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租的還是地下室
2024-05-30 08:37:40
作者: 踏龍捉風
疤子的屍體是在城郊西嶺水庫發現的。
打撈出水時,幾乎只剩下光骨頭。
肉都被水庫的魚、鱉啃了。
經過DNA比對和部分撈到的衣物,才認定屍骨的主人。
驗屍報告上寫明:死亡日期,1996年9月中旬左右;死因,溺水。
因為疤子9月15日被公安局傳喚過,調取疤子15日上午12時以後至10月10日經常活動的區域和西城區各條道路上的監控錄像,基本沒有發現他的行蹤,只是9月16日上午10時,在一輛白色國產富康車後排座上,有疑似他的頭形輪廓。
9月15日至10月10日期間,進出西嶺的車輛也仔細查過,那段道路上只有一個地方有監控,但沒有發現那輛車牌號的白色富康車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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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駛車的司機很快找到,司機姓傅,叫傅茂林。
傅茂林說一個多月前的事,車上載誰不載誰哪記得清楚。
實在逼急了,找了幾個那段時間坐過他車的人。
疑似疤子頭形的人由於坐在後排,錄像設備又差,實在太模糊,有兩個發形相似的坐上去比對,均有些像。
無法確定當時坐在車上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只所以把偵察的重點放在私家車和計程車上,是因為去西嶺水庫沒有直達的公交車。
公交車終點站離水庫至少還有七、八公里。
有沒有可能興致來了,去水庫遊玩找樂子呢?
一一分析,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疤子沒釣過魚,連釣魚杆都沒有;
秋季水溫低,不是游泳的季節,而且據走訪,沒人聽說或見他游過泳,平常也沒扯過游泳的話題,一致認為他很可能是個「旱鴨子」;
另外,西嶺水庫既不是風景區,也沒有休閒娛樂場所,沒有一所「農家樂」或者供遊人遊玩設施。
可以說,水庫處於荒山野嶺之中,一般沒人來。
因此,沒可能專門去那兒消遣。
那麼,屍體出現在西嶺水庫,最大可能是有人以某種由頭,把疤子騙去的。
強行帶他去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肖凡從李兵那裡了解的疤子的溺水案就這麼多。
李兵說,疤子的案子很可能到此為止,局裡並沒有組織專班破獲此案。
但肖凡比較上心。
把事情前後聯繫起來分析,他得出自己的結論:疤子之死與沈琳玉被殺,兩者之間有關聯。
首先,沈琳玉案發生後,最大的嫌疑人是疤子。
隨後因為沒有證據指向,嫌疑被排除。
而李兵曾提及:王旗那段時間煩躁,有個原因是「上面要給疤子定罪」,也就是要強行結案。
王旗作為偵破「9.14姦殺案」的領頭人,當然不同意。
接著,被發現了疤子莫明其妙地溺死在西嶺水庫。
疤子的死亡時間是9月中旬左右,也就是正好被排除嫌疑之後。
弄死疤子,坐實疤子為姦殺案的兇手,是走這盤棋的人的一招棋。
死人是無法開口申辯的。
結合上面有人想撤銷專案的說法,現在可以推斷出:
沈琳玉案的真正兇手,有著深厚的背景!
而且不難查找。
不然不會冒風險,又是殺人滅口,又是干擾案子的正常偵被工作。
捊清思路,肖凡決定,他自己這邊,直接把東城公安分局局長王榮來做為突破口,想辦法從他那裡得到真相;李兵那頭,把案發當天閬城大廈的情況再仔細查一遍,看有沒有遺漏什麼。
此外,李兵利用職務便利,深入追查開白色富康車的傅茂林和9月16日之後半個月內,通過通往西嶺水庫的最後一個監控點的車輛。
李兵十分贊成。
他誇獎肖凡,說以他的推理能力,能幹個不錯的刑警。
「不過,很難查,具體負責這個案子的是三組的齊天勝警員,他手上還有另外的案子,我手上也有兩個案子,只能關注他的進展,偶爾協助下,不能插手過多。」李兵在電話里說:
「不建議正面找王局長,哪怕用電話找。危險暫且不說,這件事如果真如我們推斷的那樣,你從王局長嘴裡無論如何套不出東西,相反,還打草驚蛇。」
他讓肖凡先消停幾日,待他把閬城大廈那日的住客情況再梳理一遍,需要核實的,再交給他去做。
李兵說的對。
肖凡這件事上欠考慮。
王局長怎麼可能告訴他:哪個上級領導,或者他自己,意圖解散專案組?
