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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沒出息的狐狸

2024-05-30 09:43:37 作者: 白鷺未雙

  沒見過的扮相,沒聽過的聲音,要不是方才看見他在岸邊,樓似玉也會認不出來這是誰。忍住一拳揮過去的衝動,她小聲問:「你玩什麼把戲?」

  「好心好意來幫你,你怎麼又不領情?」裴獻賦唏噓,努嘴指了指右邊的小路。

  十幾個人已經騎馬趕了過來,最前頭的那個身上炁極厚,一看就不好對付。馬蹄揚起的灰塵都近在咫尺,樓似玉也沒敢回頭看宋立言,一咬牙,借著裴獻賦的掩護就平靜地往前走。

  宋立言站在船頭看著,臉上沒什麼表情。他不認得那男人是誰,也不知道樓似玉為什麼要跟人走,內丹到手,這些本也不是他該關心之事。

  「吁——」馬蹄在他面前高高揚起,馬背上的人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問,「那是誰?」

  「不認識。」

  「不認識怎麼會是這種眼神?」來人下馬來,拍了拍他的肩,「要是有深仇大恨不方便動手,那師兄幫你一把?」

  宋立言收回目光,心平氣和地問:「閣下是?」

  「瞧我這記性,我小時候抱過你,但你可不一定會記得我,我是你安河師兄。」羅安河留著一把青茬鬍鬚,看起來豪爽,但再怎麼藏眼裡都有兩分凌厲,「去了衙門沒看見你,聽人說你往這邊來了,我便追來看看。」

  州上說要來人,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這人的修為遠比柳氏那兩位看起來高得多,但穿著打扮又不像州府,宋立言思量片刻,朝他拱手:「有失遠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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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師兄知道你最近事兒多,忙,也沒打算怪你。」羅安河哈哈笑著,話鋒一轉,臉卻又沉了下去,「但這回事出得大,不止咱們州上,就是同朝廷那邊也是沒法交代。司里傳來話,讓你我想法子補救。我想了半晌,除了將要尋的寶貝交上去之外,沒別的補救法子。」

  「這麼著急來這裡,也就是想問一句,那奪了寶貝的人藏哪兒了?」

  宋立言安靜地聽完,仔細打量了他。這人身上的炁分外明顯,的確是出自上清司,但眉目間雜念太多,不像潛心修道之人,拍他那一掌也隱隱帶了試探。

  收斂目光,他道:「冒犯見恕,敢問師兄可帶了印鑑和文書?」

  羅安河意外地看他一眼,微怒又好笑地從懷裡掏出一包東西遞給他:「都帶了。」

  宋立言伸手去接,但這回對面這人就沒那麼客氣了,一道炁透過包袱砸過來,重若千鈞。他眼神微動,化炁去抵,溫和的炁承著這股蠻力,沒有攻擊之意,卻也半步不讓。

  後頭一群隨從不明所以地看著,只覺得納悶。遞個包袱而已,兩個人怎麼就僵住了?羅大人將包袱往下壓,宋大人再將包袱往上抬,一來二去的,四周都起風了。

  「好小子,有點本事。」幾輪來回,羅安河的臉色反而好看了點,「比我想像中要厲害。」

  「過獎。」趁他這泄了口氣的功夫,宋立言占了上風就將他的手給震開了。

  羅安河後退半步,氣得爆了粗口,指著他罵:「這趁人之危的本事倒也厲害,都跟你師父學的!」

  「與人對陣,分神則輸,焉能怪人?」

  宋立言打開包袱將裡頭的文書和印鑑一一看過,心頭微跳。這就是荒州另一個通判?可同為通判,柳粟修為不及他十一,這個羅安河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四十多歲的年紀,炁卻比京都那些半百的師兄都要厚。

  「年紀不大,教訓起人來倒是一套一套的!」羅安河很暴躁。

  他心氣向來高,當年入上清司就想拜掌司做嫡系弟子,結果那老頭子死活不收他,還說要等命定的弟子。他以為能收個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不曾想二十年後老頭子抱回來個奶娃娃,還叼著奶嘴兒呢就給穿上了嫡系弟子的袍子,恭恭敬敬拜了師門。

  這擱誰誰咽得下氣?羅安河差點就把那奶娃兒摔了,但可惜趙清懷眼疾手快,飛快地接住了不說,還因此動用官權貶他做荒州了通判。

  有這前因在,羅安河怎麼都不可能看宋立言順眼。

  「走,跟我回衙門。」他怒氣橫生地拂袖,「你沒護好浮玉縣百姓,這官職就先罷了,跟在我後頭辦事,若是寶物找不回來,你便等著回京去請罪吧。」

  宋立言可不知他在心裡想什麼,只覺得這位師兄可真是暴躁易怒,變臉比變天還快。疑惑地看著他的背影,他猶豫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躲在遠處的樓似玉不爽地眯眼:「那什麼玩意兒?」

