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你是第一個

  看著孩子們跑開，蘇軟轉身。

  對上身後一雙盯著她的眼眸，有些慌張，「好巧。」手裡的餅乾袋被她捏的發出聲響，蘇軟呆愣愣的，「吃餅乾嗎？」

  陸河搖頭，「過來。」

  兩人之間相差了幾步的距離，蘇軟小小的挪動了一下步子，往他的方向移了移。

  陸河耐心的等著她以龜速走向自己。

  她今天披散著頭髮，一學期沒怎麼修剪，之前的齊肩發已經長到後背的三分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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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發質很軟，跟她這個人一樣。

  帶著個針織帽，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盯著他，忽閃忽閃的睫毛，撓的他心尖直癢。

  她剛走到他身邊，垂著的長髮被他捻了一縷在指尖碾磨。

  蘇軟垂著眼，臉蛋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羞的，總之，紅的厲害。

  他們現在，算是已經交往了。

  可氣氛卻很奇怪，蘇軟渾身不自在。

  腦子裡胡亂想著，要是被宋思喬知道她和陸河在交往的話，估計會戳瞎她自己的眼睛吧。

  蘇軟低著頭，這麼想著，視線中突然出現一瓶牛奶。

  握著牛奶的指頭修長，指尖圓潤，乾乾淨淨，上面的月牙不算很多，達到指尖的五分之一。

  這樣的一雙手，將來當個手模應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吧。

  耳邊一聲輕咳，蘇軟趕緊接過牛奶，握進手裡，還是熱的。

  果然，不只是多喝熱水，男生還信奉多喝牛奶。

  瓶蓋已經擰鬆了，蘇軟輕而易舉的打開。

  本來還很開心點表情瞬間晴轉多雲，扁著嘴有些不開心。

  陸河擰眉，「不好喝嗎？」

  猶豫了兩秒，蘇軟將帽子朝上戴了戴，戴的太低了，視野不是很好。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矮了？」

