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2軟肋
2024-05-30 09:19:41
作者: 林羨
既然葉莎這麼直截了當地問了,程果也只好開門見山了。
她拿出一張破舊到已然泛黃了的報紙,皺巴巴地攤開來給葉莎看。
當年這份報紙的頭版頭條,黑體加粗的大字赫然寫著——李某因患有精神病而被判無罪,死者家屬精神崩潰。
葉莎的臉色猛地一變,伸手要去搶那張報紙,被程果輕巧地躲了過去。
「葉記者,這篇報導里的李某應該就是你母親吧?當年發生在南塘市的大案,現在雖然已經沒有什麼人再提起了,但如果有心想查一查終歸是能夠查到的。親手溺死8歲孩童,並且毫無悔意,事後卻因為患有精神病而被判無罪,還能好好地留在醫院裡治病,孩子家屬該有多絕望啊?葉記者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有一句話叫做殺人償命,你真的覺得你母親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程果聲音冰冷地討伐著當年兇手的那些所作所為,即便是現在,她身處的那個七年後的社會,依然對精神病患者犯罪無可奈何,更遑論是七年前的今天?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身為兇手的女兒,葉莎不但沒有想過要替母親贖罪,反而做出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
「葉記者,你靠著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到處勒索別人,無非是為了籌集你母親的醫藥費,但是你母親配活著嗎?當初那個被你母親親手溺死的孩子答應了嗎?孩子的家屬答應了嗎?而你,現在卻在用另一種方式把人逼死,你和你母親可真是絕配啊。」
程果查到葉莎母親這件事的時候也極為震驚,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當初葉莎母親被無罪,還被送去醫院悉心治療的時候,曾經收到過社會輿論巨大的抨擊,那個時候的葉莎不可能感受不到輿論的可怕和壓迫,可就算是經歷過這些的人,竟然還能無動於衷地把這種經歷過的痛苦強加到別人身上。
這母女倆,一個都不值得被同情。
葉莎臉上的血絲已經盡失,那些對她來說如同噩夢一般的過去,沒有想到居然會被一個十八歲的孩子重新翻出來。
「明明連法律都已經原諒她了,你憑什麼……」
葉莎想說,連法律都沒有定她母親的罪,程果憑什麼在她面前叫囂著她母親不配活著?
她母親的這些年在精神病醫院度過,活得已經足夠悲慘了,難道這還不是懲罰嗎?
程果面無表情地說:「就算法律原諒了她,但是她的所作所為真的可以被磨滅嗎?失去孩子的家庭從痛苦中走出來了嗎?你有沒有關心過他們現在怎麼樣了?而你,還在傷害著一個又一個的家庭,你這種人,到底有沒有心?」
或許是因為她們的爭執引起了醫院方的注意,保安忽然出現,請她們去別處吵。
程果掃了保安一眼,對葉莎輕笑:「葉記者,還需要說更多嗎?收手吧,如果你執意要一條路走下去,我說過我也可以奉陪的,你母親做過的那些事情一旦曝光,你覺得大眾輿論會怎麼對你們?殺死孩子被判無罪的精神病患者兇手之女,為了治療殺人犯籌集醫藥費,不惜用下三濫的勒索方式要錢?」
保安聽得莫名其妙,又不敢對她們動粗,只想讓她們立刻離開這裡。
葉莎終於反應過來,握緊了拳頭:「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外面說。」
程果欣然答應,她也沒有要把葉莎逼到絕路的想法,只要葉莎肯停止現在所做的一切,她也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聽說你還查到林舒彧的初中同學了?你的能力如果用在正道上一定會是個好記者,可惜你不是,你不要再做記者,不要在這個圈子裡待下去了,有你這樣的人在只會一次又一次敗壞記者這個行業的名聲。」
如今記者這個字眼早就已經成了眾人避之不及的,許多人一聽到對方是記者就想逃,不敢亂說話,生怕自己說的每一次個字都被無限放大過度解讀,久而久之,記者這個職業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走入了一定的困境。
因為大眾不再相信這些記者的所謂報導。
葉莎和剛才相比已經冷靜了下來,定定地看著程果:「你是怎麼查到這些的?」
「圖書館的報刊社裡都會封存以前的舊報紙,你不知道嗎?就算沒有這些舊報紙,發生過的事情就是發生過的,只要想查,怎麼都不會查不到。」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是怎麼聯想到這些的。」
程果挑眉笑笑:「大概是因為我聰明吧。」
當然是因為,這是她的老本行啊。
葉莎玩的都是程果以前玩剩下了的,這點手段和伎倆,程果真想玩起來,比她更能玩轉的開。
葉莎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頭的這些怒意:「我可以不再追查林舒彧的這些事情,但你沒有想過嗎?你越是想阻止我查這件事,不恰好說明林舒彧有問題?」
「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只看到了我妹妹倪芮現在的慘狀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不希望看到林舒彧也變成那樣。至於林舒彧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是真是假。」
「看你的樣子,就算是我不答應也不行了?」
「你不答應的話,我也有辦法把你母親的那些事情傳播出去,相信我,傳播媒介我玩得比你溜。」
葉莎第一次,被某個人逼得退無可退,而這個人居然還只是個高中生,對她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還有,我需要通過你的名義發表一篇文章,至於什麼時候發表,等到時候我會通知你。」
「你還真以為你能指使我做事了?」
「你也可以試試看不按照我說的話做,比起一個高中生究竟是不是他本人,我想大眾應該對於一個要靠著女兒勒索要來的錢治病的殺人犯更感興趣。」
程果一口一個殺人犯,就像是故意抓准了葉莎的命門,每喊一次就是對葉莎的一次打擊。
她早已抓住了葉莎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