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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人為財死

2024-05-30 08:37:45 作者: 踏龍捉風

  「都是給領導開車的嘛,知道他們的事自然多一點……左成是左書記的親侄子。現在做生意只要後台硬,能弄來緊俏貨,躺著都能賺錢。」

  「知道到哪兒找他嗎?」肖凡問。

  「這個不好說。我們小老百姓夠不著見這樣的人物……不過,倒是可以幫你打聽打聽,車隊有司機的朋友在市府車隊,領導的車,領導親戚什麼的偶爾用用,說不定打聽得到。」

  老何辦事負責任,第二天晚上回來就有了消息。

  雖然沒打聽到左成人在哪兒,但要到了手提機的號碼。

  肖凡一看紙上抄的號碼,幾乎不是6就是8,看來這個左成靠著左化成書記這棵大樹,還真是混得風聲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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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靚號這個時期往往比手提機「大哥大」還值錢。

  有次肖凡路過電信局,門口正在拍賣全部是8的手提機號碼,一部手提機不到一萬塊錢,號碼就拍到了二十萬!

  讓肖凡發了半天呆。

  後來,他發現這個年代的許多人,不僅對財富著迷,對象徵身份的東西更是趨之若鶩。

  當然,都是那些富佬們。

  報紙上曾登過條新聞,說兩個闊佬比著點火燒鈔票,看誰燒得多!

  肖凡看了感慨萬千:這個時代更加瘋狂!

  肖凡摸摸兜,人家比著燒紅票,自己身上連個角票都沒了,這幾天住房加打點、坐車,只剩下幾個撞都撞不響的分幣。

  得想法搞點票子,沒錢寸步誰行啊!

  即使聯繫上左成,見面需要搭班車,一日三餐更少不了,哪樣不得花錢?

  他想起張瑞的存摺。

  那上面還有張瑞和沈琳玉倆人的六百多塊錢。

  但存摺在張瑞家中。

  很長時間沒敢回家,也不知將近兩個月過去,警察對他們家還有沒有監視?

  他決定趁白天走動的人多的時候去觀察一下,如果確信已經沒有警察監視,進屋把存摺迅速拿出來。

  第二天上午,肖凡溜進統計局家屬院,院外看過,除了偶然過路的行人,沒有異常;院內假裝找人,轉了一圈,也正常。

  走進二單元,肖凡小心地一步步往樓上爬。

  張瑞住六樓,七樓是最高一層。

  他在六樓樓道沒看見人,為安全起見,他腳步沒停,繼續向七樓爬去。

  路過家門口的時候,他見門依然完好地鎖著,擔心門上貼封條什麼的,也沒有。

  豎起耳朵聽,裡面鴉雀無聲。

  在七樓又注意聽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動靜。

  這個時間點,該上班的上班了,上學的上學了;家裡有老人的,也出去買菜了。

  整個樓棟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音。

  肖凡放下心來。

  鑰匙早在南嶺被抓的時候收繳了,好在張瑞和沈琳玉有個習慣:門框上藏把鑰匙,以防誰忘帶鑰匙。

  伸手摸摸,鑰匙尚在。

  打開門,屋裡兩個月沒人打掃,到處落滿了灰塵,還有股刺鼻的霉味兒。

  牆上,沈琳玉容光煥發的臉上,顯著誘人的小酒窩,依然沖他露出迷人的微笑。

  肖凡顧不得感嘆,關上門,匆匆走進臥室,從立櫃下的屜子找出存摺,裝進上衣口袋。

  存摺底下放著一個藍皮本,是沈琳玉的日記本。

  沈琳玉有寫日記的習慣。怕張瑞偷看,專門買了個帶鎖的日記本。

  有時候靠在床上,頗認真地寫。張瑞喜歡看書,肖凡融入角色前,他正在看《施特勞斯回憶錄》。

  兩口子過著恬淡、簡單而又富有情趣的生活。

  想起這些,他恨得牙痒痒!

  沈琳玉招誰惹誰了,僅僅因為生了付甜美的面孔?

  如果查明真兇是左成,肖凡知道:繩之以法,難度不是一般大。要有公安的拿出的鐵證,檢察院的認定,最後才上法院。

  他背後的保護傘現在看來非左化成莫屬。有這樣一個市裡的三號還是四號人物保護,這當中有一個程序出現問題,都定不了他的罪。

  通過「9.14」案偵破工作開展沒幾天,就有分局長要撤除專案的風聲,和李兵偷查案子失去自由的事來看,公安這一關都過不了!

  肖凡已經想好,不去爭取遊戲的高分,直接把左成結果了。

  保證在正分以上就行。

  害死沈琳玉的兇手必須死!