  應該是的，不然他怎麼總讓她喝牛奶。

  蘇軟有些沮喪，她在學校的女生當中，確實有點矮。

  但沒辦法，身高這種東西，父母給的，又不是她能決定的。

  他突然笑了一聲。

  蘇軟很不高興的抬頭，剛想問他笑什麼，結果卻被他的笑迷了眼。

  他笑起來時渾身的寒氣瞬間消散，仿佛一瞬間從寒冬臘月到了陽春六月。

  大地復甦，春意盎然。

  蘇軟吶吶的收回視線，聽到他說，「不矮，剛好。」

  確實不矮，對於他來說，她的身高剛好。

  當然，別說一米六，就算是一米五估計陸河也會說不矮。

  因為只要是蘇軟，一米四他也會喜歡。

  蘇軟耳尖害羞的動了動，「真的？」

  陸河點頭，「嗯，比較方便。」

  蘇軟啞然，「什麼方便？」

  身子猛地被抱了起來，長發有些凌亂的鋪在他胸前，他悶悶的笑，「這樣很方便。」

  他還很惡劣的換了下姿勢，直接將蘇軟從公主抱的姿勢換成了背著的姿勢，一本正經道：「這樣也很方便。」

  蘇軟：「……」

  門衛大爺的眼神快盯上來了好嗎！

  蘇軟直接將帽子一拉，蓋住半張臉，將頭埋在陸河背上，裝烏龜。

  門衛大爺一臉捉姦的表情，「你們兩個是侯老師班的吧？這是談戀愛啦？」

  語氣中疑惑的成分比較多，畢竟在天華，陸河這個名字，這張臉，別說是門衛大爺了，就連門衛大爺他妻子和他家小孫子都認識。

  畢竟他為了激勵自己家小孫子學習，可沒少關注這小子的消息。

  半晌沒等到回答，蘇軟憋不住了，露出一點小腦袋，掀開一點帽子，「沒談戀愛，我腿受傷了，他好心背我回教室。」

  老大爺舒了一口氣，笑得見牙不見眼，「嚇我一跳，快去吧快去吧。」

  遠離了門衛的視線，蘇軟搗了搗陸河，「快放我下來。」

  聲音重又帶上了寒冰，「你不是受傷了嗎。」

  蘇軟愣了一下，「我那是糊弄門衛大爺的。」

  聽出他語氣里濃濃的不悅，蘇軟扒拉著他的肩膀，使勁伸著腦袋，「你不高興？」

  那邊傲嬌的呵了一聲。

  得，是不高興。

  蘇軟立馬哄他，「你先把我放下來，放下來再說好不好。」

  擰著雙小細眉，蘇軟順利被陸河放了下來。

  扯了扯他的袖子，蘇軟抿唇輕笑，「別鬧，萬一被班主任知道了怎麼辦？」

  陸河睨她一眼，順手捏過她剛剛扯他衣袖的指尖放在手心裡輕輕把玩。

  語氣頗有些心不在焉，「那就知道吧。」

  蘇軟眉頭一皺，什麼叫知道就知道，上次吳培榕的事情，老侯已經明令禁止了，絕對不能談戀愛。

  但看他專注的眉眼，蘇軟臉色漸緩，他的意思應該是他能夠護她周全。

  蘇軟嘆口氣，將書包里的牛軋糖拿出來塞進他的口袋裡，哄小孩一般，「半年而已，咱們低調一點，不惹侯老師生氣了好不好。」

  見他還是不語，蘇軟又道：「再氣侯老師，估計他頭上僅剩的幾撮頭髮都要掉光了。」

  陸河斜眼有些好笑的看她，鬆開她的指尖，顛了顛口袋裡的牛扎糖，「嗯。」

  她願意玩地下情，他自然願意陪她，畢竟，看她那做賊心虛的樣子，還挺有趣的。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班裡，俞遠青正叼著只筆無所事事。

  一見到陸河立馬兩眼發光，狗腿樣盡顯，「哥，陸哥。」用袖子擦了擦凳子，「來，您請坐。」

  蘇軟被他這副樣子驚到，宋思喬也直接被嚇得瞪著眼睛。

  「俞遠青，你這也太狗腿了吧。」

  俞遠青白她一眼，「哥的難處你不懂，哪涼快哪待著去。」

  得嘞，宋思喬也懶得搭理他，努努嘴，繼續與自己昨晚追劇沒做完的作業奮戰。

  看陸河一臉淡然的坐下，一言不發，和他預料的有些不一樣，俞遠青一張臉瞬間垮下來，「我說陸河，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你也不問問我咋回事！」

  陸河用他那睥睨眾生的眼神看螻蟻一樣看他，「想說就說，不想說就憋著。」

  俞遠青：「……」

  面上一片祥和，心裡扎了陸河無數個小人之後，俞遠青哀嚎著開口，「我媽小時候給我訂的娃娃親找過來了，你快給我想想辦法，我媽非要讓她去我公寓住！」

  俞遠青義憤填膺，「孤男寡女的，我媽這是對我有多放心，萬一那女人是個不老實的，夜裡偷偷爬我床怎麼辦？」

  陸河嘴角抽了抽，「那你想讓我做什麼？」

  俞遠青立馬換了副表情，一臉的諂媚，「你搬去我公寓咱倆一起住唄，反正你也是一個人住。」

  陸河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做夢！」

  俞遠青不死心，「那我搬去跟你一起住也行啊，都一樣。」

  陸河直接懶得理他。

  俞遠青堅持不懈，「兄弟，你真見死不救啊！」

  陸河嗯了一聲。

  俞遠青仿佛被丈夫拋棄了的原配，傷心欲絕。

  一甩手去找江北成了。

  一個星期後，蘇軟見到了俞遠青的娃娃親對象，跟她一樣個子小小的。

  長的清麗秀氣，整個人充滿了書卷氣。

  薄薄的劉海，烏黑的長髮，瓜子小臉，很標誌的古典美人。

  聽說是俞遠青的媽媽給她辦的轉學，她剛上高一，比俞遠青小兩歲，剛好也低兩屆。

  蘇軟趴在欄杆上張望，笑得眉眼彎彎，「俞遠青桃花運不錯啊，這個娃娃親倒是便宜他了。」

  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是嗎，我覺得我的更不錯。」

  蘇軟一驚，回頭，「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隔著窗看到座位上的宋思喬，那丫頭什麼時候走的，也不跟她說一聲。

