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互助

  兩日後，傾落悠悠醒轉過來。

  以為已是在地府，卻見是自己的房間。

  身上綿軟無力，頭也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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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喚了一聲：「菱兒。」

  菱兒正端了盆進來要給她擦身，見她醒了，盆都掉到了地上。

  菱兒喜極而泣：「小姐，你總算是醒了，奴婢去叫皇上！」

  傾落叫住了她，扶了扶額：「我怎麼還沒死？」

  菱兒聽見這話，傷心得哭了起來：「小姐為何要尋短見？老爺夫人，小姐都打算丟下不管了嗎？」

  她那時候一心追隨錦娘而去，可曾想過，活著的人知道她的死訊會多難過？

  傾落那時哪還顧得了這麼多，只想著錦娘是因她而死的，她也不該活在這世上了。

  傾落安慰了她一番，「我一個死裡逃生的都不哭，你哭什麼呀！」

  菱兒抹著眼淚道：「奴婢是高興，小姐沒事就好。這些天皇上每日都來陪著小姐，一守就是幾個時辰，皇上知道小姐醒過來，一定會高興的。」

  傾落疑道：「皇上？」他冷落了自己這麼久，自己的死，他還會放在眼裡嗎？

  「菱兒，皇上若是來了，你就說我身子還沒恢復，我不想見到他。」

  要不是他辜負了錦娘，使得錦娘心灰意冷，錦娘又怎會尋了短見。

  錦娘病重，他還有心思寵幸別人，早將夫妻情義拋在腦後，他這時對自己倒好，來日呢？怕又會像對錦娘一樣了。

  傾落躺了下去，側身臥著。

  經歷了一回生死，她明白了生命的可貴，在這世上她還有許多放不下的事，也有一件事，是她想明白了的。

  後宮如狼窩，錦娘是為了愛情留在這裡，結果卻心死自盡，可見這宮裡是容不得愛情的，這裡沒有她所牽念的東西，她又何必留在這裡呢？

  「你要走？」舒妃聽聞她的話，十分意外，她的確不喜皇上對她好，也不想她留下分了自己的恩寵，可要讓她走了，她心裡又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這不是你願意看到的嗎？以皇上對我的重視，我留下來對你沒有好處，妹妹幫我就是幫你自己。」

  上次出宮，是錦娘安排的，憑她一己之力，要出宮難如登天，只能來找雪穎幫忙。

  雪穎千方百計進宮來，為的就是獲得皇上的恩寵，自己若會奪了她的寵，她是容不得自己的。

  「皇上現在正是對你上心的時候，你若留下來皇上必然封你為妃，你竟然想著要走。」

  雪穎是不能理解她的做法的，也是，雪穎受了那麼多年的委屈，好不容易有一個翻身的機會，她怎麼會放棄呢？

  傾落所求卻不同，她已看淡了這後宮，榮華富貴她曾經擁有過，犯不著為了這個葬送了自己的人生。

  「你若不肯，我再想辦法就是。」反正，她是一定要離開皇宮的，或許只有青玉能夠幫她。

  舒妃看她是真的要走，才道：「我幫你就是。」順便提了一句：「你中毒的時候，碧蓮去看過你，皇上以為她對你圖謀不軌，把她抓了起來，她自己也不肯多說什麼，只說自己冤枉，皇上將她關押了起來。」

  這丫頭倒是有些情義的，她被抓，完全可以藉此機會咬自己一口，可她硬是沒說，她倒不希望碧蓮就這麼死了。

  傾落去見了皇上，皇上被她多次拒之門外，她會自己找上門來，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皇上站在門內，看著門外的她，他們似乎是兩個世界的人，也差點，就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傾落不願踏進那門。

  「先前皇上抓的宮女叫碧蓮，曾是民女府上的人，與民女關係還不錯，她是來看民女的，並無惡意，還請皇上不要為難她。」

  「她既無錯，朕也沒有為難的道理。」

  她病著的時候，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守著她，當她站在自己面前，他卻發現自己沒法面對她，沒法與她交代錦娘的死。

  傾落柔順道：「那民女就謝過皇上了。」她福個身，轉身去了，腳步輕盈，卻走得絕然。

  錦娘是她最好的姐妹，錦娘死了，她一時是不能釋懷的，自己又何嘗不是。

  皇上與她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不十分關心，對她的一切卻安排得妥當，芙蕖宮的宮人沒遣散，那本就是為她留的，他不願她受了委屈。

  傾落在宮正司門口等著碧蓮出來，碧蓮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有被放出來的一天，且一出來，就見著了傾落。

  傾落在對面等著她，碧蓮在離她遠些的地方停下，傾落想要接近她，碧蓮反而退步。

  「小姐請止步，莫讓奴婢玷污了您。」

  傾落心疼：「碧蓮，你怎麼這樣說，你怎麼就能玷污了我呢，我是傾落，咱們倆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啊！」

  碧蓮還是退後：「碧蓮幫著舒妃做了許多錯事，碧蓮身上早已不乾淨了，小姐跟我在一起，只會玷污了小姐。」

  「你是為我受的苦，要是有罪，那也是我們兩人的，就讓我們一起承擔。」

  傾落張開雙臂，給她一個坦誠的微笑，無論碧蓮做過什麼，傾落沒有嫌棄她，也不會嫌棄她。

  碧蓮終於放下心中的負擔與傾落抱在了一起。

  「碧蓮，我要走了，我要帶你一起走，咱們離開皇宮，去過自己的日子，再也不用與人爭來奪去，也用不著再做違心的事了。」

  這是多麼美好的願望，碧蓮多想放開一切與她走，可是舒妃的警告立刻出現在耳畔：「碧蓮，你給本宮記住，自此本宮才是舒傾落，你現在是本宮的人，一輩子都是，你要是敢走，本宮就百倍地償還在你家人身上！」

  碧蓮退卻了，她可以為了自己不顧一切地跟著傾落走，卻不能置自己家人的性命於不顧。

  傾落覺察到她的異樣，抓住她雙肩：「碧蓮，你怎麼了？」

  碧蓮掩飾道：「小姐，奴婢還不能走，奴婢現在是舒妃的人了，老爺和夫人還需要奴婢留在宮中，奴婢不能跟您走。」

  她退開了去，笑得粲然：「小姐，奴婢祝您有一個好的未來，尋一個如意郎君，恩恩愛愛，白頭到老。」說罷她便朝著建章宮的方向跑去了。

  傾落望著她的背影，嘆道：「傻丫頭，你萬事都為我著想，什麼時候能為自己想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