  裴獻賦失笑搖頭:「人家不是玩意兒,是上清司弟子,羅永笙那一脈的,有點底子。」

  「有底子就欺負人啊?」氣憤地捋了捋袖口,她出了樹叢就想跟上去。

  「哎,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裴獻賦拽住她的腰帶,沒好氣地道,「拋開他本身修為不談,他手下上清司的人眾多,放個信號能有上百號人來支援,到時候打起來,宋立言還會幫他捅你一刀你信不信?」

  悶哼一聲捂住心口,樓似玉狠狠扯回腰帶,顫顫巍巍地伸出指尖指著他的鼻子:「你能不能給我閉嘴?」

  「不能,閉了你就要受傷,你受傷,我就會心疼。」裴獻賦粲然一笑,「與其讓我心疼,不如還是你自己疼吧。」

  什麼道理?樓似玉覺得他簡直有病,嘴上說著情情愛愛的討巧話,可那雙眼裡卻是半點溫情也沒有,像戲謔人間的殺手,恭敬地朝你屈膝,也有可能下一瞬就用長劍割開你的咽喉,再滿意地舔一舔指尖沾上的血,拿人頭回去交差。

  「內丹已經不在我身上了,你還跟著我幹什麼?」她不悅。

  裴獻賦分外傷心地道:「難道小娘子覺得自個兒還不如內丹麼?」

  「在您這兒,的確是不如。」她應付地笑了笑,跨步走出去,「都是幾千年的老妖怪,您跟我有什麼好裝的?」

  饒有興味地跟在她身側,裴獻賦道:「先前的確是對小娘子存了些惡意,可如今在下是當真覺得小娘子有趣,交個朋友如何?」

  大灰狼朝她伸出了爪子,並著藏在嘴皮下頭那尚未露出來的獠牙。

  樓似玉冷笑:「與你做朋友,有什麼好處?」

  「這個好處可就多了。」裴獻賦掰著指頭給她數,「可以隨時收到在下所贈之禮,可以隨時知道上清司的動向,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他一頓,臉上露出幾分揶揄:「在下可以教小娘子怎麼搞定男人,就不必一千年了才偷來個吻。」

  臉「騰」地一紅,樓似玉毫不客氣地朝他亮出了狐爪,憤怒順著爪尖兒直往外冒:「你瞎說什麼!」

  惋惜地摸了摸她長長的指甲,裴獻賦搖頭:「世人都說狐族善媚,輕易就能勾走人心。誰曾想竟出了個痴情的小狐狸,不但一千年前沒得人愛戀,還在這生生世世的輪迴里都沒能與人修成正果,叫那死去的狐王知道,怕是都要氣活了。」

  指甲暴漲三寸,樓似玉「刷」地朝他抓過去,見他敏捷躲開,接連就甩去三道紅光。

  「哎,我不說了,你消消氣。」裴獻賦一邊躲一邊看紅光落處炸開的樹木,吸著涼氣道,「同你玩笑,你怎麼還當真了?」

  「喂,還來?」

  樓似玉像撒氣似的甩出去七八道紅光,開始喘氣了才收手,眼神恐怖地瞪他一眼,一句話沒說,憤然離開。

  裴獻賦目瞪口呆地望著她的背影,倚在旁邊倖免的樹幹上,輕輕將自己袍子上蹭到的枯葉給拂了,低聲驚嘆:「小狐狸炸毛了耶……」

  怔愣之後,心情就格外地愉悅起來。他起身,再看一眼樓似玉離去的方向,慢悠悠地調轉頭,踩上宋立言和羅安河離開的方向。

  羅安河一到縣衙,就將里里外外嫌棄了個遍,打發人去添置擺件,又讓人準備晚膳,折騰了好一通才坐在主位上朝宋立言道:「我聽人說了,這浮玉縣妖怪多,而師弟還有傷在身,為此我特意找來了一位前輩助你。」

  「不必。」宋立言道,「我身上的傷沒什麼大礙。」

  「那心裡的呢?」羅安河意味深長地道,「聽說你動了凡心,還放走了好幾隻妖怪——這樣的罪行若交到京都,那可是要受鞭笞之刑的。」

  微微皺眉,宋立言掃了一眼旁邊的葉見山。

  「師弟,羅師兄這也是為你好,況且,你先看看來的是誰吧?」葉見山有些心虛,輕紗斗笠都不自在地晃動起來。

  門外傳來腳步聲,宋立言將目光從他身上收回來,轉投過去。

  已經是涼意沁人的秋天,來人竟還捏著一把摺扇,施施然跨進門來,身上還有些沒散的草木香。他生得好看,眉宇間卻沒半分正經,像誰家出來遛鳥的公子哥,逮著誰都能天南地北地吹上幾個時辰。

  「又見面了。」裴獻賦笑著道,「上回匆匆一別,諸多話未曾與大人解釋透徹。如今再見,還請大人再給個機會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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