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東西好

  對峙足有一刻鐘，雲豹終於失去耐心。

  一早出來捕獵，肚子裡沒有吃到一口食物。在這片森林為王的牠還是第一次。

  森林裡猴子多的是，一抓一個準。這傢伙不是一根筋，掉轉頭朝山下走去。臨走還不忘對著石窟吼叫一聲，似乎告訴石窟里的人：不是搞不贏你，懶得在這兒磨嘰！

  肖凡不管牠是什麼意思。走了就好！

  怕這畜生智力不一般，使詐。假裝走掉，躲在某個地方搞突然襲擊。肖凡在石窟里又趴了十來分鐘，確信雲豹遠離，這才爬出石窟，小心翼翼地向上下望。

  

  之前聽見有猴子慘叫，說明雲豹已有食物裹腹。野獸吃飽肚子，一般不會再次捕獵——這是基本常識。除非它感到威脅才進行攻擊。

  往回走的路上，肖凡產生了一個疑問：

  出現在腦袋中的遊戲面板上寫明：「你已經成功融入506號角色。」既然融入角色，為什麼剛才遇到雲豹時，一會兒是肖凡在發抖，一會兒又是囉囉運用經驗和雲豹周旋？

  當時兩個人似乎有些分離，並不那麼融合。

  想不清楚。

  「系統，系統！問你個問題……」

  沒人理他。

  也沒有有些小說里寫的那樣，出現個小美女秘書，嗲聲嗲氣地告訴他一些事。

  什麼都沒有。除了刮過樹林「嗚嗚」作響的風和「嘰嘰喳喳」的鳥鳴。

  行吧，不做有個隨時呼喚出來的系統或是金手指帶給一個厲害武器的美夢！

  看來一切必須靠自己。角色完全融合的問題，慢慢適應。

  誰讓自己攤上這麼一個坑人的遊戲呢？

  森林裡有許多野花野草。肖凡驚奇地發現了一些類似花椒、辣椒、八角、紫蘇之類可以用作調味的東西，樹林裡甚至還有桂花樹，桂花樹的樹皮可是調味的佳品。

  肖凡把遇到的這些東西一一放在嘴裡品嘗，發現味道雖然有差別，但八九不離十，應該就是這些調味料的原生態。

  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發現鹽鹼地。

  再好的調味品，沒有鹽的加入，不知要遜色多少。

  在離部落居住的山洞不到兩百米的地方，肖凡發現了理想的黏土，土的顏色趨於白色，捧一捧到小河溝里和上水，粘度很好，製作陶器應該不成問題。

  在網上曾經見識過瓷器的製作過程，開始製作胚子的時候，土色跟這差不多，只是燒制一竅不通。

  但肖凡不操心。他認為無非是先建一座窯，火的溫度慢慢試，反正木材有的是，一窯不成燒第二窯，製作過程並不多複雜。因為他要達到的目的並不是燒制多麼漂亮的陶瓷，只要結實，能裝東西，經得住煙燻火烤就行。

  兩個字：實用。

  至於精不精緻無所謂。

  回到山洞，已接近傍晚。

  走進山洞，眼睛剛剛有點適應在篝火下的黑暗，肖凡腦袋突然挨了一棍子。

  打在頭上的棍子饒是不粗，還是把一點沒防備的肖凡打得一屁股坐在地下。

  「出去了一天，連只老鼠都沒打著？你還有臉回來！」

  原來，部落里凡有勞動能力的人，除了集體狩獵，每天回來要交獵物，或者野果，不然不是挨打就是挨罰。

  打他的人是族長大狼。

  大狼說著話，又舉起棍子，準備繼續教訓他。

  「別打，族長，我找到好東西啦！」肖凡就地翻了個滾，躲開樹棍。

  以前囉囉挨打時總是不肯不嗯，肖凡打算從現在起改變在部落中形象。

  但硬頂是不行的，族長完全可以二話不說，把他往死里打。打死也白打死。族長有這個權利，而且沒人拉或者勸和。

  「好東西？」族長伸出手，「拿來我看。」

  肖凡道：「族長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說。」

  大狼「邦邦邦」地用棍子敲地：「這、你個無能的傢伙好像變了？」他疑惑地看著他，「從前挨打的時候只知道抱著頭哭，今天……」

  大狼說不上腳下的囉囉變化究竟在哪兒？總之不太一樣。

  肖凡明白大狼族長的疑惑。他拍拍身邊的地：「族長你坐下，聽我慢慢告訴你。」

  從現在起，他要改變以往的風格。

  「好東西不在我身上。是外面有好東西，我們可以用來做裝水的罐子，還可以用來煮肉吃。」

  「裝水的罐子？煮肉？」

  大狼聽不明白，因為這些詞語對他——對原始人來說聞所未聞。

  出於好奇，他在肖凡對面坐下。

  洞裡的原始人原本抱著看一場司空見慣囉囉挨打的戲，見事情有出乎意料的變化，也一個個圍上來，在一旁坐下。

  肖凡見說出的話達到預期效果，不緊不慢地起身，走到洞壁邊，那裡放了幾塊大石頭，石頭中央有天然的窩，是撿回來用來存水的。

  自然形成的石窩很小，最大的一個頂破天能盛不到五斤水。就這，對洞裡的人來說都是難得的寶貝。這種石頭很堅硬，原始人雖然學會用石頭打磨石頭工具，刀啦挖地的鏟子啦什麼的，但在頑石上打磨出盛水的大窩還做不到，用石頭砸，輕了，砸不動頑石，砸重了呢，石頭易碎裂成幾塊。

