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闆，我想學這個！

  「灰岩礦石50克，敲碎成顆粒；綠皮青蛙研墨成粉末，取30克；銀翼蝙蝠研墨成粉末，取30克……」

  煉藥室中，薇薇安嚴格按照夏洛特給的止血藥劑煉製工藝詳解，對煉藥所需的材料進行預處理。

  這些材料，正是她昨天打劫夏洛特時把她嚇得飛起的各種爬蟲乾屍和奇怪材料。

  她從小就害怕這些東西，乾癟的綠皮青蛙有巴掌大一隻，雖然被掏空了內臟曬成了干，卻依舊鼓著一雙赤紅的大眼珠子。

  銀翼蝙蝠看起來更是栩栩如生，銀色的翅膀在燭光下反射著鏡面般的光，但那灰褐色的老鼠身體，則讓薇薇安瑟瑟發抖。

  用燒火鉗夾起一直綠皮青蛙，丟到石質的搗藥盆里，薇薇安握著搗棍，再三深呼吸，用力向下一杵。

  噗！

  一隻赤紅色的大眼珠子受壓脫落，向著薇薇安飛了過來。

  

  啊啊啊——

  尖叫聲瞬間響徹了診所。

  挑選了煉製清潔藥劑材料的夏洛特剛走到煉藥室門口，只見一道黑影閃過，身上就多了一個掛件。

  「發生了甚麽事情？」夏洛特低頭看著掛在他脖子上的薇薇安，有些無奈的問道。

  「它……它的眼珠子飛出來了！」薇薇安的情緒有些崩潰。

  夏洛特看了眼搗藥盆里少了一隻眼睛的綠皮青蛙，臉色頓時冷了幾分，「如果連一隻曬乾了的綠皮青蛙都處理不了，那你可以走了。在深淵，沒有人會花錢養一個只會叫喚的吉祥物。」

  薇薇安似乎被夏洛特嚴厲的話語嚇到，手一松，啪嘰掉到了地上。

  「我……對不起，對不起……」薇薇安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低著頭，連聲說道。

  夏洛特看著眼眶泛紅的少女，並沒有什麼愧疚的情緒。

  他說的是實話，普通人想要在深淵活下去，必須加倍努力。

  自己尚且在生存線上掙扎，差點因為交不起房租被噶腰子。

  他對薇薇安的期待不止於保潔阿姨，一個水系魔法師，在藥劑煉製上有著天然的優勢。

  如果她能夠成為一名優秀的藥劑師，將分擔夏洛特許多工作。

  而且煉製出多餘的藥劑，還可以銷售給哈里的材料鋪，即便價格低些，依舊有著不菲的利潤。

  「你今天下午的任務是把剩下的止血藥劑材料全部處理好，我今天要優化新的藥劑，希望你能保持安靜的狀態。」夏洛特看著薇薇安說道。

  「嗯。」薇薇安重重點頭。

  夏洛特將目光從她身上收回，側身走進煉藥室。

  薇薇安看著還在地上滴溜溜打轉的大眼珠子，內心天人交戰了一番，還是顫抖著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那顆大眼珠子。

  一股強烈的噁心感湧上心頭，她的臉色刷的變得慘白，雙手控制不住的顫抖，抓著綠皮青蛙眼珠的手更是幾乎忍不住要將它丟出去。

  可一想到夏洛特先前的話語，她又忍住了。

  她可不想入職第一天就被趕出去！

  離開這裡，她恐怕很難再找到一家能夠接納她，並且願意替她隱瞞身份的人了。

  她需要時間變得更加強大，需要一個安全的避難所，能讓她藏住那本帳本。

  父親說了，只要帳本還在她的手裡，他們就不會殺死她母親。

  顫抖著走回搗藥盆前，她蹲下身，把手裡的大眼珠子放回盆里，重新拿起搗棍。

  這一次，她沒有誇張的站在遠處，而是直接蹲在地上，一手拿著搗棍，一手按著搗藥盆，一臉視死如歸的重新開始搗藥。

  咚！咚！咚！

  富有節奏感的搗藥聲，讓盆里的綠皮青蛙很快變成了粉末，偶偶有殘塊飛出，也很快就被她重新撿起丟了回去。

  夏洛特斜眼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世界上比綠皮青蛙噁心的東西到處都是，戰勝內心的恐懼，才能在深淵立足。

