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敲詐

  肖凡見這個陣勢，必須要唬他們了。原始人頭腦簡單，自然認為天比山大。誰大不當緊，關鍵棍認為他看見了天神，而自己編的是山神，天比山大是顯而易見的，棍覺得自己占上風，必定得意，其他人因族長對自己的抬舉，嫉妒心作怪，會趁機踩他。

  要知道，十天前囉囉還是部落里最被瞧不起的存在。

  一個人從最卑微的地位中樹立威信不是十天半個月的事。尤其囉囉還是個14歲的小屁孩！

  

  「咳……」肖凡照樣拿腔拿調地咳了一聲：「要說大小，當然天神大。但大小不說明什麼。比如，我說的是比如哈，拿一抱樹葉打人，和拿一塊小石頭打人，哪個打的疼？」

  「那還用說，當然是石頭打人疼啊！」呱呱搶著說。

  黑豹也道：「石頭可以把頭打破，再多的樹葉能打破頭麼？」語氣里充滿不屑。

  「那，一抱樹葉大還是一塊石頭大？」肖凡站定，胳膊抱在胸前，冷冷地望向棍。

  「這，當然是一抱樹葉大嘍。」棍回答。

  「對呀，既然一大抱樹葉打人不疼，一塊小石頭能把頭打破，說明厲害不厲害不能看大小。」肖凡指著棍說：「天神比山神大，那天神教你做陶器的本事了嗎？」

  「那我沒問天神呀！」

  「我也沒問山神，是山神主動教我的。」

  「對呀，」清水幫肖凡說話，「你們倆都沒問，但山神教會囉囉做陶器，還教他煮那麼好吃的肉，說明山神對囉囉好，對我們部落來說，山神才厲害！」

  棍使勁眨巴眼，張張嘴，末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黑豹和呱呱也想幫棍說話，但吭哧半天，想不出來說什麼。

  肖凡不禁好笑，心說原始人好蒙，一個簡單的比喻能懟得他們無可辯駁。

  由此，他突然對自己選擇的角色很滿意，生活在石器時代的506號囉囉，有他這個現代人的頭腦，能做大事業呢！

  這種地位的小屁孩如果沒有他這個「現代頭腦」，別說生活在現代，即使生活在封建時代都寸步難行呢。

  所謂「開疆擴土」，不就是征服九個部落嘛。蒙，對，就是靠蒙！

  「所以啊，棍，你別老是以為看見天神就了不起。天神理都不理你，跑到別的地方幫其他部落去了，和你屁關係沒有。」肖凡用木矛「砰咚砰咚」在地上戳戳，「如果你不敬重山神，把山神氣跑，不再幫我們族群，你就是個罪人！弄不好山神還要懲罰你！」

  肖凡這番話說得嚴厲，不光是棍嚇得發抖，剛才嘲笑肖凡的黑豹和呱呱臉上也露出害怕的表情。

  半天沒吭氣的恰利這時說話了：「山神看好囉囉，說明囉囉不是一般人。你們以後誰都不許欺負他。」

  在部落里，族長下面，最有威信的基本上就是恰利了。

  這些天來，肖凡淨說他好話，還把挖窯的指揮權交給他，他本來對囉囉也是瞧不上眼的，也有「我憑啥聽你小屁孩的」想法，但畢竟歲數在那擺著，都說「薑是老的辣」，權衡利弊，還是決定站在囉囉一邊。

  恰利的立場很重要。

  這次出門遠行的七個人中，他實際上才是靈魂人物。

  肖凡豈能不知道？有了恰利的話，他安心了許多。

  向東南方向走，必須經過刮部落的領地。

  恰利讓大家小心點，儘量離刮部落居住地遠點，哪怕路再難走，總比讓他們發現強。

  正值初秋，山林里有不少野果，一行人邊走邊採摘。黃葉是個細心的姑娘，說吃野果容易餓，多采點帶著，晚上餓了看不見采，拿出來吃。

  黑豹喜歡黃葉，聽黃葉這一說，立刻討好地把皮囊里的水喝光，采了一皮囊野果：

  「黃葉，這些都是給你采的。」

  黃葉對黑豹說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只淡淡地說了句：「我又不是不會采。」

  呱呱見黑豹沒討好著，「啊哬」一聲，同時做了個鬼臉，嘲笑黑豹。

  黑豹受到黃葉冷落。本來就不高興，有火正沒處發呢，立刻追著呱呱打。

  黑豹在部落里打架第一，但論跑，差呱呱一大截。

  一個跑一個追，正鬧呢，忽聽恰利說了聲：「有人來了！」

  可不，話音剛落，從前面樹林裡鑽出來幾個人，其中一個，就是那天來部落要象肉的疤子。

  疤子他們出門打獵，循著足跡找到一群鹿，他們分成幾撥包圍鹿群，想一次多打幾隻。正悄悄跟著，聽見呱呱的一聲「啊哬」，眼看鹿群受驚般撒蹄子朝南跑去，氣得來找喊叫的人算帳。迎面看見肖凡幾個人。

