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京都秘事
2024-05-30 09:40:28
作者: 陳光曦微
京都皇城,無根殿
無根殿地宮之中一間大房間中,年輕帝啟與簡童正對坐在桌前,旁邊有兩盞油燈,二人正借著燈光對弈,只是這棋上寫著一些奇怪的字,比如「王」、「侯」、「絕」等,看不出是什麼棋來。
房間的門被打開,呂老太監躬身進來,幾步來到年輕帝啟身邊,躬身就要下跪,雙膝剛剛彎曲,只覺得雙膝下面似乎有人托著一般,卻是跪不下去。
「你這老奴,既然你家主子不喜你這般,你還偏要跪怎地?」簡童笑道,拂袖亂了棋盤,伸手一招,遠處放在牆邊的椅子被他招來停在呂老太監身後。
「你也坐,都說了你我關係不需這等事,你卻是不聽。」年輕帝啟也是笑,轉身對著呂老太監,「坐吧,這是命令。」
「是。」呂老太監聽得年輕帝啟說出命令二字,只得坐下,也是只搭上半邊屁股,不敢坐好。
這些自然逃不過簡童的眼,見呂老太監如此,也是感慨道:「你真是好福氣,這老奴如此,的確省了你不少心。」
年輕帝啟不可置否點點頭,「我幼時不受先皇待見,這身邊的太監侍女是換了一茬又一茬,那時候我幾歲來著?」
「回陛下,可是與老奴說話那年?那年陛下八歲。」呂老太監也想起了當年的往事,嘴角不禁上揚,露出一絲難看的笑意,原本皺巴巴的臉變得更難看了。
「對,是八九歲來著,那時候我還對你說呢,要不你也換個主子吧,我不受寵,連累你也跟著受白眼。」年輕帝啟雙眼渙散,陷入了回憶之中,「那時候啊,我那院子,也就跟這房間差不多大小,身邊最後也就只有呂老一直都在,也是可憐得緊了。」
「你那些兄弟當年做夢都想不到後來會是你坐上龍椅。」簡童輕聲說道,「命運一途,還真是難以琢磨。」
年輕帝啟掃了眼簡童,抄起桌上的酒罈子就灌下一大口酒,打著酒嗝說道:「我如何坐上龍椅,旁人不知,呂老你知道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呂老太監下意識地抬起頭望了眼頭頂,「老奴不敢說。」
年輕帝啟又喝下一大口酒,隨手把酒罈子遞給了呂老太監,「來一口,咱們倆也好久沒喝過酒了。」呂老太監連忙接過酒罈子,懸空對著嘴巴倒了小小一口,一點不敢用嘴直接喝。
「有甚不敢,還不就是上面的人安排的?」年輕帝啟眼神之中透著涼意,「奪帝位之時我就有想過,那時候與幾個兄弟接觸,我就知道我與他們是不同的,那時候我就想啊,為什麼我會不同呢?無他,只有我是唯一那個不受父皇喜歡的,只有我的母親是個連名字都沒有的侍女,只有我一個人吃了那麼多苦,一直都過著普通人的日子,只有我。那麼我就奇怪了,為什麼會是我最後成了這上央天子呢?我沒有侍從,沒有軍權,沒有大臣為我說話,更沒有武道高手威懾,為何最後是我呢?」
「陛下,您醉了,這等話不能說了。」呂老太監急急忙忙打斷了年輕帝啟的話,生怕他繼續說下去,「這些話老奴都懂,還請陛下都放在心裡,以後若非事成,萬不可說出口啊!」
年輕帝啟眼中的冷意消散,重新望向呂老太監,面露歉意:「今日卻是我心境不穩了,放心,這等關係你我性命的事情,我會注意的。外面有什麼消息了嗎?」
「陛下聖明,西海有了消息。」呂老太監掃了眼簡童,回頭見年輕帝啟微微點頭,這才說道:「逍遙派遺址之中的真武學被回收了,老奴遣了八王去的,最後的確是確認回收這才回來復命的,八王行事隱秘無人發現。另外,天地會的那幾個絕頂高手也去了,只是白忙一趟,就只有一點我們放過去的不老泉,倒是無關痛癢,只是這一次,餘姚與練霓裳交手了,她們兩個,比情報之中還要強。」
「哦?」年輕帝啟挑起眉望向簡童,「老不死,看來你估計錯了呢?」
「練霓裳有一招釋放氣勁的功夫,能夠瞬間引動旁人氣血,連餘姚的紅蓮法體都能破開,更能以其他人氣血施展一招巨大人像,連餘姚都很難接下,根據狐營分析推斷,此招還有提升空間,若是以絕頂高手氣血施展,說不得能給看門兒那位都找些麻煩。另外,餘姚除了紅蓮法體和煉欲掌,還能在頭頂眉心出現金紅色蓮花印記,在這印記之下施展一招能夠憑空消耗人功力的招式,防不勝防,而且還有一殺招,施展殺招全身上下被血焰覆蓋,速度極快,怕是看門那位都防不住,只是這一招對她的消耗也很大,狐營推測並不能作為常規戰力使用。這兩個人的實力,和情報之中完全對不上。」
