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碧蓮

  傾落又見到了那個偷偷摸摸的宮女，她從宮道上走過來，腳步很快，傾落一時好奇跟過去。

  宮女拐過幾個角落，在一道小門前停住，在確定四周無人之後，推門進去。

  傾落伏在門上，裡面似乎還有個男人的聲音，難道這宮女竟是來私會男人的？

  宮中規矩多，嚴格說來，上至皇后下至宮女，都是皇上的女人，所以與人私會，等同於民間的私通，是要命的罪行。

  隱隱約約間，傾落聽得「夫人」「小姐」「雪穎」等詞，還涉及到芙蕖宮、建章宮兩個宮，傾落不由上了心，這兩個人看樣子也不是來約會的，而是在商量某個陰謀。

  「出來的時間長了，恐舒妃會起疑，我得回去了。」

  傾落趕忙躲到宮牆另一個拐角處。

  宮女從裡面出來，關上門。

  上次是在晚上，傾落沒看清她，卻記住了她袖口上的花紋，那是只有一等宮女才有的裝飾，宮女們會在袖口上繡上花紋，一來好看，二來與普通宮女區別開來，這宮女袖口上繡的是蓮花。宮女四處張望的時候，傾落看到了她的臉，她驚訝得幾乎不敢相信，這竟然是碧蓮。

  碧蓮會在宮中出現，那一定是跟雪穎一塊兒進來的，聽剛才他們的意思，碧蓮與那男人相見的事舒妃並不知情，碧蓮她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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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蓮走遠後，傾落才走了出來。

  碧蓮原是她的丫頭，雪穎帶了她在身邊，勢必會將對自己的恨發泄到她身上，想到這些，傾落不禁心痛。

  碧蓮是與她一塊兒長大的，她思想單純，對誰都沒有壞心，進了宮，也被逼得變了樣。

  傾落回了芙蕖宮。

  碧蓮出來是有規律的，她不是每日都出來，而是在特定的日子才出來，傾落記下這個規律，到了她該出現的日子，傾落提前在那道小門前等她。

  碧蓮見到有人，轉身就要走，傾落叫住了她。

  碧蓮聽到傾落的聲音，抬起頭來，眼睛瞬間濕潤了。

  傾落亦是動容，分別那麼久，終於見到家人了。

  「碧蓮。」她輕喚。除了雪穎，碧蓮是她最要好的姐妹，雪穎賣她的時候，說她是刁蠻任性的奴婢，大概是在影射碧蓮，碧蓮跟著她，學得沒個規矩，就連雪穎也不放在眼裡的。

  碧蓮緩緩地轉過身來，看到傾落，她並不驚訝。

  「小姐。」她的目光里含了太多的情愫。傾落今日才知道她在宮中，她卻是早就知道傾落進宮了的。

  「碧蓮，你在宮裡，為什麼不來找我？雪穎她有沒有為難你？」

  碧蓮連連搖頭：「小姐走後，雪穎就代替了小姐的位置，還要我像伺候小姐一樣伺候她，奴婢就想死了算了，可是她用小姐威脅奴婢，奴婢沒有法子。」

  傾落抬起衣袖為碧蓮擦淚：「傻瓜，她說的話你也信嗎？我要是真在她手裡，她早就把我剝皮抽筋了，又怎麼會因為你而放過我？」

  雪穎在舒府時沒有地位，碧蓮對她沒有對傾落那麼尊重，張口閉口舒雪穎，雪穎那麼睚眥必報的人，肯定會懷恨在心的。

  傾落上上下下摸著碧蓮的手臂，見她沒有喊痛，知道雪穎並沒有打她，才放下心來。

  碧蓮嘴裡噙著一抹冷笑：「她在人前做出寵信我的樣子，她還有用我的地方，不敢對我怎麼樣。」

  傾落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你是在與什麼人通信？碧蓮，這要是被人發現了，可是死罪啊！」

  碧蓮並沒有一絲慌亂，從前那個膽小如鼠的碧蓮現在仿佛什麼也不怕了。

  「他是府里的小廝，我常與他來往，把宮裡的消息傳回府里，好讓夫人放心。」

  人原來是娘安排的。

  碧蓮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仿佛在擔心什麼：「小姐小心你身邊的琉璃，她常往建章宮跑，恐怕早就投靠了舒妃，奴婢怕她會對小姐不利。」

  琉璃心比天高，她會做出這種事，傾落一點也不意外。

  傾落重重點頭，「碧蓮，你再等等，我一定想辦法把你調到我身邊來。」

  碧蓮一笑，似乎期待：「好。」

  其實，她清楚，雪穎是不會輕易放她離開的，雪穎不但想用傾落牽制她，還想用她牽制小姐，看到小姐平安，她也就放心了。

  琉璃果然不在，傾落去找錦娘聊天，經過一間屋子時，聽到裡面有動靜，門開著一條縫，有人在裡面換衣服。

  應該就是錦娘了，傾落正要推門進去，卻聽裡面自言自語：「這命服穿在本宮身上還真是合身，靜嬪，你一個青樓女子出身都可以做妃子，我琉璃清清白白的姑娘為什麼不可以？你不過比我幸運，早認識了皇上幾年，總有一天，我會爬到你頭上，再把你狠狠踩在腳下！」

  傾落的心像被什麼抓扯住了似的透不過氣，說起來錦娘也算是她的恩人，琉璃不但不感激，還對錦娘懷了這樣深的恨，她常在自己面前抱怨，看來對自己也是如此了，碧蓮說的不假，琉璃早就有了外心，說不定哪日就把自己給賣了。

  琉璃還在裡面自我欣賞，傾落悄悄離開了這裡，去正殿找錦娘。

  在錦娘面前，傾落故意表現出輕鬆的姿態，錦娘煩心的事多，這件事，還是別讓她知道的好。

  敘了些家常，傾落才回去了。

  琉璃回來後，如常地叫她「姑娘」，傾落隨口問她去哪兒了，她慌稱是去姐妹那裡幫忙了。

  傾落問她：「琉璃，我待你如何？」

  「姑娘對我甚好，琉璃是記在心裡的。」

  傾落似笑非笑：「有些事記在心裡是不頂用的。」

  琉璃趕忙道：「姑娘對我好，我也要好好服侍姑娘，報答姑娘。」琉璃轉到她身後為她捏肩。

  帶琉璃進宮後，傾落連重活兒都沒讓她經手，至多不過端茶倒水，她要去外面玩，傾落也從來不過問，她是把她當作一個妹妹看待的，可是琉璃卻早在謀劃易主了。

  傾落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琉璃的服侍。

  琉璃，便是此刻，你也在心裡罵著我吧？