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楚城，我不等你了

  補習昨天就開始了，趙墨言是臨時轉班的，所以老侯之前安排的學習小組沒有她。

  她的成績也不錯，老侯直接讓她加入了蘇軟的學習小組，兩人一起幫助同學。

  學習小組的任務很簡單，班裡集體買的有試題，老侯也幫他們出了題目，大家一起做題目，各個小組裡面的成員遇到不會的就問自己組裡的組長。

  幾個組長可以一起討論難題，然後講給同學們聽。

  看著班裡一片祥和的學習環境，老侯臉貼在後門，眼睛透過縫隙，滿臉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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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龔還說他們班的孩子多乖多乖，要他說，他們班的孩子才是最乖的，你看這一個個的，學習多起勁。

  雙手背在後面，老侯得意的哼著紅塵情歌的調子。

  警報解除，江北城一聲口哨，「嘿，同志們，老侯走了，快，大家浪起來！」

  鴉雀無聲中透著異常的尷尬，江北城撓撓頭，上去踹踹俞遠青的椅子，「咋啦，兄弟今天不像你啊？」

  俞遠青眼睛抽筋一般，一臉正色，聲音鏗鏘有力，「別打擾我學習，我這正努力做題呢！」

  江北城通過他抽筋的眼角嗅出一絲不妙，背後寒毛一豎，打著哈哈坐回座位上，「你說的對，我這題目也沒做完呢，做題做題。」

  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勢過了兩分鐘才離開。

  江北城擦了擦額頭的汗，這次說啥不敢鬧騰了。

  這次題有些難，做的時間比較長，班裡的同學都還在埋頭做題，只有唐婉清一到時間直接拎著書包瀟灑的走出去。

  蘇軟抬眼看一眼，繼續做題。

  到了時間，誰想走都可以。

  說來也好笑，老侯還不如把唐婉清分到陸河那組裡呢。

  整天拿著題目往陸河面前湊，陸河懶得理她，她也不在意，依舊一臉迷戀的盯著他做題。

  搞得陸河直接拉過一臉懵的蘇軟，「過來，我看看你這題怎麼做的。」

  基本上只要唐婉清來問陸河題目，陸河都在和蘇軟討論題目。

  蘇軟也不敢反抗，儘管她覺得那些題目沒什麼可討論的。

  自知自己被他當成了擋箭牌，但她依舊心裡開心的小鹿亂撞。

  女人還真是奇怪。

  收拾了題目，班裡的同學陸陸續續離開，蘇軟將書包背好站在門口等趙墨言。

  天有些黑了，她一個女孩子自己回去不太安全。

  她們兩個的家要走過一條小巷，小巷子很黑，說實話，蘇軟其實也有些害怕。

  趙墨言低著頭找掉在地上的筆帽，蘇軟盯著拿起外套穿在身上的陸河，覺得他真是穿什麼都好看。

  陸河抬頭，冷不丁的撞上眼神，蘇軟立馬慌慌張張的躲閃，像一隻受了驚的貓咪一般驚慌失措。

  陸河摸了摸口袋裡的巧克力，嘴角彎了彎，捏了捏被眼鏡框壓的有些疲憊的鼻樑。

  路過她的時候，他從口袋裡掏出那顆巧克力，放進她帶著兔耳朵的小口袋裡，隨手扯了下她的兔耳朵，然後邁著大長腿離開。

  留下蘇軟呆呆的盯著自己口袋上的兔耳朵，耳尖紅紅的仿佛被扯的是自己的耳朵。

  趙墨言找到了筆帽，放好，抬頭剛好看到陸河塞給她巧克力的那一幕，下意識的笑了笑。

  你看，這愛情和幸福都是別人的。

  走到蘇軟面前，「等我嗎？」

  蘇軟點頭，揉了揉發紅的耳朵，「天有些黑了，我有些害怕一個人走，所以想等你一起走。」

  蘇軟怕趙墨言拒絕，特地說的可憐兮兮的。

  趙墨言嗯了一聲，輕聲道：「我也是，很怕黑。」

  她今天將那厚重的齊劉海用小卡子別了上去，露出巴掌大的小臉，看起來整個人精神多了，也不像之前那般死氣沉沉了。

  蘇軟覺得，她眼神中似乎多了些神采。

  兩人一路上沒怎麼說話，都不是善於表達的人，誰也沒先開口。

  儘管彼此都有很多話想問對方。

  就像是蘇軟很想問問趙墨言，她為什麼執拗到喜歡一個明知道不可能的人七年，哪怕因為他而被班裡的同學排斥欺負，也不願意放棄。

  趙墨言更想問蘇軟，為什麼那天會到十一班，會不顧一切的擋在她身前，給了她喪失了多年的希望。

  趙墨言的家比蘇軟家先到，說再見時，趙墨言突然停頓了一下。

  然後道：「我打算放棄了，放棄他了。」

  蘇軟吃驚的抬頭，她已經揮手準備轉身了。

  喜歡一個人七年是什麼概念，蘇軟不知道，也不是很懂。

  放棄一個喜歡七年的人有多難，蘇軟更不懂。

  但她隱約知道一點趙墨言終於決定放棄的原因。

  攢了太多的失望，她給了自己一次又一次機會。

  筆記本上寫著，「加油，他只是不懂怎麼對一個人好。」

  七年，足夠她攢夠能將自己所有希望瓦解的失望。

  蘇軟相信，她真的釋懷了。

  因為，她第一次見這個女孩，眼睛如此亮。

  仿佛裝著滿天的星辰，閃著微光。

  推開門，暖黃色的燈光照的人心裡也是暖暖的。

  母親一見她回來，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臉上寫滿擔憂，「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啊，你爸去路口接你了，沒遇到嗎？」

