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股份轉讓書
2024-05-30 08:51:59
作者: 叮噹小爺
陸河隔著窗看著裡面豎起滿身刺的少女,她眉眼如冰,他卻柔情似火。
唐婉清捂著脖子咳的臉紅脖子粗,蘇軟拍拍手轉身欲離開。
窗外,窗內,視線猛地相撞。
蘇軟有一瞬間的慌亂無措,然後看見他抿唇朝她招手,看到他的嘴唇動了兩下,「過來。」
僅僅幾步的距離,蘇軟卻像是走了一個世紀,手腳冰涼。
她掐著唐婉清脖子的那一幕,他一定看見了。
他會怎麼想?
陸河看著低著頭站在自己面前,剛剛到他胸口的少女,替她捋了捋凌亂的頭髮,聲音輕柔好似帶著一絲嘆息,「集合了。」
蘇軟一雙眸子亮的仿佛能看見星辰大海,忽閃忽閃的,帶著試探。
「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含笑,「從你說我的洗衣液味道好聞時就到了。」
蘇軟臉蛋成功爆紅。
心裡藏不住的小雀躍,他好像並不介意她怎麼對唐婉清。
蘇軟見到陸河的父親,是在期末考試即將到來的時候。
她打著傘一步一步踩著雪,伴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音雀躍的往校門走。
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上面下來一個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梳著一絲不苟的頭髮。
打著一把黑傘。
友好的朝蘇軟笑了笑,走過來,「同學,你認識高三七班的陸河嗎?」
四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極有涵養,從三分相似的眉眼中,蘇軟的第六感告訴她,這應該是陸河的父親。
那個他提都不願意提及的父親。
蘇軟禮貌的頷首,「您找他有事?」
男人從蘇軟的語氣中察覺她的警惕,並未在意,依舊笑得儒雅,「我是他的父親,麻煩小同學幫我跟他講一聲,我在對面那家咖啡廳等他,跟他母親有關的事情,讓他務必過來。」
他伸手指了指對面的咖啡廳。
蘇軟看著他的笑,心裡閃過一絲恍惚,陸河跟他這個父親,真的一點都不像。
到班裡的時候陸河正轉著筆看著窗戶凝神發呆。
蘇軟進座位的時候他看過來,「怎麼來那麼晚?」
蘇軟咽了咽口水,抿了抿唇。
陸河皺眉,「怎麼?」
嘆了口氣,他的家務事她不懂,總不能憑著自認為他對他父親的不喜就阻止他和父親見面吧。
「我剛剛在校門口。」她頓了頓,「遇到了你父親。」
蘇軟悄悄觀察著陸河的臉色,見他本就緊抿的唇角愈加抿緊了幾分。
「他說他在對面的咖啡廳等你,找你有點事情。」
陸河瞳孔深不見底,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他沒動靜,蘇軟很是為難,揪了揪早上認真紮好的小啾啾,「他說是跟你母親有關的事情。」
果然,知子莫若父,陸河眉眼猛地一厲,然後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一進咖啡廳,陸河就看到了那個坐在靠窗的位置悠閒自在的品著咖啡的男人。
他看起來過的很不錯,唇角始終掛著不咸不淡的微笑。
職業使然,身在官場,他不得不左右逢源,見人三分笑。
陸河記得小時候陪母親看星星的時候,那時他不喜歡父親在外面對別人笑意吟吟,而回到家卻一臉疲憊,揉著眉心一臉煩躁。
母親摟著他對他說,「阿河,爸爸太累了,在外面對著別人笑了一天了,回到家就不用對著我們再笑了。」
母親說,是因為那是家,所以父親才可以放下防備露出自己的疲憊。
可現在,陸河看著從看到他到來就對他露出那令人厭惡的習慣笑容的父親。
一陣恍惚。
拉開凳子,坐下,「我只請了一節課的假,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陸軍林一點不著急,笑著招來服務員,問陸河,「你想喝點什麼?」
陸河壓下心底近乎迸發的不良情緒,忍住想要撕碎陸軍林臉上笑意的手,「白開水,謝謝。」
陸軍林看著陸河不耐的眉眼,表情有一絲裂隙,湧上懷念,「你跟你母親越來越像了。」
陸河在桌上輕敲的食指猛地頓住,冷嗤一聲,嘴角掛著的嘲諷直刺陸軍林的心臟。
低頭看了眼腕上的手錶,陸河提醒道:「還有二十分鐘。」
陸軍林沉默一瞬,從身邊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陸河面前,臉上的笑意終於消失不見。
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你現在已經長大了,這些東西也是時候還給你了。
文件上的幾個大字,晃疼了陸河的眼。
辰安股份轉讓書。
辰安,是母親自己建起來的公司。
從名不見經傳一步步做大,外公家是富裕人家,母親十八歲成年禮那天,創辦了辰安。
一個服裝品牌,旗下涉及鞋子,首飾,各種女性飾品。
十幾年的時間,辰安就像是她的孩子一樣,是她一步步看著長大的。
母親去世的時候,陸河還小,沒有能力接管辰安。
但其實,如果陸軍林現在沒有主動拿著這份股份轉讓書找他,估計過不了太久,陸河也會去找他。
辰安,母親一生的心血,不該落在這個讓她絕望殞命的男人手裡。
若是那樣,母親在九泉之下,也會不甘心吧。
陸軍林知道陸河對他有著恨意,但他總覺得時間會消磨掉一些東西,父子之間,血濃於水,哪能真就老死不相往來。
陸河翻著股份轉讓書仔細看,看完之後拿起桌上的筆,筆鋒流暢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簽完字,陸軍林語氣有些小心翼翼的試探,「你也在外面待了那麼久了,該回家了吧。」
陸河抬眸,冷的能結冰。
陸軍林繼續道:「你知道外人怎麼說我們陸家的嗎,你搬出來也有幾年了,也該鬧夠了,回來吧。」
桌上的白開水已經有些冷了,陸河端起來一口飲盡,空杯子咣當一聲放到桌子上,「陸市長如今很閒啊,有時間在這跟我說些沒用的話,不如回去關心關心你的老婆孩子。」
語氣里的嘲諷毫不掩飾,「畢竟,要是再落得個我母親那樣的下場,估計對陸市長的聲譽不太好。」
陸軍林的臉色猛地一白,「陸河,我們一定要這樣講話嗎?」
陸河轉身,離開時聲音有些斷斷續續,「您覺得,我們該如何講話,又能如何講話。」
陸軍林癱在位子上久久沒有起身,渾身沒了力氣,頹廢的仿佛老了幾歲。
他何曾沒有後悔過,可他官居高位,身不由己。
逢場作戲再正常不過。
他這一生唯一愛的只有古惜。
可他如何也沒有料到,那樣性子柔弱的女子,忍耐之後,不曾給他一絲贖罪的機會。
她穿著潔白連衣裙躺在床上唇上掛著一絲笑得樣子,是他這一生的夢魘。
他後悔過,也埋怨過,埋怨她沒給他機會,埋怨她太過決絕。
他是真的喜歡她啊。
他們之間,曾是那樣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