  他很想看看沈琳玉的日記,鑰匙應該藏在梳妝檯的某個地方。

  想著還有事要辦,心說下次吧,下次專門抽天時間過來。

  關好屜子,肖凡站在門邊,沒聽見上下樓的腳步聲,趕緊開門出去。

  走出門鬆了口氣,即使現在遇到人也不要緊,以他現在的妝扮,沒人能認出他來。

  走出樓棟,肖凡愣住了:由不知什麼時候停在樓前的黑色轎車上下來三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面帶陰笑地向他走來。

  肖凡情知不妙,撒腳想跑。

  哪兒還跑得掉!

  三個漢子配合默契,迎面來一個,另兩個一左一右,堵住了三面的路。

  身後是樓房。

  退回樓道?

  更沒路,只能讓人堵住捉活。

  迎面走來的人留著修飾過的八撇胡,似看出他的意圖,陰冷冷地道:

  「逃不掉的,還沒人在我們哥仨手裡逃走過……上車吧,不把你咋樣,說會兒話。」

  肖凡見統計局院裡,半晌午的沒有一個人影,只有隻流浪貓躬著腰警惕地看向這邊。遂放棄了喊人或者逃跑的想法。

  與其掙扎半天被他們打昏弄上車,不如利利索索上去。

  令肖凡吃驚的是:司機座上坐著的正是自己跟蹤過的傅茂林。

  西城區區政*府小車隊司機、疑似載過疤子的那個開白色富康車的人。

  今天開的是一輛黑色轎車,什麼牌子的車沒注意看,車牌號更沒機會看,是直接從側面上的車。

  兩個大漢一左一右把他夾在後排中間,八撇胡坐在副駕上。

  八撇胡從車屜里拿出一頂旅遊帽:「戴上,天冷。」

  冷個屁,還不是怕攝像頭照著!

  儘管心裡恨恨地罵,還是接過帽子乖乖戴上。

  車沒熄火,傅茂林掛檔,一腳油門,車緩慢開出統計局大門。

  上了公路,車加速跑起來。

  「我好像沒惹你們吧?這是往哪兒?」肖凡問。

  「你是沒惹我們,但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八撇胡大概是幾個人的頭,答話道:「我們也是受人之託,替人辦事。」

  肖凡道:「我去樓上找人,沒找到下來了,惹誰了?」

  「別編了,我們在對面樓上看得很清楚,你打開了通輯犯家的門……說吧,你跟張瑞啥關係?」

  肖凡打死都不會料到:看似寂靜一片的院內,時隔兩個月,竟然還有人守在張瑞家對面的樓房裡,日夜監視。

  好在他們沒有懷疑自己是張瑞。

  「我是他的初中同學,前兩天遇到他,他讓我去他家看看,有沒有被盜什麼的。」肖凡以歪就歪,撒起謊來。

  八撇胡問:「帶我們去找他,找到把你放了。」

  「他沒給我留住址,只給了一把鑰匙,說需要的時候他會上門找我。」

  「鑰匙呢?」

  鑰匙當然不能給這幫人,肖凡臨走又把它放回門框。他回答:

  「張瑞讓我出門時扔在屋裡。他說他還配的有。」

  這時,電話鈴聲響了,八撇胡從腰上取下磚頭樣的手提機,打開接聽。

  聽不見對方說什麼,肖凡估計是八撇胡的僱主。

  之所以覺得他們是被僱傭的人,一是八撇胡有話在先,說「替人辦事」;二是絕非警察。如果是警察,早就出示證件了。

  而且車開的方向不是警局,好象繞到一條廢棄的路上,向著郊外開。

  肖凡猛然一驚:他想起疤子。

  莫不是他們要把自己悄悄處理了?

  照他們的邏輯推,大概率如此。

  放他,等於暴露了有人監視張瑞家,同時也暴露了監視地點,由此還能大致推測到誰企圖置張瑞於死地。

  他們絕不會讓他活著!

  八撇胡對著手提機說聲「知道了」,放下電話。

  「去水庫。」他對開車的傅茂林說。

  完了。

  肖凡想起「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古語。

  如果不是因為錢,他不會冒險回家取存摺!

  眼前的情況是一對四。

  他絕對無法逃走!

  車向西行駛,那就是和疤子一樣的下場:他將被沉入西嶺水庫。

  這時候肖凡無比想念電腦遊戲:眼看角色要死,點下爐石,一鍵回到設定的安全地點……實在來不及,乾脆關了電腦,下次重新上的時候,角色出現在「副本」之外……

  這個遊戲就這麼缺德:強行退出都不行!

  怎麼辦?

  不怎麼辦,認栽!

  轎車從一條偏僻的小道繞到開往西嶺的公路上。

  肖凡恍然大悟:難怪查不到傅茂林開的白色富康車去沒去水庫,原來這條路繞過了最後一個監控點。

  十多分鐘之後,黑色轎車停在了水庫最裡面靠山根的地方。

  這裡,沒有一個人。

  只有被驚起的一隻灰黑色大鳥,撲愣著翅膀,飛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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