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9疏離

  精神科醫生。

  林舒彧的志向還真是特別，程果聽著他娓娓道來，睡意漸漸襲來，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半晌沒聽見程果的回應，林舒彧試著叫了她幾回，結果都沒有人回應，他便猜想她是不是睡著了。

  「睡吧，安心睡，好好睡，明天我來醫院看你。」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平穩的呼吸聲，林舒彧的心漸漸地柔和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程果是被護士喊醒的，護士叮囑了某些注意事項之後，便與她約定八點半的手術，屆時會來病房叫她。

  

  外婆來時，時間剛過八點，因為要手術，程果什麼都沒吃，餓著肚子望著窗外。

  天色陰沉沉的，初冬的天氣，讓人總是提不起精神來。

  「外婆已經在家給你把湯燉上了，等你手術完了就能喝。」

  「你進去手術室的時候千萬不要害怕，有麻醉的，不會疼的，睡一覺就結束了。」

  「你媽媽不是不想來醫院，她要是來醫院了，家裡就沒人看著倪芮了，你不要怪你媽媽。」

  「主要是外婆老了，萬一倪芮有個什麼事情，外婆拉不住她。」

  外婆不停歇地說了半晌，程果輕輕笑笑，老太太也怪不容易的，夾在女兒和外孫女之間，看得出來老太太疼愛倪程，否則在家裡不受待見的倪程也不會一到暑假就去外婆家住。

  「外婆，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我本來也沒有想過我媽會來醫院。」

  程果只是敘述自己心裡的想法罷了，結果老太太聽在耳里變成了埋怨。

  「倪程，你試著理解理解你媽媽吧，你媽媽也是有苦衷的，你妹妹現在這個樣子，你媽媽過得也很苦……」

  「嗯，我知道，所以就讓她好好照顧倪芮吧，我能自己照顧自己。」

  老太太欲言又止，氣氛一度變得十分怪異。

  好在這時護士來了，程果跳下床，跟著護士往手術室去，只是一個小手術而已，犯不著這麼興師動眾，她想讓老太太在病房裡等自己，但老太太非要跟著她去。

  「你別害怕，外婆就在這裡等你出來。」

  老太太在程果進手術室之前重重地握了握她的手，像是在給她打氣。

  程果點了點頭，淡定地進了手術室。

  以前也不是沒有自己進過手術室，剛工作那會兒，有一次得了闌尾炎，她也是自己進手術室解決的，住院全程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偶爾有朋友同事來醫院看望自己時，才請他們搭把手。

  何況這次只是外傷，傷到的也只是左手。

  手術進行了大約兩個多小時，結束時麻醉效果還沒有過，整隻左手胳膊都毫無知覺。

  外婆在病床前噓寒問暖，忙前忙後，連程果心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睡意襲來，老太太見她想睡了，忙替她掖好被褥，說：「那你睡一會兒，我去家裡給你把煲好的湯帶來，你中午想吃什麼？外婆給你做。」

  「都可以，外婆給我帶什麼我吃什麼。」

  「好，那你先睡一覺，外婆很快就回來。」

  老太太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時，程果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

  夢裡，兩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兒圍坐在客廳的圍欄里玩耍，稍小一些的小女孩兒想去搶大一些的女孩兒手裡的玩具，一來二去，兩個人打了起來，又同時開始哭。

  這時候宋婉之出現了，程果從高處看著這一幕，驀然呆住。

  難道這兩個在玩耍的小女孩兒是倪程和倪芮嗎？

  果不其然，下一刻，宋婉之便對著小一點的女孩兒道：「倪芮，你不是有自己的玩具嗎？為什麼要搶姐姐的玩具？」

  小倪芮抹著眼淚想要媽媽抱，可倪程也揚著手要媽媽，宋婉之第一反應是把倪程抱起來，輕聲細語地安撫。

  倪芮就那麼伸著手卻得不到母親的擁抱，哭得歇斯底里。

  程果突然之間好像明白倪芮那些話的意思了，原來在很久以前，宋婉之比較疼愛的可能是倪程，而這些細枝末節，都被小小的倪芮記在了心裡。

  「媽媽，要抱抱，抱抱……」小倪芮還在哭著，宋婉之騰不出手來，只好蹲下來摸著小女兒的頭。

  「倪芮，乖一點，跟姐姐好好玩，不要搶姐姐的玩具，不然以後媽媽就不給你買洋娃娃了哦。」

  小倪芮抽噎著止住了哭聲，可是那一幕，卻讓程果看得異常難受。

  驚醒過來的時候，程果額前的髮絲都被汗水浸濕了，她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醫院，並且剛剛接受完手術。

  手肘處的麻藥效果漸漸過去，疼痛感襲來，疼得她深深吸了口氣。

  「很疼嗎？」

  林舒彧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嚇了程果一跳。

  程果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再三確定過後，詫異地問：「你怎麼來了？」

  一看時間，還不到十二點，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學校里上午自習才對。

  林舒彧說：「我媽媽給我在補習班報了半日制的課程，下午我要去補習班上課，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過來看看你。」

  原來是這樣

  程果鬆了口氣，咬著牙忍著疼，沒想到這麻藥效果過了之後會疼成這樣，她她皺著眉，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林舒彧知道這種感覺，當時他的腳踝麻藥過後也是這種感覺，疼得整個人快要暈厥過去。

  「如果忍不住的話，我叫護士給你開止疼藥？」

  程果閉著眼搖了搖頭：「沒事，忍一忍就過去了。」

  「你從樓梯上摔下來應該是有原因的吧？」

  她停頓了一下，說：「別亂想，真是我自己不小心。你呢？在學校里還好吧？」

  「我能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我上回看到你們上體育課，陸修遠他們在踢球，你一個人在籃球場打籃球，是不是……」

  後面的話她沒往下說，林舒彧自然能懂。

  「這樣也挺好，我還能好好學習，也沒人來打擾我。」

  「被排擠被你說得這麼豁達？」

  「我如果說我真的不在意，你應該也不信吧？」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我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