  理想的、有天然石窩的石頭並不多見。

  肖凡搬起一塊石頭走回剛才坐的地方，把石頭放在面前坐下：「這是我們最好的水碗了，但裝滿也只能喝幾口。每次從下面運水灌進去是用獸皮兜著，運到山洞基本上快流光了……」

  肖凡說著，又指指洞壁上掛的用草繩栓住四角兜水的獸皮：「用獸皮裝水呢，也不好，多了掛不住，容易掉下來，味道還不好聞。」

  我今天在外面轉悠，發現了能做罐子的黏土……」

  「等等，什麼是罐子？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說話的是黑豹，人長得黑黑壯壯，是部落里一員猛將，但比起刮部落的疤子差了一大截。

  「罐子麼，」肖凡不知道怎麼跟這幫原始人講明白，只好用手比劃：「像這樣，圓圓的，口大肚子大，肚子是空的，能裝很多水，放在地下不歪不倒……還可以架在火上燒，裡面放肉放水，煮肉吃……」

  比劃講解了半天，見周圍的人還是大眼瞪小眼，肖凡急了：

  「哎呀，到時候做出來你們就知道這東西有多好了，現在給你們說不清楚。」

  族長大狼站起來，把根子在地上戳戳：「囉囉，你是不是怕挨打，編謊話騙我？」

  肖凡說：「以前幾乎每天不是挨打就是挨罵，我怎麼從來沒有編謊話？這樣，族長，你給我十天時間，十天，我一定把罐子做出來，到時候拿不出讓你滿意的東西再打不遲！」

  族長想想：囉囉如果真做出來他嘴裡說的好東西，是族裡的好事；如果沒有，他也不占便宜，只是推遲挨打而已。

  他說：「好吧。先把這頓打記著……但十天太長了，兩天，兩天做不出來使勁打！」

  「這傢伙真是個蠢貨……」肖凡嘴裡咕叨著，心裡想著怎麼說服他。

  「你說什麼？什麼是蠢貨？」族長以為肖凡又準備編什麼新詞，「囉囉，你出去是不是遇到鬼了？怎麼變的和往常大不一樣？」

  「是啊是啊，囉囉好像變了個人！」周圍的族人七嘴八舌地議論。

  「不變才怪！現代人的智慧是你們能理解的？」肖凡心想：「以後有你們吃驚的呢！」

  剛才族長提到鬼，肖凡醍醐灌頂開悟了：「原始人聽不懂科學，但信天地鬼神啊……對，利用迷信蒙他們，這比講道理更管用！」

  於是，肖凡真的開始編了：「族長你說對了，我今天出去確實遇到奇怪的事情的，但不是鬼，應該是神……」

  「神？」話出口，引得四周一片驚呼：「不得了啊！」

  「我遇到過一次，那天天上的雲突然變成一個人，有山那麼大，扛著一根有最大的樹那麼大的棍子向西跑……」講話的是棍，這個故事他講了無數遍，大家聽厭了，並沒有人搭腔，只是朝肖凡直嚷嚷：

  「快說，遇到什麼樣的神？」

  肖凡咳了一聲——送快遞的時候，他們站長說話前喜歡鄭重地咳一聲，一副拿腔拿調欠揍模樣。肖凡此刻覺得這樣確實能起到集中眾人注意力的效果：

  「你們不會猜到：溝口那座大山，就是崢山，突然中間一部分出現了一個長鬍子老頭的臉，臉上很多皺紋，上面的山洞變成一張大嘴……有，有這麼這麼大……」

  肖凡把兩臂使勁往後張，比劃長鬍子老頭的嘴，說明大的比劃不過來：

  「最不可思議的是，他，他竟然說話了……」

  「他說什麼？」族長的聲音明顯有些發顫。

  肖凡咽了口吐沫，翻著眼睛現編：「他的聲音洪亮，震得每棵樹都在搖晃，樹葉刷拉拉響成一片……那個聲音說，我看你這人是個有造化的人，將來必定給你們族人帶來好運，所以，我會教你一些造福族人的本事……」

  肖凡邊編邊注意觀察大家的表情，見他們一副吃驚中帶著崇敬的表情，屏聲斂息地望著他，連族長都略帶恭敬的樣子，知道這招好使，達到的效果不是一般的大。

  心說原始人是好騙，繼續道：

  「他說，『向東有白色的土，用水和成泥，做成這個樣子……』說著，老人面前出現一個東西，就是我剛才給你們比劃的罐子。他說：『把泥土做成這個樣子，這叫做泥罐，然後曬乾，旁邊用泥土砌個土窯，呶，就是這個樣子』……於是先前的罐子不見了，出現了一個很大的像土包一樣的小山包，空心的，還有人能進去的門。他說，這叫窯。把土罐一個個放進去錯開碼整齊，在裡面點上火，燒三天三夜，泥罐就變成陶器，可以用來做很多事，包括裝水，煮肉。對了，以後喝水要用它燒開，就是燒冒泡再喝，這樣身體才強壯……」

  「喝冒泡的水身體強壯？」族長瞪大眼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