而在什麼都得不到的情況下,暴露了肖凡一直隱藏在閬化的實情,引起新一輪的大搜捕。
關鍵問題在於,暴露了他對上層的懷疑。
他們會更小心謹慎。
閒幾日也好,給自己找個安全的、適合長期隱藏的容身之處。
他現在每日裡換一個露宿的地點。
沒好好梳理過,更別談洗澡,身上的氣味自己聞著都難受;夜晚睡覺,一般是做賊樣溜進某個人家的院子,找個不易發覺的地方將就一晚。
不敢貪睡,天不亮就得溜出去,免得人家發現。
受罪自不必多說,還擔驚受怕。
先解決住的問題。
肖凡想了個一舉兩得的主意:在富康車司機傅茂林居住地附近尋找出租房。
既解決住的問題,監視傅茂林又方便。
傅茂林的嫌疑不大,但閒著也是閒著,瞎貓逮死耗子,萬一真發現點什麼呢?
傅茂林住在北城區區政*府大院。
此處不算繁華也不偏僻。肖凡在政*府大院轉了一圈,驚喜地發現,離傅茂林居住的三號樓不遠的六號樓樓下的小商店門口,貼了一張出租房屋的GG。
GG上寫明是間地下室,留有BB機號。
又是地下室。
肖凡呲牙笑了:他真是個住地下室的命。現實中住在陰暗的地下室,來到遊戲又住地下室!
肖凡立刻聯繫了出租屋的主人。
這時的物價真便宜,出租屋的主人姓何,叫何東升,開囗報價一個月三十塊錢。
肖凡跟他還價,說要住至少四個月,二十。
何東升沒猶豫就答應了,只是要求一次性付清。
用現在的眼光去看這個價格,簡直便宜得不可思議。
可那時豬肉才兩三塊錢一斤,二十塊錢可以買8斤豬肉!
普通人的家庭,8斤豬肉夠吃一個月!
出租個閒著的地下室,相當於掙了一個月的肉錢。
見面看房子的時候,肖凡作難了:洗漱問題依然沒法解決!
現實中,他住的地下室室外小小改造了一下:安裝有水池。
但這個地下室是主人臨時動念出租的,沒有水池。
別說洗漱,喝的水都沒處接來燒!
何東升從未出租過房子,沒想到這一層。
區政*府家屬院沒別的房子出租,肖凡一心要住在這個地方,只好退一步:
「錢一分不少你的,只是每天允許我去你家拎一桶水……」
何東升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人很實誠,沒等肖凡說完,趕緊道:「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出租屋子,沒考慮周到……這樣,以後每天我給你拎桶涼水和一瓶開水,不夠的話你自己上樓再要,我住三樓,不高。錢不多收你的。」
「錢的事,我四個月再加二十,相當於每月加五塊。」肖凡說:「但每個星期允許我去你屋子洗次澡和衣服,就一次。」
「可以可以,」何東升連聲說:「今晚就去洗……順便吃個便飯……看你,象很長時間沒好好洗,身上都有味了。」
晚飯的時候,肖凡花五塊錢買了一瓶老白乾和一包鹵豬頭肉,敲響了何東升的門。
第一次登門,肖凡可不願意讓人說他小氣。
何況五塊錢對肖凡生活的年代來說,只能買瓶飲料。
何東升住的房子大概九十多平米,屋裡的擺設都很舊,一台21寸的彩電算是亮點。
一望而知,生活條件極其一般。
喝酒吃菜的時候,肖凡才知道不小的政*府家屬院,為何只有他出租地下室。
何東升是區政*府車隊的司機,老婆在一家旅店上班,兒子在外地上大學。
老何說,租地下室之舉實屬無奈。
本來日子過緊巴點,供個大學生還供得起,誰料老丈人出車禍,責任百分之八十在自己,住院治療大部分費用是自己掏。
地下室空著也是空著,租出去好歹掙一點作為補貼家用。
何東升老婆被老何稱菊子,接口說:「現在的社會,窮的窮,富的富,有錢人和沒錢人就是不樣,窮人不能出個事,一出事日子簡直沒法過。」
老何道:「不說有錢人,我們區里那些當官的,日子過的還不是舒服得很,成天小酒喝著,外面花著……」
菊子說:「那是,他們手上有權嘛……我們那兒的服務員小卉,她姐姐是東城區閬城大廈的服務員,說……」
角色張瑞不勝酒力,本來喝得有些暈燦燦,沒注意他們的嘮叨,心裡感嘆著:這遊戲名目取的好,「體驗人生」,要不是玩這個遊戲,他這個九零後,如何能體驗到他出生兩年前人們的生活狀況和社會現狀啊。
他覺得自己遊戲玩得不太對。
做任務當然是必須的,但「體驗」應該放在第一位。
這是難得的機會……
聽到「閬城大廈」的字眼,猛然一愣,腦袋清醒了許多:
「菊子阿姨,你剛才說什麼?閬城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