  趙墨言搖頭，「沒，我下去看看吧。」

  「別，你洗洗手，將廚房的飯菜端出來就行了，我去看看你爸這笨蛋，接閨女將自己接丟了。」

  趙墨言失笑。

  趙母看著女兒笑起來的臉蛋，一瞬間的怔愣。

  飯菜端到桌子上擺好，趙墨言坐在沙發上等著爸媽。

  想到剛剛母親的怔愣和隨即的狂喜，心頭髮酸，她有多久沒有對著父母笑了，竟能讓他們看到她的笑都能欣喜若狂。

  門口傳來母親和父親說話的聲音，趙墨言走到廚房拿筷子。

  將筷子擺好，趙志良從衛生間出來。

  笑呵呵的道：「我還說去接你呢，結果就去超市幫你買了點明天做早餐的食材你就回來了。」

  趙墨言扒了口飯，撥了撥垂到嘴角的碎發，「不用接我的，我和班裡的一個同學一起回來的，她家就在我們後面一點，很近。」

  夫妻倆對視一眼，確定了彼此沒有聽錯，兩人眼裡都有些興奮。

  趙志良假裝淡定的替女兒夾了塊肉，「多吃點，瘦成什麼樣子了，別學著人家減肥，那瘦的跟個竹竿一樣哪裡好看了。」

  趙墨言將肉吃進去，點點頭，「好久沒有吃過我媽做的肉了，真香！」

  趙母高興的連連點頭，「多吃點，多吃點，想吃媽媽每天都做。」

  趙墨言將頭埋在碗上，不停的扒飯。

  她現在真的很瘦，小時候的那點嬰兒肥在聽到楚城對著別人說『哦你說那個胖子啊』以後就不見了。

  她現在身高167，可體重才92斤。

  為了變成楚城喜歡的那種身材她有段時間得了厭食症。

  母親每天哭著求她多吃點飯。

  可她一看見飯菜就乾嘔，直到她覺得自己夠瘦了，滿懷期待的跑到楚城面前，然後看到他見鬼一樣的雙眼。

  她知道了，他喜歡瘦的，但不能瘦的皮包骨。

  她為了他節食，又為了他忍著乾嘔去努力進食。

  現在想開了突然沒那麼難過了，真正喜歡一個人，不管你是瘦是胖，身材怎樣，他都喜歡。

  趙墨言只是覺得，她對不起她的父母。

  那段每天看著女兒消瘦，瘦到皮包骨的樣子，他們該有多絕望。

  夜晚，新更的文文裡面一個叫楚城的人物去世。

  他在小說里去世，也在她心裡死去。

  從此以後，她的小說里再也不用出現楚城的名字了。

  她認真的在筆記本上一筆一划的寫著，「楚城，我不等你了。

  謝謝，再見。

  謝謝你驚艷我的青春，讓它荒唐卻又銘心。

  而再見，便是我終於能放棄你了。

  我為以前對你的打擾道歉，很抱歉，打擾了你那麼久。」

  蘇軟紮好頭髮，床上的手機叮咚叮咚響了幾聲。

  拿起手機點開微信，是陸河發來的。

  幾張圖片，蘇軟點開，是各種早餐，有上次她幫他買的灌湯包，還有豆漿油條，甚至還有煎餅。

  蘇軟還沒反應過來，他又發來一段語音。

  「想吃哪個？」帶著一絲絲慵懶的聲音，好聽的讓人心顫。

  蘇軟咽了咽口水，清清嗓子，「你怎麼幫我買早餐？」

  語音發過去，蘇軟腦海里突然閃過他的臉，上面帶著不耐煩的表情。

  額，她是不是應該先回答要哪個？

  正在糾結中，微信再次響起，他的聲音並沒有她想像中的不耐煩，「想買，需要為什麼嗎？」

  蘇軟還聽到那邊有阿姨問他，「小伙子，豆漿加糖嗎？」

  好吧，蘇軟默默點點頭，對著手機，「我想吃蒸餃。」

  背起書包，蘇軟拿起昨天放在書桌上沒捨得吃的巧克力，馬尾一甩一甩的走出家門。

  嗯，今天的天氣真好。

  巧克力在嘴裡融化，蘇軟眯了眯眼睛，好甜啊。

