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捐獻骨髓

  陸軍林視線透過門口的玻璃門，看著低頭打電話的少女，一口將杯中的咖啡飲盡，苦澀的感覺沿著喉頭一直滑到胃裡。

  曾幾何時，也有那麼一個女孩為了護著他挺直腰板和別人爭論。

  時光匆匆，他竟弄丟了她。

  陸河到的時候，蘇軟就蹲在馬路邊，手裡拿著根火腿腸，逗弄著路邊的流浪狗。

  看到他來，蘇軟直接將整根火腿腸全都丟給了流浪狗，撲進他懷裡，將冰涼的手往他懷裡放，語氣有些撒嬌，「好冷好冷。」

  攥著她的手放進自己口袋裡，陸河皺了皺眉，「不是讓你進去等嗎，冷了怪誰。」

  蘇軟扁扁嘴，跟著他走進火鍋店。

  火鍋沸騰的熱氣，讓蘇軟冰涼的身體慢慢轉溫。

  透過升騰的熱氣，蘇軟悄悄盯著陸河有些軟化的眉眼看。

  他不曾跟她說過陸家的事，應該就是不想讓她摻和進去吧。

  

  蘇軟很喜歡吃毛肚，沾上店裡秘制的醬料，享受的眯了眯眼。

  店裡暖氣很足，蘇軟脫掉了羽絨服，只穿了件羊毛衫。

  看著隔壁桌上的可樂，蘇軟有些嘴饞，舔了舔自己被辣的通紅的嘴巴，蘇軟眨巴著眼睛，「我想喝可樂。」

  陸河直接拒絕，「不行，太涼。」

  蘇軟自然不肯就這樣放棄，哼哼唧唧的，「要常溫的，常溫的行不行，就喝一小瓶。」

  她可憐巴巴的看著他，整個人都在向他表達著她想喝可樂的欲望。

  旁邊坐的也是一對年齡稍微大一些的情侶，女生看到蘇軟這樣得意的笑了笑，晃了晃手裡的可樂跟蘇軟開玩笑，「小妹妹，咱們女孩子怎麼能被男朋友管的如此之嚴，起來反抗吧，你看姐姐，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得意的話剛說完，對面男朋友幽幽的來了一句是嗎。

  女生立馬諂媚一笑，「那當然，不過我只喝這一瓶，喝多了也不好，你說是吧。」

  蘇軟：「……」

  小姐姐你剛剛還讓我反抗呢。

  見她實在有些可憐，陸河起身幫她拿了一小瓶的可樂，遞給她，眼神有些無奈，「只能喝這一瓶。」

  蘇軟連連點頭，「嗯嗯。」

  喝到心愛的可樂，蘇軟整個人都精神了，夾著陸河幫她涮的牛肉吃的心滿意足。

  冬天果然很適合吃火鍋呢。

  吃完飯，兩人去看電影，是提前買好的電影票，時下新出的一個動漫。

  劇情還算可以，淚點挺多，至少蘇軟哭了很多次。

  也可能是她的淚點比較低的原因。

  看完電影，兩人沿著馬路走，各自都懷揣著心事，有些心不在焉。

  蘇軟沒想到的是，下午還在想著要怎麼裝作自己毫不知情的樣子去安慰他，結果他竟然主動將所有的傷口赤裸裸的坦露在了她面前。

  走到她家前面的公園時，陸河拉著她走了進去，找了個小亭子兩人坐下。

  蘇軟發現陸河的手很涼，兩隻小手捧著他的手掌使勁搓著，摩擦生熱。

  他手掌微微用力，讓她不停亂動的手停住。

  蘇軟抬頭，這才發現他的表情有些悲傷。

  腦子裡突然閃過下午時和他父親談話的內容，心臟瞬間一疼，失了所有玩鬧的心思。

  陸河笑了笑，指尖碰了碰她眨也不眨看著他的眼皮，「別這麼看著我，我怕我忍不住。」

  蘇軟瞪他一眼，真是時時刻刻都很不正經。

  他在想著應該用什麼樣的話語能夠讓她不會覺得他很可憐。

  揉揉她的頭，陸河眼裡帶著一絲感傷，聲音微微沙啞，「我認識的一個孩子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我的骨髓剛好和他的匹配。」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可我不喜歡他，連著他的父母，我都很不喜歡，我如果不捐獻骨髓，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他抬眼看著她，眼裡第一次帶上了脆弱。