「老不死,怎麼不見你也有這等底牌呢?」年輕帝啟橫了眼簡童,嘲笑道,簡童毫不在意地說道:「我本就不以功力聞名,能夠有今日的功力也是因緣際會,自然與她們不同,更何況我早就感覺,那餘姚說不得也是……」
簡童欲言又止,雖然話說了半截就戛然而止,但是年輕帝啟與呂老太監都明白簡童未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年輕帝啟連忙追問道:「當真?」
「自然,」簡童慎重地點了點頭,「她與我成名差不多時間,但是她功力提升的有些奇怪,我也是這等境界的人,但是我感覺她有時候功力比我還強,有時候又會變得比我還弱,我雖然不善搏殺,但是我的眼睛,我的腦子還算不錯,她絕對深藏一個巨大的秘密,至於說是不是……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
「該死,到底還有多少是我們不知道的?真他娘的……」年輕帝啟破口大罵,只是話仍舊不敢說完,也不知道到底在怕些什麼。
「陛下,覆海王也帶人去了西海,去之前還給京都來了消息,叫我們派人去西海,只是他半路被老奴安排的鼠營阻撓,又回去封地了。」呂老太監想了想,繼續說道,「而且根據線報,覆海王很有可能……」
「和那些地老鼠有關聯對吧?」年輕帝啟恢復了往日的從容,輕笑道:「此事我早就有預料,當年那些地老鼠還接觸過我,想來後面是換作接觸他了。當年我還琢磨著,那些看似冷漠的高手都是哪裡來的,應該那個時候就已經被污染了吧?」
呂老太監低著頭,不吭聲,他做了一輩子的奴才,即便是年輕帝啟再怎麼說覆海王,那也是家裡人的事情,自己一個奴才,是萬萬不可隨意議論的,這麼多年以來,自己大權在握,但有一點,自己比誰都清楚,那就是自己到底是誰,不該做的,不該想的自己可都一點都不做不想,這也是他能夠作為年輕帝啟的眼睛能夠做這麼多事情的原因。
「你這皇帝當得真是沒勁,你看看你這天下,到處都是心懷異心的白眼狼,別到最後你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敗了你上央國運。」簡童雖然知曉許多的內幕,但這並不代表他不說。
年輕帝啟也不在意,伸手張開五指,「看門兒的,地老鼠,我那個天真的弟弟,還有誰?我那個惦記著當女皇的姑姑?還有我這個躲在暗處算計著的,你看這天下,這才有意思,才不寂寞啊!」年輕帝啟一根根扳著手指,握指成拳哈哈大笑,「也就是這樣的天下,才值得我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救下你,讓你有命和我一起看這大世,如今大勢在我手,他們做的布置安排算計,我多多少少也都心裡有數,他們那些粗淺計劃,也不過是為我清掃障礙罷了,不然我豈會容他們?」
簡童聞言也是大笑,腦中閃過不止一次預演過的未來,眼神中不僅有憧憬,也有野心,「正是如此,也只有這大世,才值得我去耗費心血算計推算,這等交手的機會啊,是要幾輩子才能有一次啊!」
「長平公主那邊,還要繼續監視嗎?」呂老太監見年輕帝啟提及,這才問道,換做之前,若是年輕帝啟不提,除非涉及到他們的大事,不然是從來不會主動與年輕帝啟提起的。
年輕帝啟點點頭,「適當放鬆一些也無妨,畢竟現在她得到了不老泉,已經按照我們的計劃繼續進行了,與其冒著暴露的風險打草驚蛇,不如順其自然,讓他們活在美夢裡繼續當好他們的棋子。好歹都是快要成型的棋子,只要這棋盤還在,我們就可以趁勢入局,若是他們有了差錯,反倒是不美了。」
「那陛下,老奴會安排妥當的。」呂老太監把年輕帝啟的話記在心上,「那……地老鼠呢?會不會損傷國運?」
「哪有變革不流血的呢?」年輕帝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過是豬狗一般的東西,若不是我需要……」
「陛下!」呂老太監連忙打斷了年輕帝啟的話,就連簡童都變了臉色。
「今日卻是服藥導致心境不穩,罷了罷了,你且去,今日莫要說了。」年輕帝啟也是想到了其中原因,連連揮手示意呂老太監退下。
呂老太監起身倒退著離開了房間,屋中只剩簡童粗重的呼吸聲一聲接著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