  趙墨言站在巷口的榕樹旁等著她，蘇軟揮揮手，怕牙齒上吃的有巧克力，也沒敢露出小白牙，只是抿著唇笑，「早啊！」

  趙墨言點頭輕笑，「早。」

  到教學樓下面，蘇軟讓趙墨言先上去，她等會再進班。

  對上趙墨言有些疑惑的臉，蘇軟臉紅的像煮熟的大蝦，她並不善於說謊，還好趙墨言也沒問。

  趙墨言一走她立馬做賊一樣跑向教學樓後面的小亭子裡。

  陸河正坐在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放著早餐。

  聽到聲音陸河沒回頭，伸手將桌上的早餐盒子打開，還很燙。

  蘇軟接過他遞過來的蒸餃，嘗了嘗，眼睛亮亮的，「好好吃。」

  看他盯著自己，蘇軟這才感覺到尷尬，將視線移開，落在石桌上的小豬豆沙包上面。

  驚奇的將蒸餃放在桌上蘇軟拿起豆沙包，「好可愛，你在哪買的？」

  陸河左手放在石桌上，手臂撐著額頭，有些凌厲的眼角似笑非笑，「我家門口。」

  太精緻了，蘇軟有些不捨得吃，總感覺自己是在破壞工藝品。

  陸河看出她的心思，「早餐而已，再精緻都是要吃進肚子裡的。」

  蘇軟皺了皺小鼻子，話是這樣說沒錯，但精緻的食物會讓人心情都跟著很好。

  咬了口豆沙包，陸河一直盯著她，似乎在等著她評價。

  蘇軟使勁點了點頭，臉頰的酒窩時隱時現，「很好吃。」

  吃完了豆沙包蘇軟再去吃蒸餃是有些撐，桌上還有一杯大杯的豆漿。

  吃到最後她已經有些強撐著，時不時偷偷瞄他兩眼，考慮著跟他說自己吃不下了應該沒事吧？

  她的肚子就那麼大一點，實在是沒那麼大的飯量啊。

  陸河挑眉，「吃飽了。」

  蘇軟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他很自然的從她手裡接過她剩下的蒸餃，三兩下塞進自己嘴裡，扔了垃圾，拎起書包帶子看她，「不走？」

  蘇軟壓下心裡的躁動，「走，走。」

  一上午，腦子裡都是他拿起她剩下的蒸餃毫不猶豫的塞進自己嘴裡的場景，蘇軟咬著手指，小臉紅撲撲的。

  宋思喬盯了她一節課，發現這姑娘不知道在想啥，臉上的紅暈一直沒褪下來過。

  宋思喬研究了一下蘇軟臉上的笑，然後覺得，真的跟後排的那幾個男生說黃段子時坐在他們前面的那幾個女生臉上的紅很像。

  她只當蘇軟這丫頭不知從哪不小心聽到了男生們聊葷段子。

  感慨了下這丫頭的純情，宋思喬拍拍蘇軟的肩，「男生就是這樣，別在意。」

  蘇軟一驚，「什麼？」

  宋思喬神秘兮兮的湊到她面前，「你是不是不小心聽到咱們班的男生開黃腔了？」

  蘇軟鬆了一口氣，白了她一眼，「你想哪去了。」

  她還以為宋思喬看到她和陸河一起吃早餐了呢。

  宋思喬用手背試了試她臉上的溫度，然後拿起她自己的手貼在她臉上，「你看看，不是你臉紅成這樣幹嘛？」

  蘇軟打開她的手，趴在桌子上用書本擋住自己的臉蛋。

  真的，她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臉上的熱度。

  可降不下來怎麼辦？

  「蘇軟，你來給大家講講這題的解法。」

  蘇軟立馬站起身，腳尖踢了一下宋思喬，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