  那是因她而有的脆弱，他擔心她會覺得自己冷血，畢竟那是一條命。

  蘇軟啄了啄他的唇角，笑得輕輕淺淺恰到好處，「如果我們的角色互換，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陸河沉默，垂下頭，他想說，不一樣的，真的不一樣，她不知道，那個被他討厭的孩子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蘇軟知道他鑽進了死胡同，輕呼一口氣，天空中不知何時又飄起了雪花。

  替他彈掉髮絲上落下的雪花，蘇軟開口，「不管你認不認識那個孩子，討不討厭那個孩子，你並沒有義務一定要將骨髓捐贈給他。」她說，「你的事情，你自己做決定就好，我一直很相信你，只要做出你心裡覺得最好不過的選擇就可以了。」

  誰都不是聖人，蘇軟不可能去勸陸河放下那些所謂的恩恩怨怨，先救了那個孩子再說。

  救不救，他的身體他自己做決定就可以了。

  陸河猛地將她攬入懷裡，緊緊的，就這樣抱了很久，久到蘇軟覺得頭髮上都快要飄滿雪花了他才鬆開她。

  天色不早了，陸河先送她回家，到家時外婆早早就睡著了，蘇母正坐在沙發上替外婆織著毛衣。

  毛線是她跑遍了各大商場精挑細選才買好的，非常的軟。

  看著蘇軟臥室的燈亮起，陸河站在下面望了很久才轉身往回走。

  三天後是期末成績出來的時間，兩人的成績不出所料，陸河年級第一，蘇軟年級第二。

  兩人之間差了幾分，卻甩了年級第三二十多分。

  外婆捧著她的通知書笑得眉看眼笑時，蘇軟接到了一個電話，臉色一變，抬腿就朝外面沖。

  外婆在後面喊的什麼她一點都沒聽到。

  還好剛出門就打到了車，到了醫院，蘇軟按著陸軍林給的地址上了六樓。

  蘇軟微微喘著氣，看著站在窗前穿著病號服的陸河，眼圈莫名紅了，是被他氣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

  陸河猛地回頭，看到她的一瞬間有些驚訝卻又在看到她通紅的眼圈時立馬驚慌，「哭什麼，捐獻骨髓而已，又沒什麼風險，我就沒想著再讓你跟著擔心了。」

  蘇軟眼淚忍不住，想要躲開他伸過來替她擦淚的手，但怎奈自己沒出息捨不得拒絕他只能任由他替自己擦著臉上的眼淚。

  性質不一樣，有沒有危險是一回事，做手術時手術室外面有沒有人等他又是另一回事。

  蘇軟其實知道，他一定會捐獻骨髓的，但沒想到他會不告訴自己。

  要不是他父親給自己發來信息感謝自己，估計她還不知道。

  護士前來通知他準備一下，陸河捏了捏蘇軟的臉，「很快就好，乖乖的等我一會。」

  蘇軟點頭，也不捨得耍小性子了。

  等在手術室門外時，蘇軟小小一隻和陸家的那些人顯得格格不入。

  陸軍林坐在手術室外面的椅子上，還笑著招呼了蘇軟過去坐，蘇軟冷著臉拒絕了。

  在他旁邊站著的女子應該就是他現在的妻子了，五官有些凌厲，蘇軟看上去不是很喜歡。

  陸軍林看她並不打算過去坐下椅子上，便也走了過來，隨意的靠在牆邊，臉上表情始終如一，疏離，淺笑，「不管怎樣都應該謝謝你，陸河願意來捐贈骨髓，我想應該是你的功勞。」

  蘇軟還沒開口，就被他旁邊的那個女人將話搶了去，「什麼功勞不功勞的，小寶是他的弟弟，他本來就應該捐獻骨髓的，結果冷血到拖到現在才過來，不然我們小寶少受多少罪！」

  蘇軟眼神瞬間一冷，「我想陸河並不怎麼需要這個弟弟。」

  女人一愣，立馬惱怒，想要反擊，被陸軍林喝住，「行了！再鬧就給我滾回去，不能安分點就待在家裡別出來給我丟人！」

  女人儘管滿心的不憤，但依舊縮了脖子不敢再開口。

  蘇軟本就沒有和他們交流的想法，這一鬧更加對他們很是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