  不再關注薇薇安，夏洛特開始專心研究清潔藥劑的煉製。

  清潔藥劑對於大量接待創傷型患者的診所而言，是非常重要的藥劑。

  作為低端藥劑中的低端貨，只有清潔作用，而毫無治療藥效的清潔藥劑，煉製方法尤為簡單。

  用前身在日記的話來說，就是：『有手就行』。

  「藍銀草、枯葉藤、斑點竹，剁碎之後，一鍋燉，水色變成紅褐色即可倒出備用，一鍋可以反覆煎熬三次。」

  夏洛特拿著日記本看了一會，依舊覺得這煉製方法過於簡單。

  不過轉念一想，清潔藥劑的只是輔助清潔傷口的低級藥劑，效果平平，煉製方法簡單也說得過去。

  而且患者使用時，這清潔藥劑對於傷口是有明顯刺激的，應該只考慮到消毒殺菌的功效，忽略了患者使用時的實際體驗。

  當然，在深淵這種地方，活命和省錢的重要性，遠高於體驗感。

  收起日記本，夏洛特拿天平秤稱量等量的三種材料，開始熬煮清潔藥劑。

  「這是在煉製什麼藥劑？」薇薇安抬頭看著正在往鍋里丟材料的夏洛特，有些好奇的問道。

  「清潔藥劑。」夏洛特答了一句，把所有材料都丟到鍋里後，向後退了幾步。

  昨天接連炸鍋，讓他深刻意識到煉藥是一件危險的工作。

  「這樣就可以了？」薇薇安看著夏洛特只是往鍋里放了三種雜草，這樣就算是一種藥劑了？

  「清潔藥劑是最低級的藥劑，功效普通，只能對普通傷口進行初步處理，簡單是理所當然的。」夏洛特一臉鎮定道：「不過這是診所的基礎藥劑，消耗極大，一次需要多煉製一些。」

  薇薇安點頭，眼中閃爍著滿滿的好奇心。

  對於科班出身的薇薇安來說，藥劑學是全新的領域。

  以前沒有時間關注和了解，一度認為那是魔法師深度參與的工作，用魔法賦予了那一瓶瓶藥劑神奇的功效。

  而今天接觸到的一切，完全顛覆了她的世界觀。

  清潔藥劑是用三種草煉製的，具有止血功效的止血藥劑是用綠皮青蛙和蝙蝠煉製的，而且煉製的時候用的是一口坑坑窪窪的大鐵鍋，下面燒的是煤炭。

  至於魔法？

  這裡不存在什麼魔法。

  「這樣煉製出來的藥劑，真的有效嗎？」薇薇安忍不住問出了自己內心的疑惑。

  「這個時候，就得請出我們的老朋友，御用試藥師——傑瑞了。」夏洛特帶著薇薇安走出煉藥室，拉開櫃檯的抽屜。

  角落裡，一隻正抱著半塊黑麵包，四仰八叉的睡著的小白鼠被晃醒，迷濛的目光瞟見夏洛特，瞬間驚醒，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喵喵？」安娜從柜子上跳到了櫃檯上，探著腦袋打量著小白鼠，爪子在桌面上磨著，躍躍欲試。

  「這是？」薇薇安看著縮在角落裡的小白鼠，一臉疑惑。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診所的專業試藥員，你可以叫他傑瑞。」夏洛特一把撈起小白鼠，然後利落的把他四肢綁在了釘著釘子的木板上，露出圓滾滾的肚皮。

  「你不是好奇藥劑的藥效嗎？」夏洛特從柜子上拿了一瓶清潔藥劑和一瓶止血藥劑，又從抽屜了取了一把短刀。

  薇薇安突然意識到夏洛特準備做什麼，驚訝道：「你打算砍它一刀？」

  「你如果感興趣的話，你也可以試試。」夏洛特翻轉刀把，向著薇薇安遞了過去。

  「還是您來吧。」薇薇安後退了兩步，表示拒絕。

  安娜湊上前來，先對著小白鼠嗅了嗅，然後抬起了露出利爪的貓爪。

  原本奮力掙扎的小白鼠立刻停下了動作，瑟瑟發抖，頭一歪，竟是直接被嚇暈了過去。

  安娜用爪子扒拉了小白鼠兩下，見沒動靜，也就失去了興致，重新跳回了柜子上。

  「嚇死了？」夏洛特用手指輕輕按了按小白鼠，心臟還在跳動，如果不是被嚇暈了，那就是在裝死。

  夏洛特用刀在昨天已經恢復的傷口處又割了一下，鮮血頓時從淺淺的傷口處流了出來。

  薇薇安握緊了拳頭，表情有些不忍。

  小白鼠明顯顫動了一下，但依舊歪著腦袋裝死。

  夏洛特用棉花蘸了一點清潔藥劑，在那傷口處輕輕擦拭了兩遍，然後換了一塊棉花，蘸了一點止血藥劑，塗抹在傷口上。

  原本還在流血的傷口，在藥劑的作用下立馬就止血成功，而且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

  短短三分鐘後，傷口就完全癒合。

  薇薇安看著這一幕，一臉震驚。

  （ΩДΩ）！！：傷口真的止血成功了，而且還癒合了！

  這對於一貫認為治療系魔法天下第一的薇薇安來說，無異於世界觀的崩塌。

  「傑瑞，感謝你的配合，我們下次繼續。」夏洛特把小白鼠從邢架上解了下來，放回到抽屜里。

  「我謝謝您啊！」原本昏迷的小白鼠一翻身就爬了起來，縮到角落裡面壁自閉。

  「你還有什麼疑惑嗎？」夏洛特看著薇薇安問道。

  「老闆，我想學這個！」

  薇薇安兩眼放光的看著夏洛特，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要是學會了煉製藥劑，她不用魔法也可以治病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