  刮部落的人見了其他族群的人，沒事都想找點事，更別說驚跑他們正準備圍捕的鹿群了。

  疤子打了聲呼哨，自己快步跑到肖凡他們面前：「是你們？竟敢跑到我們的領地，還嚇跑我們的獵物！」

  恰利馬上解釋：「不是，不是故意的，我們從這裡經過，正往東南走呢。」

  呼哨聲是招呼同伴的暗號。刮部落的人跑來了十幾個，加上疤子帶的人，快有二十個人圍上來。

  「哈~你們還採我們領地的野果！」疤子把肩上扛的木矛拿下來對著恰利：「說吧，怎麼賠？」

  恰利嚇得退後一步：「你別亂來……都說了，經過你們領地，去東南面的……摘幾個果子充飢……」

  「還幾個？你看，那個叫黑豹吧？皮囊都裝的朝外冒了……那是幾個嗎？還有，你們吃到肚子裡的不知有多少呢！咳咳，來人，把他們都抓起來，帶回去交給族長處置！」

  沒等肖凡他們爭辯，刮部落的人團團圍上來。

  肖凡本想說點什麼，但他知道：以他14歲的小弱雞說什麼在這些野蠻的原始人面前比放個屁強不了多少，乾脆閉嘴。

  恰利高聲叫道：「你們敢……」

  「有什麼不敢……」疤子一揮手：「抓住捆起來，不服？捆起來看你還說什麼！」

  一行七個人，除了呱呱，六人被抓住，用藤條捆得結結實實。

  呱呱跑得快，抓不住。疤子旁邊有個像猴子一樣的又瘦又矮的人說：

  「讓他自己過來，說三聲，不過來殺掉一個人。」

  疤子感覺這主意不錯，用木矛對著恰利，嘴裡喊：「一、二……」

  呱呱站在遠處，猶豫不決。

  「三！」話音剛落，疤子手狠，對著恰利就戳。恰利大叫一聲仰倒在地，肩膀上眼見一個血洞，「咕咕嚕嚕」往外冒血。

  恰利一邊在地上疼得翻滾，一邊大叫：「呱呱，你這個、你這個混蛋還不快、快過來！」

  疤子一腳踏在恰利的肚子上：「再數三下，往肚子上戳……」

  肖凡一看，要出人命，可惡的疤子真敢捅死人！趕緊喊：「不過來回去告訴族長，用棍子打死！」

  清水也急了：「快滾過來！恰利叔死了你也活不了！」

  呱呱聽了這話，只好不情願走過來，邊走邊說：「大不了把果子給你們，捆我們的人幹啥？」

  「幹啥？吃到肚子裡的你能吐出來嗎？」疤子蠻橫地瞪著眼睛吼叫。

  那個瘦猴笑道：「就是吐出來還有用嗎？」

  「就是就是，吃到肚子裡的東西變成屎了！」一旁的刮部落的人也跟著嚷嚷。

  最後的結果是：肖凡他們被捆著押回刮部落的居住地。

  「爸爸，他們嚇跑了我們的鹿群，還偷吃領地的果子，被抓住了。」疤子對一個人高馬大滿臉毛的人告狀。

  原來疤子的父親是刮部落的族長山豹，難怪這麼囂張。

  「哎，好像是碌部落的嘛，捆著幹啥？解開解開，對客人要禮貌。」滿臉毛的族長一副客氣的樣子。

  肖凡鬆了口氣，心說族長到底是族長，比他兒子講道理。

  恰利臉色蒼白，捂著傷口說：「山豹族長，嚇跑鹿群不是故意的，我們不知道他們在前面打獵。至於果子，你們到我們領地，餓了還不是一樣摘了吃，再說摘了它還長出來，又不是不長，饒了我們吧。」

  誰料聽了恰利的話，正坐在草地上抱著一大塊烤肉啃的山豹族長突然變臉：「你敢這樣跟我說話？還不跪下！」

  肖凡一看，知道這傢伙剛才是裝的，比他兒子更蠻橫！

  這種人，道理是講不通的，他存心找茬，你就是有千萬條道理他不給你講。

  「尊敬的山豹族長，我叫囉囉。」肖凡單膝跪地——正所謂「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忍著心中的憤怒，輕言細語道：「山神告訴我，東南方……」

  「山神？他還告訴你？哈哈哈……」山豹笑的渾身亂顫：「你們看，這傢伙毛沒長齊就學會說謊……哈哈哈……」

  周圍刮部落的人也一陣鬨笑。

  「我沒說謊！」肖凡從地上跳起來：「打個賭。只要放了我們，我們一定能找到山神說的一種叫鹽的東西，到時候可以把一半送給你們。」

  「哈哈哈……」山豹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站起身走到肖凡面前，抬腿朝肖凡踢過來：「都看出來你說謊了，還說！」

  這一腳踹得肖凡在地上滾了幾個滾，肩膀上和後背蹭掉幾塊皮，疼得他齜牙咧嘴。

  本想使用老辦法——蒙他們的，誰料話還沒說清楚，他們根本不往下聽，抬腳就踹。

  清水脾氣暴躁，早就憋不住了，見山豹蠻不講理，還打人，大聲說：「以前不管誰的領地，果子都是可以隨便摘的，不就是吃了點果子嗎？再說嚇走鹿群又不是故意的，大不了我們去幫你們打幾隻……幹嘛打人？」

  敢在山豹面前大聲說話，這還得了？山豹抬腳要踹清水，先前出主意讓疤子數數，逼呱呱自動走過來的瘦猴喊了聲：「族長！」

  山豹腳抬到一半，放下：「啥事瘦猴？」

  這傢伙人長的像瘦猴，名字也叫瘦猴。

  「我們的老祖先就學會起外號啊！」肖凡不由得想笑。

  瘦猴走到山豹跟前，小聲說了些什麼，邊說，還盯著肖凡看了幾眼，山豹「哈哈」一笑，立時改變了主意：「這個女人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