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催命

  傾落不知道皇上打的什麼主意，他應該見的是各宮妃嬪，而不是她。

  她試探地問小夏子：「夏公公可知皇上為何要見我？」

  小夏子面無表情，「奴才只負責宣旨，至於皇上的心思，奴才不敢妄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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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落知是問不出什麼了。

  上次的那件事，皇上沒有給出任何答覆，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在見到皇上時，傾落所有的想法都不見了。

  病榻上的那個人，還是幾日前那個皇上嗎？怎麼短短几日，他就憔悴成這樣了？

  皇上嘴唇發黑，面色蒼白，就如死人一樣躺在床上，傾落被嚇住了。

  忽然榻上那個人開口了：「雪穎。」

  「民女在。」傾落朝前走去，皇上朝她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身邊去。

  傾落坐過去後，他就抓住了她的手，他雖生著病，力氣還是這麼大。

  「雪穎，朕是真心喜歡你的，朕……」皇上喘了一口氣，「朕這病不知何時才能好，朕怕不說，就再也沒機會說了。」

  傾落的心一驚，難道皇上會因此而死嗎？

  傾落勉強地擠出一絲笑來：「皇上不會有事的，皇上要活一萬歲呢！」

  「萬歲萬歲萬萬歲，那都是說說而已，歷代帝王，誰能真的活到一萬歲呢。」

  傾落語無倫次：「皇上還這麼年輕，怎麼能死呢，皇上，你要好好地活著。」

  皇上的眼裡覆了層什麼似的，沒有往日的澄澈。

  「你真的希望朕活過來嗎？」

  傾落盯著他的眼睛：「皇上洪福齊天，定會好起來的，靜雲姐姐還在等著皇上呢。」

  皇手似乎想到什麼，默念著：「錦娘……」

  「是啊皇上，錦娘姐姐為了您的病吃不下睡不好，這會兒都瘦得脫了形了，今日來見皇上，怕皇上看了擔心，還特意施了脂粉，就被妃嬪們嘲笑了。」

  皇上放開了傾落的手：「是朕讓她擔心了。」他面朝裡面，朝傾落擺手。

  傾落知道這是要她走的意思。

  傾落福身後，退出了殿。

  想去尋錦娘，殿外卻空無一人。

  這些日子的流言，已經使她們的姐妹情隔上了一層膜，皇上肯見她而不見錦娘，無疑又是雪上加霜。

  她該如何向她解釋？

  正殿與偏殿，隔著幾尺的距離，在她們眼裡，卻是這樣的遙不可及。

  百日過去，沈常在禁足令解了，倒常去探望錦娘，錦娘也接見了她。

  她們之間的感情，倒還不如沈常在了。

  正殿裡，巧兒和妍兒一個走過來，一個走過去，都想不通錦娘與傾落為什麼要這樣，明明就在彼此的門前，卻不願跨過門檻去見對方一面，見到了，也不說一句話。

  錦娘默默地不發一言。

  巧兒道：「小主這是為什麼呀，一起去看皇上，回來後就彼此不理了。」

  妍兒道：「小主是因為皇上對姑娘與別人不同嗎？奴婢看姑娘與皇上倒沒什麼，皇上要是有心要封她為妃，也不會等到現在了。」

  「好好的兩個人怎麼就這樣了呢？」以巧兒那簡單的頭腦，她是想不明白這麼複雜的事的。

  錦娘被她們弄得煩躁不已，終於說道：「你們都別煩我了，讓我好好靜一靜。」

  錦娘的琴聲再未響起，傾落也面色鬱郁，兩人好像從此成了冤家。

  不過幾個丫頭還是來往的，巧兒妍兒常常往這裡跑，依然待傾落如故。

  錦娘這樣對她，傾落並不惱，終歸是自己對不住她。

  那是在她們「冷戰」幾天後，主殿傳來的消息。

  錦娘因為喝了符水，出現了不良反應。

  傾落想也未想就奔進殿中，只見地上散著些藥汁，錦娘又是腹痛，在地上翻滾不止，妍兒巧兒都沒了主意。

  傾落上前扶住錦娘，吩咐：「快去叫太醫！」

  痛得死去活來的錦娘抓住她的衣領喊：「別，別去！」

  「姐姐，你到底是怎麼了，好端端地為什麼要喝符水？」

  錦娘扯出一抹慘澹的笑：「我向菩薩乞求皇上早日康復，菩薩見不到我的誠心，只有我每日喝這符水，菩薩才會保佑皇上，皇上就能早日好起來了。」

  傾落真不知要說她痴情還是愚蠢了。

  「可是這符水是有毒的啊，姐姐難道忘了，上次你只是喝了一杯，就有那麼大的反應，要是每日都喝……」沒等皇上康復，她就先沒了。

  錦娘抓著她的手，涼涼的，就如枯骨一般。

  「妹妹，皇上要是好不過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只要皇上能好，我做什麼都願意，你就讓我喝吧！」

  傾落知道是攔不住她了，淚流不止。

  錦娘這與自殺又有什麼分別呢？

  那李嬤嬤不幫著勸慰，反而對傾落道：「小主這是為皇上盡一份心，姑娘放心，皇上一定會好起來的。」

  傾落瞬間就明白了，一切都是這嬤嬤的主意。

  要錦娘每日喝一碗符水，無疑是把她的命送出去。

  更可悲的是，她除了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夜裡，月色皎潔。傾落獨自坐在牆上。

  越過這道牆就是芙蕖宮外了，這一刻她忽然不知當初她們進宮來是對還是錯。

  錦娘的房裡時常會傳出咳嗽聲與驚呼聲，她對此無能為力。

  「老天爺，難道這就是命嗎？」

  「姑娘難道沒聽說過人定勝天嗎？」

  牆的另一頭，傳來男子的聲音。

  傾落望過去，青玉手持長笛，正站在牆上。

  月白色的長袍，兩縷碎發自額際垂下，青玉說不出的俊朗。

  「人定勝天？」傾落重複著他的話。

  「錦娘為救皇上都喝了毒藥了，我又能有什麼辦法？我能夠阻止這一切嗎？」

  「符水救命，姑娘也信？催命在下倒信。」青玉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傾落抬眸看他，眼中茫茫：「那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辦？」

  青玉扔過一瓶藥來，傾落接住，那是個乳白色的瓷瓶：「這是什麼？」

  「你姐姐現在已經被那些話迷昏了頭，你卻是清醒的，這藥能減少符水的毒性，沒準能保住她的命。」

  傾落瞬間有了希望：「謝謝恩公！」

  青玉的嘴角一抽，這丫頭似乎只有在他有用的時候，才會喚他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