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讓你當年嘴欠
2024-05-30 09:45:56
作者: 白鷺未雙
雨還在落,樹洞裡已經生起了火,樓似玉不知從哪兒尋來一堆干樹葉,鋪了個老大的窩,然後脫了外裳墊去上頭,再將他給扶過去坐下。
宋立言依舊捂著腦袋,滿臉痛苦。
「實在難受不如早些休息?」樓似玉道,「我就在洞口給你守著。」
這算什麼?宋立言覺得好笑:「你一個女兒家,替我守著讓我休息?」
樓似玉怔愣了一瞬,然後甚是唏噓地道:「大人竟把奴家當女兒家看了?」
在他的某一世里,兩人也曾同屋共度一夜,雖然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床下,但她也纏著他要負責,要明媒正娶。可惜當時他知道了她是狐妖,冷著臉道:「妖怪哪有男女之分,只有公母之別,你總不能只是化了人形,就硬把自己往凡人的規矩里套。」
那一世的宋承林嘴上尤其不饒人,說話只顧自己痛快,也不管人家聽了心裡是什麼滋味兒。
宋立言想起這茬,臉色有點難看,他努力想回憶當時樓似玉的表情,可想半天才發現自己當時是沒看她的,她站在他身後,半晌沒說話便走了。
低咒一聲,他道:「你是女兒家。」
樓似玉眨眨眼,就地變成了一隻狐狸,然後去門口蹲著,還甚是得意地回頭道:「這樣就不算了吧?」
「……」
宋立言氣了個半死。
他氣自個兒當年口不擇言,更氣這人怎麼不該機靈的時候腦子轉得飛快。回想這麼多年,他做的傷人事兒當真是不少,這人竟也沒怨,也沒有要與他算帳的意思,看他的眼神依舊炙熱。
這比讓他吃蔥花還難受。
深吸一口氣起身,他走到洞口,化出雪白的法陣將這口子封得嚴嚴實實,然後抱起那蠢狐狸,將自己外袍褪了,與它一起躺去窩裡,就著袍子蓋好。
狐狸耳朵從袍子的邊緣伸出來,接著就是一雙茫然的眼,樓似玉看了看宋立言緊閉的眼眸,心想這是宋立言這一世的性子占上風了?甚至把宋承林的矜持和冷漠都壓下去了,整個人身上都散發出一股香甜的味道。
她喜歡這味道。
饒是顧慮良多,可現在他都閉眼了,她也就當他睡著了,大著膽子將爪子放在他心口,感受著他胸腔里的震動,然後舒服地蹭著他的下巴眯起眼,耳朵服帖地往後垂。
一定能做個好夢的呀。
身上的狐狸越來越沉,呼吸也越來越均勻,宋立言睜開眼,眼裡還有淡淡的怒意沒消,他瞪她一眼,然後伸手將衣袍掖去她的長嘴下頭,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邊漸漸入睡,營地里卻是燈火通明。
羅安河坐在趙清懷面前,兩個人臉色都不好看,桌上的燈里爆開一個燭花,羅安河到底還是忍不住先開口:「他厲害我知道,師尊選他當嫡系弟子的原因我之前不知道,現在也算了解一二,但眼下他執意與那狐妖為伍,甚至還幫白仙家的小妖王……這要怎麼收場?」
邪祟出世,裴獻賦集齊了三顆內丹,白仙家的小妖王他們現在動不了,那能毀的內丹不就只有狐族的那顆了?
趙清懷把玩著自個兒的白鬍鬚,打了幾個小辮兒又解開,實在覺得煩了,才開口道:「我前幾日就已經傳信給你師父,他們已經帶人在來的路上了,你只消將這邊拖著,剩下的你師父會想法子。」
他師父也要來了?羅安河稍稍一喜,接著眉頭皺得更緊:「那豈不是……有更大的仗要打。」
最近幾次大戰,雖是剿滅了不少妖怪,可他們這邊的人死傷也極其慘重,趙清懷從京都帶來的人已經折損了大半,附近趕來支援的師兄弟也沒幾個完好的。
「自古戰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趙清懷拿剪子剪了燭花,看著燈重新亮起來,嘆息道,「能不打就不打吧。」
樓似玉是狐妖,若動狐族的內丹,她必定也會跳出來,如此一來她未必能顧上白仙家的小妖王,狐族內丹和白仙的內丹,他們總能拿到一個。只要拿到一個毀了,這局面就能破。
淅瀝瀝的雨打在樹林裡,聲音尤其大,直到早上也沒停歇。
樓似玉打了個激靈,耳朵一顫就從夢裡醒來,抬起腦袋左右看看,確定沒什麼危險,才又繼續將腦袋放回宋立言的心口。狐眸眼瞧著又要閉上了,她突然想起個事,蹭地一下就跳了起來。
那麼大一隻狐狸,完全不講道理地在人身上跳,就算睡得再死,也得被她給壓醒了。宋立言悶哼一聲睜開眼,微惱地看著她。
「抱歉。」樓似玉連滾帶爬地跳去地上,化出人形皺眉道,「我突然想起來,雞翅還在那邊呢,我跑了,他怎麼辦?他還受著傷……」
一大早就聽見這話,讓人想沒起床氣都難,宋立言坐起身來,面沉如水:「他那點傷,沒什麼大礙。」
「大人您是不知道,他當時都把護甲扯了一半給我,我受的傷全讓他承了,哪兒能沒大礙?」樓似玉原地打轉,著急地道,「天亮了,奴家先回去看看。」
「你……」他話沒說完,面前的人就已經沒了影子。
宋立言閉眼,額角青筋跳了跳。
樓似玉跑得飛快,一路跑回他們昨晚落腳的地方,腦海里已經浮現出一片殺戮的場景,她連連自責,暗道美色誤人,哪能把個受傷的孩子棄之不顧呢?
然而,等她跑到地方的時候,雞翅剛睡醒,正拿著一片碩大的葉子在河邊裝水。
「樓姐姐?」一看見她,他三步並兩步地過來,見她無礙才長出一口氣,道,「我還以為你被抓走了,怎麼也沒個消息。」
心虛地笑了笑,樓似玉道:「我去處理了些事,你怎麼自己來打水了?傷還沒好呢。」
神色古怪了一瞬,雞翅抿唇:「我的傷好了。」
「嗯?」樓似玉探了探他的脈搏,發現當真沒什麼異常,甚是奇怪,「你傷得不輕,怎麼說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