  陸河跟她一起站在欄杆旁往下看，「剛剛。」

  蘇軟鼻頭被凍的發紅，眯著眼睛佯裝淡定看著下面的俞遠青。

  心裡萬馬奔騰，他剛剛說，他的更不錯。

  他的什麼更不錯？

  女朋友？桃花運？

  蘇軟心臟酥酥麻麻的，仿佛被什麼東西輕咬了一口。

  站了一會，陸河拉了她直接回教室，「外面太冷，別呆太久。」

  宋思喬趴在桌上，見她回來側了側身讓開位置讓她進來。

  蘇軟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你生病啦？」

  不燙啊。

  宋思喬蔫蔫的，「沒事，胃有些疼。」

  俞遠青和江北成從門口進來，江北成吊兒郎當的開玩笑，「我說青青，你要是不喜歡軟軟乾脆讓給我唄，反正現在也不流行什麼娃娃親了。」

  江北成想的格外美好，「等我追到了菀菀，你就跟你媽說，我和菀菀兩情相悅，這樣你也就不用為難了。」

  俞遠青直接踹了他一腳，罵了句粗口，「給老子滾一邊去！」

  就算他不要林代菀，那丫頭也不能看上這貨吧。

  江北成哇哇大叫，這個禽獸，自己不喜歡還不讓別人去追。

  宋思喬對上俞遠青那張小麥色稜角分明的臉，微微轉了視線。

  中午放學，蘇軟正在收拾書包，趙墨言要去給英語老師送本子，便跟她說好了在學校門口等她。

  筆上的蠟筆小新找不到了，是陸河送的那支，蘇軟彎了身子在地上找。

  找到了，蘇軟眼睛亮了亮，從宋思喬的座位下撿起蠟筆小新，蓋好筆帽準備回家。

  一抬頭，整個教室里人已經走空了，陸河正環著雙臂靠在前面講台上看著她。

  蘇軟張了張唇，「你怎麼沒走？」

  陸河眸子緊盯著她，裡面星星點點泛著光，「等你。」

  蘇軟背好書包，有些憂愁，「可我們不順路啊。」

  他說，「無妨，過來。」

  蘇軟抬眸，走到他旁邊，仰頭看著他。

  身子猛的懸空，蘇軟嚇得驚呼一聲，被他抱到了講台上坐著。

  「你，你幹嘛？」蘇軟有些慌張。

  陸河臉湊近了一些，「你怕我？」

  蘇軟趕緊道：「沒有。」

  他擰眉，顯然沒怎麼信，蘇軟又解釋道：「真的，以前怕過，但現在不怕了。」

  陸河緩了眉眼，很有刨根問底的潛質，「現在為什麼不怕了？」

  蘇軟小臉皺了皺，很認真的想，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不怕了，大概是覺得他對自己稍稍有些特別的時候。

  比如他給她買早餐的時候，他送她筆的時候，他偷偷往陳瑞的捐款箱裡捐錢的時候，再比如，他答應她參加學習小組的時候。

  那時候就覺得，這個人，其實也沒那麼可怕嘛。

  看她擰著張包子臉，陸河輕笑了一聲，向下扯了扯她的圍巾，露出小巧圓潤的下巴和嫣紅的唇。

  眸色一深，俯下身去。

  這一個星期，他每天都想親她。

  蘇軟大腦渾渾噩噩的，被他親的整個人暈頭轉向。

  蘇軟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

  這傢伙的吻技怎麼感覺這麼熟練！

  親完，陸河睜開眼，直接抱起被親的軟了腿的蘇軟，蘇軟感受著他胸口跳動的幅度，走到門口時腦子瞬間清醒。

  「不行，快放我下來。」

  陸河本也就是打算將她抱到門口，依了她將她放下來。

  蘇軟站穩解釋道：「外面有攝像頭。」

  陸河點頭，替她整理了一下剛剛弄得有些凌亂的圍巾，「我知道。」

  兩人一起往校門走，遠遠的就看到趙墨言站在門口等她。

  距離校門還有一段路，蘇軟還是沒忍住，用圍巾將小臉裹了個嚴實，聲音悶悶的，「你以前談過女朋友嗎？」

  陸河偏頭看她，風吹的他一頭黑髮有些凌亂，但語氣很認真，「你是第一個。」

  也是最後一個，他想。

  蘇軟睫毛閃了閃，「可你似乎很熟練。」

  她羞紅了臉。

  說的是他的吻技。

  陸河驚愕，隨即悶悶的笑起來，蘇軟還是第一次見他笑得如此爽朗，整個人都沾染了愉悅的氣息，嗓音低低，帶著笑意，「我該當你是誇獎我嗎。」

  蘇軟被他笑得直接將臉埋進圍巾里說什麼也不抬起來，拔腿就跑。

  她有誇獎他嗎？有嗎！

  陸河看著她有些逃離的背影，眼裡滿是笑意。

  他還真沒談過戀愛，她是第一個讓他動心的人。

  至於吻技，陸河想，大概是無師自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