年就得把她拍死在胡府大門的牌匾上。

  他一生都在為狐族操心,操心太過的下場就是明明是只黑狐,頭上的白髮卻是一年比一年多,於是他在操心該怎麼弄死樓似玉的同時,還得操心怎麼把白毛染成黑的,墨汁樹油什麼都試過,目前看起來還是不太如人意。

  於是樓似玉好心地提醒他:「浮玉縣裡新來了個點妝師父,就在千秋樓,興許能將您這毛色給拾掇順嘍,您要不去試試?」

  一道光從她耳側飛過,猛地打在後頭的榕樹上,兩人才能合抱的大樹,咔擦一聲就被斬成了兩斷,巨大的樹冠砸落在地,揚起漫天的雨水,灑了樓似玉滿身。

  吳來酒冷聲道:「蜜蜂被捅了窩還知道扎人,老狐王是生了個什麼東西,惹來禍水還沒臉沒皮在此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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